大姨娘雖然不是個聰明人,但看人神情這點兒,還是能捉摸個半分的。她不敢接商雪玉的話,只是低聲下氣地說道:“五小姐可是正經的主子啊,婢妾只是一個妾侍,對主子恭敬可是應該的啊,求求五小小姐不要再說這種折煞婢妾的話了!”
商雪玉不置可否地彎了彎唇,說道:“夜裡地下涼,快起來吧!”
商雪玉原本不屑於對大姨娘假以辭色,但是,依著大姨娘的智慧,若是能幫汪蔻和商寧蝶添一下堵的話,她又何樂而不為?
娟兒小心翼翼地扶著大姨娘站了起來。大姨娘也不敢坐,站在離商雪玉幾步遠的地方,用哀求的眼神,可憐巴巴地看著商雪玉!
商雪玉對大姨娘的這種眼神十分的厭惡,她只看了一眼,就將眼神轉到了大姨娘身邊的娟兒身上!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眉眼清澈,衣著乾淨,一看就知道是個利落的丫頭!
商雪玉的眼神一閃而過,可娟兒的感覺卻猶如磬石在背,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商雪玉也不囉嗦,單刀直入地說道:“大姨娘想我怎麽救二姐姐呢?”
商雪玉要怎麽救商月箏?
這話一說,不但大姨娘愣了一下,就連一側的娟兒都呆了一下——在此之前,她們都認為,只要商雪玉提出了條件,就一定會救商月箏,可沒想到的是,商雪玉反主為客,居然問起了她們要怎麽辦了!
大姨娘想了想,說道:“只要五小姐願意救二小姐出來,婢妾願意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大姨娘的父親原本是一個私塾先生,所以,大姨娘也認得幾個字。會說幾個成語!
商雪玉聽了。笑著說道:“我的意思是說,大姨娘你準備出什麽樣的代價,就決定了我怎麽救二姐姐……”
這話,倒象是娟兒以前教的——大姨娘不由在心裡更看重了一些娟兒,看來,這丫頭還真的沒有白養,至少在關鍵的時候,能給自己指條明路!
大姨娘訥訥地說道:“婢妾……”
大姨娘原本想說,她身為一個妾室,並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之類的話!然而,商雪玉根本就不想聽任何無用的話,她話鋒一轉,說道:“如果我支了招兒給大姨娘,二姐姐和大姨娘就要答應我,幫我做一件事。如何?”
這一件事,自然是不容易做到的。更重要的是,大姨娘未必能做得到。但現在的問題是,只要她答應了,商雪玉自然就有法子讓她去做,並且一定做到!
大姨娘聽了,不啻是喜出望外。她連忙點頭答應:“只要五小姐支了招兒,幫了二小姐,以後,莫說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一百件,婢妾都在所不辭!”
商雪玉伸出沒有塗任何丹寇的指尖,淡淡地說道:“說了一件就是一件……難道大姨娘覺得我是個言而無信的人麽?”
大姨娘信口開河,被商雪玉這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一側的娟兒看了大姨娘一眼,深深地歎了口氣——這個五小姐何其可怕,字字如綿裡藏針,看似毫不經意,其實卻是步步為局,自己家的姨娘絕對不會是對手的啊,看來,這商月箏的事情一了的話,她可得勸自己家的姨娘離商雪玉遠一點了!以免到時被賣了,還要幫她數錢!
商雪玉抿了口茶,輕輕地揉了揉眉心,朝大姨娘說道:“但是,大姨娘必須得勸服了二姐姐,讓她好好地替我完成這一件事。因為,若是她敢出爾反爾的話,我怎麽救得她出來,就能怎麽再送她去家廟!”
商雪玉的聲音並不高,音量也不算重,但就是這樣不輕不重的話,讓大姨娘汗水濕了衣背!
大姨娘深知,在這些世上,有一種人,她的狠從來都不需要氣勢,也不需要立威,她只需要,說到做到!
無疑,商雪玉就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商雪玉和夫人杜甄,甚至姨娘汪蔻,都絕不相同!
