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

  “叫什麽前輩，聽著別扭！”那人不耐煩的擺手。

  “那，先生，您剛剛說道，阿珩乃是乘坐您的馬車？那如今，馬車何在？”

  “馬車啊？碎成渣渣啦！”那人一副心疼的樣子，“這個好些銀子呢！花了我好些銀子呢！你知道嗎！”

  “什麽？！那之後呢？”

  “之後啊……馬車都沒有了，所以，我把馬也賣了……”

  鳳九卿蹙眉，“我是說阿珩，她怎麽樣了？”

  “那丫頭啊……她福大命大，且死不了呢！”

  鳳九卿明顯松了口氣，繼續追問道，“她可有受傷？”

  那人搖了搖頭。

  鳳九卿剛放下心來，又聽他說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走了啊！”

  鳳九卿嘴角抽了抽，這人這張嘴，當真是氣死人！
  “那她人呢？現在何處？”

  那人揉了揉肚子，說道，“你先別著急，我有三件事要和你說道說道。”

  “何事？”鳳九卿問道。“”

  “第一，你不能娶月珩。”

  鳳九卿皺眉，顯然是有些不太高興。

  “別著急，我話還沒說完呢。”那人拿出一面巴掌大的盤子，在手裡擺弄了一番，給鳳九卿看。

  鳳九卿看了看，這個……真的就是一個吃飯用的圓形盤子，只是上面密密麻麻不知道畫了些什麽。他沒看明白，抬頭望向迭墨。

  只見迭墨指了指盤子裡兩個圓點，也不管鳳九卿能不能看明白，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來看，原本啊，你們兩個人，是鏡花水月之緣，命中注定是無法相守的，你看，這裡乃是一個死結，解不開的那種。簡單說，你們兩個人分開，各自大富大貴，歲月靜好，而若是你們兩個人在一起，就必然是腥風血雨……想要解決呢，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你們二人分開。”看鳳九卿有些著急，他趕忙擺擺手，“別急別急，本來，若是你們強行要扭在一起，恐怕對兩個人來說都是大大的不利，婚後非但不能過得幸福，反而會有各種大事小事找上門來，甚至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原本……也就是說，事情如今已經有了轉機？”鳳九卿敏銳的發現了他話中的玄機，繼續問道。

  “所為死結，就是解不開的嘛，也不會有什麽轉機的。”說著，迭墨大喘氣的點了點頭，“不過，你說得也算沒錯，與其說是轉機……不如說是一個選擇……即便是有可能，卻也是九死一生。恐怕，會要你做出不少犧牲。”

  鳳九卿笑，“呵，只要死不了，剩下的時間，就是屬於我們自己的了，不是嗎？若是沒有她，一世的富貴平安於我，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迭墨站在一旁無奈地搖頭，“自古多是癡情女子負心漢，你倒是看得開……”他看著鳳九卿，繼續說道，“你這會這麽想，到時候，可不要後悔啊！”

  “不會後悔。”鳳九卿堅定地說道。

  迭墨點了點頭，“這第二件事，我是要告訴你，你呀，是不能做駙馬的。”

  鳳九卿不解，“這和剛剛所說的，有何不同？”

  “哈哈，當然大有不同。”那人神神秘秘的說道，“你和月珩要在一起，有很多種方式，卻不一定是要成為駙馬啊。而你要成為駙馬，卻也不一定非得迎娶月珩，不是嗎？”

  “你想說什麽……”鳳九卿愣了愣，“難道是……私奔？”說完又搖了搖頭，他們有皇上皇后指婚，又是兩情相悅，為何要私奔，光明正大的成婚，不好嗎？皇上如今只有這一個女兒，若是說公主，倒是還有一個……可是，他卻是絕不會娶別人的，“我不明白。”

  “我隻問你，你是要娶月珩，而不是要做駙馬，對吧？”迭墨問道。

  鳳九卿點頭，“那是自然。”

  “那就沒什麽可問的了，我說你不可做駙馬，你不做便可。”

  鳳九卿皺了皺眉，他知道這個人喜歡賣關子，肯定是有什麽玄機不肯透露給他，“那第三件事是什麽？”

  “第三件事……”迭墨神色凝重了幾分，“眼見未必為實。”

  “什麽意思？”鳳九卿覺得和這人說話，腦仁兒都疼，實在是聽不懂，想不明白。

  “真實發生的事情，卻未必是事實啊……”迭墨轉了轉手裡的盤子，“月珩氣你，是因為她把她看到的事情當了真，而你……也要記住，人的眼睛是會騙人的，你看得到的，或許是別人想要你看到的，也或許是你自己心裡想要看到的，還有可能是，你自己害怕看到的，但這些，都未必是事實。”

