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明得了成東升的提醒，也安靜下來，靜靜地蹲在一旁，看著專心致志尋找線索的蘇雲輕，時而小聲地問一句，“怎麽樣，可有什麽發現嗎？”

  蘇雲輕此時此刻正沉浸在身處案發現場，肆意“追捕”可疑之處的興奮之中，所以自動屏蔽了一切擾亂她思緒的事情，而周景明和她說了什麽，她一概都聽不到。

  秦驍把周景明拉到一旁，說道，“這個時候還是別打擾她，咱們先四處找找看，看看有什麽線索，一刻鍾之後再到這裡匯合，只是千萬不能走遠了，興許凶手還在附近呢？”

  周景明和成東升也覺得此法可行，所以都點點頭表示同意。

  蘇雲輕並沒有察覺到他們三個走遠了，仍然專心致志地尋找線索。

  負責看護現場的衙役得了空閑，就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下了，時不時朝蘇雲輕這邊看看，時不時眯縫著眼睛睡一會兒。只不過也不敢睡實了，而這山上又冷，他就算再困也睡不著，所以只能眯縫著眼小寐片刻。

  只是他醒來的時候，蘇雲輕仍然挑著燈籠在地上找著什麽，他好奇地打量著蘇雲輕，覺得這個女子也不過十幾歲的年齡，可是對這血腥的案發現場一點兒都不恐懼，心理素質比他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這讓他委實驚歎，不由對她多了幾分興趣。

  “你就不害怕嗎？”終於他忍不住了，開口問道蘇雲輕。

  蘇雲輕此時也已經查看得差不多了，聽到有人跟她說話，就尋聲看了看。

  “沒什麽好怕的……這血你我都有，既是你我身上都有的，又有什麽好怕的，我告訴你這血也無非就是混合物罷了，見得多了也就免疫了……”蘇雲輕東一句西一句地說著。

  那衙役聽得雲裡霧裡，不過又覺得她說的有趣，就問道，“你怎麽跟成捕頭一起上山了，難道你是他新找的仵作？我看你這樣子倒是挺像仵作的……可是你這麽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又不像仵作，你到底是什麽人啊……”

  蘇雲輕並不回答，隻問道，“從發現案發現場到現在，一共有幾波人來過現場，你可知道？”

  那衙役謹慎地瞧了蘇雲輕一眼，覺得她這個人不簡單，可是看著她是女兒身，又覺得就算告訴她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反正以她這個身份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所以也就把親眼所見的事情都跟蘇雲輕說了。

  “期間來了幾波人我也說不好，因為中間有換崗，不過我知道的也就兩波人，一波是黃府的家仆，另一波就是衙門裡的仵作了，只不過他們都只是遠遠站著看了看，然後屍體就被抬下山了。”衙役打了個哈欠，也來了精神，似乎又想到了什麽，一臉神秘地說道，“對了，約摸著你們來的前一個時辰，還來了一波，只不過我換崗沒撞見，回來的時候現場就已經變成這樣了……”

  “那之前是什麽樣？”蘇雲輕又追問到。

  “和現在也沒什麽區別，只不過看起來乾淨了一些，我也不是仵作，看不出什麽門道的。”他說完，一臉好奇地看著蘇雲輕，問道，“我看你鼓搗了半天，可是發現什麽門道了？”

  蘇雲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哪懂這些啊，不過是跟著成捕頭上山看看的。”

  “那你的膽子可真大……”衙役驚呼了一聲，不由對蘇雲輕更是刮目相看起來。

  “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第一次看到案發現場的時候，現場是什麽樣？與現在這個被人為清理過的‘乾淨的現場’相比，有沒有什麽讓你覺得很突兀的地方，或者說你覺得哪裡少了什麽？”蘇雲輕不願意放過這個見過案發現場的衙役，苦苦追問道。

  衙役看到蘇雲輕一個女子都不害怕，也撞了撞膽子，走到現場邊看了看，蹙著眉頭想了想，然後才指著一處說道，“我記得這裡是有一塊兒帶血的石頭的，可是回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而且這裡這裡都有很深的抓痕的，看起來像是死者抓的，別提多瘮人了，一看就知道死的時候應該很痛苦……”

  這種被人虐待的死當然痛苦了，他說的不是廢話嗎。

  蘇雲輕回過頭看著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土地，可是如今這裡哪裡還有什麽瘮人的抓痕啊，土地平平無奇特之處，想來應該是被抹平了，不過現在她已經大致想到是什麽情況了。

  只不過她現在沒有任何工具，如果隻用手的話，可能不僅不能還原現場，反而還破壞了現場。

  她蹲在地上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發現了一些貓膩，衙役所說的地方真的是有很深的抓痕的，即使被人為地抹去了，但是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你有沒有刷子？”蘇雲輕焦急地問道。

  衙役搖了搖頭，他不過是個小衙役，又不是仵作，哪裡有那種工具。

  “給你……”

  這時蘇雲輕手中就出現了一套在這個萬豐朝裡很是專業的仵作工具，蘇雲輕雖然叫不上名字，可是和現代的也都大相徑庭，只不過沒有現代的精致罷了，但是一點兒都不影響她使用。

  這種工具在現代都已經快被她用出花了，所以在這個時候，她信手拿來用一用都給他們一種非常專業的感覺。如果不知道的真的還以為她是京城裡來的很是專業的仵作呢。

  一旁的衙役已然看呆了，愣愣地瞧著成東升，問道，“成捕頭，這位姑娘是不是你請來的仵作啊？”雖然他也覺得奇怪，女人怎麽能夠當仵作呢？可是事實就擺在他的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成東升沒有回答他，目光威嚴地看了他一眼，那個衙役就不再說話了，靜靜地看著蘇雲輕用工具把已經被破壞的抓痕手印清理出來了。

  那個衙役半張著嘴，看到被蘇雲輕還原出來的現場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了，他指著那處看起來無比猙獰的抓痕說道，“沒錯，就是這個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