前者,笑裡蔵刀,背後專門陰人,有時,你死在她的手裡,都沒有知道是怎麽回事!對付那樣的人,就要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凡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樣才不會被猜忌!
後者呢,則出自大家,光明磊磊,處事雍容。可以說,夫人杜甄在小節之上,得過且過,一隻眼開,一隻眼閉,但一涉及原則等等,她必定雷厲風行,手段強硬!
所以,對付夫人杜甄那樣的人,就要忠直嚴正,克守規矩!
但是,眼前的商雪玉,卻是這兩個極端的極端,兩個另類的另類!
商雪玉既有汪蔻的笑裡蔵刀,陰險算計。同時又具有夫人杜甄的光明磊磊,處事雍容。但是,有一樣,她商雪主卻不在人後陰人,卻將什麽都擺上了台面——先禮後兵,說到做到。而且獨斷專行,言出必踐!
對付商雪玉這樣的人,大姨娘倒有些手足無措了!
大姨娘雞啄米似的點頭:“五小姐放心好了,二小姐那邊,婢妾一定會說服她的……”
商月箏雖然不算孝順,卻還算明智,對於大姨娘的話,倒是聽上個百分之七十。只是不知道,商雪玉要求的事情,會不會在商月箏的百分之三十左右了!
商雪玉淡淡地笑了一下,笑意卻不達眼底。她望著大姨娘,說道:“大姨娘,這件事可得先說好了,我幫你一次,你和二姐姐幫我做一件事。若然你們做不到的話,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對於二姨娘這種牆頭草,商雪玉是完全不用客氣的。她只需要把話說到點子上,然後,讓大姨娘心存畏懼也就是了!
大姨娘不敢反駁商雪玉的話,她一個勁兒的點頭!
商雪玉似乎不願意再多看大姨娘一眼,她已經站起身來,朝大姨娘說道:“好了,大姨娘奔波了一晚,想必也累了,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大姨娘頓時一怔——這樣不著邊際的兩句話,事情就算是定下了?
娟兒也有些疑惑不定——這五小姐算是答應了幫助二小姐了?可是,這時限呢……
要知道,這大姨娘可不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啊,若是隔上個兩天,商月箏還沒有回來的話,她可不得又要想別的歪主意了?
大姨娘心裡一急,就想問商雪玉。
然而,就在大姨娘張了張口的瞬間,商雪玉淡淡地說道:“過了明晚,二姐姐就能回去了。”
大姨娘一聽商月箏有救了,她不由心裡一喜,接著,又訥訥地說道:“可是……二小姐,為什麽要明晚過後呢?要知道,這祠堂裡……”
大姨娘的意思是說,這祠堂裡風涼水冷,若是商月箏被凍上了兩晚一天的話,卻不知道會不會被凍壞身體呢?
商雪玉驀地截斷大姨娘的話:“當然了,若是大姨娘心急的話,也可以另尋他人!”
真是笑話了,另尋他人?莫說在這商府大院裡,並沒有幾個人能得得了大姨娘,現在的問題是,她這半夜三更的,要去找誰才行啊?
大姨娘連忙擺擺手,說道:“不……婢妾就指著五小姐了……”
反正,現在正是夏天,冷也冷不到哪裡去。這商月箏橫豎只是受些罪而已,還不會說有什麽大的損傷,反正,大姨娘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這橫豎的,只要能救得出商月箏,別讓她被送到家廟裡去,可不就算是結束了麽?
商雪玉轉頭進了屋,空空蕩蕩的正廳裡,就只剩下了大姨娘的娟兒兩個!
娟兒輕輕地碰了碰大姨娘的手臂,示意大姨娘可以走了!
直到兩個人走出商雪玉的院子裡很遠。大姨娘才夢幻般地轉過眸子,說道:“娟兒,你快掐我一把!”
娟兒一聽,頓時被嚇了一跳,她問大姨娘道:“姨娘,為什麽要奴婢掐您呢?”
大姨娘眨眨眼,說道:“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啊!”
人常說,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話說的就是大姨娘。
原本以為夫人杜甄不出手,自己又求告無門,這女兒鐵定是救不出來了,可沒想到的是,平日裡名不見經傳的商雪玉,卻攬了這活兒,並花費了如此小的代價!