  鳳九卿若有所思，這個人知道月珩在生自己的氣，而且，他似乎還知道原因，“你怎知阿珩在惱我？”

  迭墨望天撓了撓頭，“天色不早了啊。”

  鳳九卿鍥而不舍的追問道，“你知道原因？”

  迭墨笑了笑，說道，“你們小兩口自己的事情，鬧了別扭，怎麽好來問我。”

  鳳九卿知道他不願意多說，但還是想問清楚，“還望先生指教一二。”

  “你看我。”迭墨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鳳九卿看了看，不解，這不就是個鼻子？
  “不是讓你看鼻子！”迭墨氣，“是讓你看我！”

  鳳九卿還是不解。

  “我可曾娶妻？”

  鳳九卿想了想，傳聞中，必然是不曾娶妻的，只是不知傳聞有幾分可信罷了，“不曾？”

  “對！”迭墨點頭，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都沒娶到媳婦，你如今來問我怎麽哄媳婦？這又是什麽道理？”

  鳳九卿無奈。這人簡直胡攪蠻纏。

  “好啦好啦，我肚子都咕嚕嚕叫了，我的雞腿在叫我快去吃它了！走啦！走啦！”他收起那圓盤，到旁邊不知道哪個角落裡牽出來一頭小毛驢，油光水滑胖嘟嘟的，看起來一副懶洋洋又好奇心十足的樣子，迭墨拍了拍小毛驢的腦袋，說道，“你永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見過我。”迭墨甩甩衣袖，往那胖驢身上爬，“對了，我出門的時候卜了一卦，覺得有點意思，就給你寫了這個錦囊，你若是遇到什麽難事，可以打開看看。”他伏在那胖驢身上，遞給鳳九卿一個錦囊。

  “多謝了。”鳳九卿拱手，接過那錦囊。看迭墨要走，他趕忙問道，“阿珩如今何在？”

  “你往回走，自會有人告訴你。”迭墨頭也不回，擺了擺手，算是打了招呼再見。

  鳳九卿收好那錦囊，松了口氣，聽迭墨話中的意思，阿珩應當沒有什麽大礙，想必也沒有受什麽重傷。不過，他還是要快些找到她，才能心安。

  他也曾懷疑過，這人若是假冒的，目的是什麽呢？拖延時間？還是刺探軍情？或者，是為了離間之計？不過，這人相貌非凡，氣質獨特，卻又實在不是尋常人能夠假冒的……而且，他多是在說，並沒有問自己太多事情，也不像是為了刺探消息而來……聽他話中的意思，似乎當真只是為了提點自己……還是說，他另有什麽目的，是自己現在還沒有察覺到的？

  不過，現在空想也是沒有意義，還是先找到月珩要緊。想罷，鳳九卿轉身，往回走。

  “喲，傻大個兒！”

  鳳九卿一進城門，就被一個小小的身影跳出來攔住了去路。他低頭一看，原來是小神童。

  “你在這兒做什麽呢？”鳳九卿問道，“沒事快些閃開，我有要事。”

  “要事？什麽要事？”小神童轉悠來轉悠去，突然一拍腦門，“你是要找那個小娘子吧？”

  鳳九卿正要往前走，聽到小神童的話，腳下一頓，“你知道阿珩在哪兒麽？”

  小神童搖頭，“不知道啊！”

  鳳九卿嘴角抽搐，今天碰見的人怎麽都有一種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想著，他繞過小神童就要往前走，“讓開！”

  “哎哎哎，別著急啊！”小神童又跑過來，攔住了鳳九卿，“我是不知道，不過，有個人知道！”

  “什麽人？”鳳九卿耐著性子問道。

  “小娘子說從這條路回來的不是？”小神童問道。

  鳳九卿想了想，“應當是這條路沒錯。”

  “那就錯不了！”小神童一挑眉，“跟我來！”

  鳳九卿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還是跟了上去。

  小神童走到角落裡，拿出一枚銅錢來，扔在了一隻破碗裡面，扯著嗓子嚷嚷著，“有沒有人在啊？來問個事！”

  看沒有回應，他又扯著嗓子繼續喊，“還有能喘氣的人在嗎？有銀子不賺了是嗎？”

  “瞎嚷嚷什麽呢你！舌頭這麽大，也不怕伸出來讓風吹閃著咯！”一個看起來和小神童差不多年紀的小孩從旁邊一個院子裡走了出來。

  “我有急事，”小神童非常順手的從鳳九卿身上摸出錢袋來，拿出了幾塊碎銀子，“有個小事，你給問問看。”

  “說吧。”那小孩環抱著雙手，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小神童一邊比劃著一遍說道，“哦，我問個姑娘，大概這麽高，應當是從這個門進來的，不是本地人，看起來挺討喜的樣子。”

  那小孩皺了皺眉，“一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