對於鼠目寸光的大姨娘來說,幫商雪玉做上十件事,都遠遠沒有商雪玉從她的妝盒子裡取一枚小小的首飾來得肉痛!
娟兒聽了,笑逐顏開地說道:“姨娘您放心好了,二小姐很快就能出來和您團聚了!”
大姨娘心裡一松,對娟兒也和顏悅色起來:“娟兒啊,這次可真虧了你!”
娟兒搖搖頭,說道:“姨娘千萬不要這麽說,您是奴婢的主子,平日裡對奴婢又好,所以,奴婢肯定要為主子分憂的啊!”
大姨娘其實為人拮據,小家子氣習慣了,所以,哪裡會對誰好呢?
娟兒這樣說,只不過是投其所好罷了!
大姨娘想了想,有些發狠地從頭上取下一枚釵子,別到了娟兒的頭上,然後,拍拍她的手臂,說道:“娟兒你放心好了,以後姨娘不會虧待您的!”
如此大的舉薦功勞,卻隻換來一枚金包銀的小釵子,可是,對於但求無功,不求有過的娟兒來說,已經是喜出望外了!
她連忙朝大姨娘道謝道:“謝謝姨娘……謝謝姨娘!”
大姨娘滿意地笑了起來,然後,加快腳步,朝自己的院子裡走去!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商雪玉和商紫如正在喝茶。
聘兒來了,她細聲細氣地朝商雪玉稟告道:“回五小姐的話,那個焰兒倒是本分,這一天一晚的,哪裡都沒有去,隻呆在自己的院子裡,應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奴婢一直看著,也沒看到她跟什麽人見面!”
商雪玉點點頭,說道:“她自然誰都不敢去見的……因為她出賣了自己的主子,那個指使她的人,要麽就是收買了她,要麽就是威脅於她,現在,事情做完了,那個人哪裡還會蠢到讓一枚棋子出賣自己呢?”
聘兒眨眨眼,不說話!
商雪玉又自顧自地說道:“那個人不去找焰兒,我們得讓焰兒主動去找那個人,因為只有這樣的話,我們才能得出想要的東西!”
聘兒點點頭,仍然乖巧地站著不動。
商雪玉淡淡地說道:“聘兒,你呆會兒,看到焰兒一個人回屋的時候,敲敲她的窗子,說一句‘老地方見’。就可以了!”
聘兒答應了一聲,轉身就離去了。商雪玉喚住她,拿出一包藥來,交到聘兒的手裡,說道:“這包藥,你一定要收好了,然後,讓那人喝下去,明白麽?”
聘兒點點頭,然後,快速地走了!
一側的商紫如看著這一對主仆神秘兮兮的樣子,不由地笑道:“二姐姐,怎麽我聽你的話,象是在打啞謎一般的啊!怎麽都沒聽懂……又是敲窗子,又是喝藥的,二姐姐,你這是玩哪一招兒呢?”
商雪玉望著商紫如,清澈的眸光閃了閃,她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商紫如興奮地點了點頭!
商雪玉眯起眼來,做了一個“保密”的手勢:“你若真想知道的話,就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嘎?
商紫如一臉哀怨地看著商雪玉,一張小臉皺巴得象掉在地下十來天的梨子!
怎麽回事嘛,她陪商雪玉一起睡倒沒有關系,可是,商雪玉這神秘兮兮地賣關子,豈不是想急死她麽?
商紫如還想問什麽,商雪玉已經推開茶盞,朝商紫如說道:“好了,一切的謎底,就在今晚解開……七妹妹若想看熱鬧的,今晚就不要睡覺了,陪著我一起看吧!”
原來有熱鬧看?
商紫如立即興奮起來:“好的,今晚我就陪五姐姐你睡……”
半夜的時候,商府的某一處角落裡,忽然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走水了啊……快救人啊!”
這叫聲一起,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驚動起來!
當披著衣服的商永霖走到正廳的時候,就發現了被土頭灰臉地扔在地上的賴六,他渾身焦黑地躺在那裡,一身的衣服全部都被燒壞,看著他的樣子,簡直就是進的氣多,出的氣少了!
商永霖看了一眼那個奄奄一息的賴六,生氣十分地說道:“怎麽回事……居然會走水呢?”
鐵福恭恭敬敬地上前,答道:“回老爺的話,這把火燒得蹊蹺啊,只是燒毀了柴房附近的舊房子,所以波及了柴房,其他的地方,倒是一點損失都沒有!”
商永霖滿面怒容地說道:“這是哪個做的?”
鐵福說道:“回老爺的話,正在查!”
府內走水,可是大事。
而且,這後院裡住的小姐們居多。於是,這一呼叫驚動的,商靜盈,商雪玉,還有商紫如倒是全部都來了。
甚至那個最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商寧蝶,也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冷眼旁觀著這裡的一切,一句話都不說!
商永霖又問了幾句關於損失之類的話,聽到沒有什麽人被波及,他就交待鐵福把東西給收拾好,然後,準備回去休息了!
正在這時,一側的商雪玉忽然上前一步,指著地上的賴六說道:“爹爹,這個偷東西的無賴怎麽辦呢?看他的樣子,就快要死了呢……”
看賴六的樣子,的確是進的氣少,出的氣多了。看那樣子,似乎真的支撐不了多久了!
商月箏的事是家醜,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商永霖隻說是府內丟了東西,就將賴六關在府內,也並沒有送官!
商永霖厭惡賴六。因為,一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那個玷汙商府女兒名聲的商月箏!
想到這裡,商永霖就厭惡地說道:“重新扔進柴房裡去,若是死了,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就是!”
這個賴六,簡直就是商永霖的心病啊,這放出去,不行,可是,若然不放的話,一個大活人,既不能送官,又不能殺命的,要怎麽辦才好?
商雪玉點點頭,朝商靜盈和商寧蝶說道:“三姐姐,四姐姐,這個人快要死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商靜盈一臉的厭惡,聽了商雪玉的話,又捏著鼻子閃出了老遠,她一邊閃,一邊說道:“這個討厭的賊,真的臭死了,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商寧蝶則淡淡地看了昏暗燈光下的賴六一眼,說道:“這個人敢來我商府偷東西,原本就該死,是爹爹仁慈,饒得他一命,但天不可欺,他終於還是得到了報應!”
倒在地上的賴六,原本眸光已經渙散,聽了商寧蝶的話,他奮力地掙扎著,似乎想說什麽。然而,他張了張口,卻任何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商寧蝶看著,又微微地冷笑了一下!
商雪玉跨前半步,朝商寧蝶笑道:“四姐姐說得是,天不可歁,無論誰做了什麽,這天有眼,總會有得到報應的一天!”
商寧蝶警惕地說道:“五妹妹這話是什麽意思?”
商雪玉淡淡地說道:“就是字面的意思啊?四姐姐聽不懂?”
商寧蝶也不和商雪玉爭辯,她冷笑一聲,準備轉身離去!
正在這時,忽然,門外傳來吵嚷的聲音。鐵福走出去,沒過多久,又折了回來,他朝商永霖說道:“回老爺的話,又抓到了兩個小賊!”
什麽?
商永霖這下可真的七竅生煙了!
又抓到了小賊,而且,居然還是兩個?這些人當商府是什麽?是專門養活小賊的窩麽?
商永霖想也不想地吼道:“帶上來!”
沒過多久,兩個瘦弱的身影就被帶了上來!商永霖原本以為是什麽小賊呢,可搭眼一看,卻是失望極了!
原來,這哪裡是什麽小賊啊,居然是兩個小小的丫頭,正抖抖索索地跪在那裡,頭都不敢抬一下!
商永霖一拍桌子,怒道:“快說,你們兩個偷了什麽東西?”
那兩個丫頭身體一震,都不敢說話!
倒是一側的鐵福說道:“回老爺的話,這兩個丫頭在四小姐的屋外鬼鬼崇崇的,看著可疑,於是,奴才們就將他們帶過來了!”
商永霖一聽,怒道:“你們兩個,抬起頭來!”
兩個小丫頭敢不抬,她們對著燈光,慢慢地仰起了臉。一側的商靜盈已經吃驚地叫道:“焰兒……均兒?”
怎麽會是你們兩個?
這兩個,一個是昨晚剛剛出賣了主子的焰兒,另外一個,就是主子站在一側的均兒。
這兩個丫頭,按照道理來說,並不熟啊,怎麽會半夜三更的在一起呢?
商雪玉看商靜盈一臉詫異的樣子,也笑了一下:“是啊,這兩個,一個是二姐姐的大丫頭,一個是四姐姐的大丫頭,你們這三更半夜,不侍候主子,怎麽跑到一起去做什麽去了?”
“三更半夜”這幾個字,被商雪玉咬得很緊,聽在焰兒的耳裡,頓時身體又抖了一下。
均兒嘴快,她朝商永霖解釋道:“回老爺的話,奴婢知道焰兒姐姐的主子被禁足了,她在哭,於是,奴婢就將她喚來,想安慰於她!”
商靜盈狐疑地看著均兒,說道:“你安慰焰兒?”
均兒篤定地點點頭!
商靜盈搖搖頭,說道:“你這話我可不信……這焰兒剛剛出賣了自己的主子,她有什麽傷心可言……”
商靜盈雖然不喜歡商月箏,但是,對於焰兒這種賣主的丫頭,她也是不屑的,於是,難得地扮了回公道!
商靜盈看兩人不答,難得地聰明了一次,她指著均兒,頓時眼睛一亮!說道:“哎,說實話,均兒,是不是你勾-結焰兒,害了二小姐啊!”
均兒一聽,頓時臉色慘白:“奴婢聽不懂三小姐在說什麽!”
商寧蝶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說話!
一側的商雪玉倒是笑了起來:“均兒,你聽不懂三小姐的話不要緊,最要緊的是,眼前地上的這個人,你可認得否?”
均兒看也不看地上的賴六,朝五小姐說道:“五小姐真會說笑了,我家小姐自從沒了姨娘,心情一直不好,奴婢陪著她,寸步不離的,哪裡會認得這些府外人呢?”
“哦?是麽?”商雪玉的眼神似笑非笑,她淡淡地說道:“均兒啊,你這麽一說,我差點兒就以為是真的了……要不是那天你去見這個‘小賊’,恰巧落下了一枚耳環在他手裡的話,我幾乎可以幫你說話,說你真的不認識這人了!”
均兒一聽,連忙去摸自己的耳環。果然,她的左耳上,不見了一隻耳環。
均兒臉色一變,脫口而出道:“我的耳環呢?你快還給我!”
那副耳環,可是以前商寧蝶有錢的時候賜下的,非常值錢,均兒一直戴著,不舍得取下,不料,現在居然不見了一隻,她心裡一急,頓時就說了實話!
一側的商靜盈於是指著均兒,怒道:“果然是你們兩個做的好事……”
均兒臉色慘白,再也說不出話來——她原本打定主意不承認的,可沒想到的是,居然被商雪玉將答案給誆了出來!
若是均兒見過賴六的話,那麽,她就是說了謊了,最起碼,她是認識賴六的!
然而,均兒臉色一整,她反唇相譏道:“就算奴婢認識他又怎麽樣……誰又願意和賊扯上關系呢……奴婢是認識他,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他是小賊,奴婢恨不得寢其肉,食其骨……”
均兒的話,開始語無倫次。
她吞了一下口水,又說道:“只是不知道五小姐一定要將奴婢和這個小賊扯在一起,這又究竟是為什麽呢?難不成說,是因為奴婢的小姐沒了的姨娘,所以,五小姐就覺得人盡可欺了麽?”
商雪玉笑吟吟地望著均兒,說道:“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啊!我什麽都沒說,反倒被你倒打了一耙……”
均兒索性什麽都顧不得了,她仰起臉來,望著商雪玉,說道:“奴婢沒有這意思,奴婢是認得這個人,但是,和他沒有任何的關系,五小姐硬要強拉著他和奴婢說話,奴婢倒想問問五小姐,這究竟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