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水桶裡,陸雪依一邊清洗一邊聽著明月的匯報。
“小姐,明傑來回話,昨晚一切平常,沒有可疑人物出現,只是今天一早上,沈立就被老爺的人請走了。”
“哦?帶走多久了?怎麽沒來告訴我。”陸雪依看了眼明月,挑眉道。
“回小姐,奴婢見你在修習屈淵先生的術法,不敢打擾你。但是明傑已經去盯著了,一有消息就會回來稟報的。”
明月以為自家小姐動怒了,連忙解釋道。
也是,自己修習太過認真,最後都忘了時間。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暖陽已探出山頭。嗯,來得及。
陸雪依站起身,選了一件水綠色的長衫,更襯的她仙氣飄飄。
而在洗浴的時候,她就發現了自己的肌膚隨著那些烏黑的雜質被清洗掉後的更加細膩,白皙透亮。
還隱隱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這就是所謂的洗經伐髓了吧,陸雪依輕笑出聲。
………
在另一邊。
“陸老爺,我和喬姨娘在一年前就已經休妻了。此番我也沒有想到會在陸府碰到她。
“這個蕩婦,一年前的時候就背著我找奸夫,被我發現後還死不承認,最後我一氣之下休了她。沒想到她竟然跑到陸老爺家裡,還敢口口聲聲說是汙蔑,在此顛倒是黑非白。”
“讓陸老爺誤會了。”
陸府的書房裡,沈立站在陸老爺身前,一字一句的訴說著喬姨娘的惡性。
而經過了一夜的陸老爺此刻沒有了昨晚上的暴怒,只是有些冷漠的瞧著沈立。
不言不語,也讓人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
盡管沈立說的情真意切,但他也沒有當機立斷地下結論。
而這一段話正巧被剛請過來的喬姨娘聽到,她臉色扭曲,大聲地朝著衝沈立喊道。
“沈立你胡說,我沒有!”
喬姨娘袖下的雙手都在顫抖,強撐著不露出馬腳。她知道,如果承認了這件事情,坐實了她和沈立的曾經,那麽誰都保不住她了。
老也不會放過她的,一個不守婦道的妾,下場只有浸豬籠!
所以她十分慌張的對陸老爺解釋,又轉頭問沈立:“你為何就是不肯放過我,汙蔑我一個小女子你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言下之意就是一切都是沈立在潑髒水,跟她並沒有關系。
站在一旁的沈立並不理會喬姨娘,只是看著這場鬧劇,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用你說,我自會查明真相。既然都來了,我們一起去大廳吧。” 陸老爺和沈老爺對視了眼,對著喬姨娘說道。
見喬姨娘終於安靜下來,陸老爺沉聲說道,背著手緩緩走去大廳。
……
大廳
此刻眾人都已在此等候了,柳青青,夏姨娘,蘇姨娘,陸雪菱按身份落座。
她們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跪在中央的喬姨娘,神色不一。
陸老爺看了看四周,發現陸雪依不在,就問了句:“雪依呢?”
柳青青不在意地笑了笑:“也許還沒起呢。”
陸老爺也沒再多問,這種事小姑娘看不看也無所謂,無關緊要。
都是家醜。
“給父親請安。”此時在位子上的陸雪菱突然站了出來給陸老爺請安。
說完還狀似不經意的提起:“雪依姐姐好像起來了吧,彩屏早上還看著她呢。”
語畢還無辜的笑了笑,沒等眾人有什麽反應,門外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妹妹真是關心姐姐呢,這麽早就派人看姐姐起了沒?”陸雪依舉止優雅的跨過門檻走了進來。
“給父親請安。”微微行禮過後衝著陸雪菱笑了笑,落座。
“嗯,既然來了,坐著吧。”陸老爺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那我們開始吧……”
“父親,這畢竟是我們的家事,沈老爺在這怕是……”後面的話陸雪依沒說完,但是她相信陸老爺也明白了。
坐在上座的陸老爺想了想,也對。這件事情沈立在場也是尷尬,便轉頭對他說道:
“沈老爺,事已真相大白,陸府招待不周……請回吧。”
沈立也不久留,說了聲告辭便轉身離開,只是離開前看了喬姨娘一眼。
“喬姨娘不守婦道,紅杏出牆。如今真相大白,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陸老爺聲音冷然,完全看不出平日寵著喬姨娘的勁頭。
“老爺,你就真的相信了沈立這個畜生說的話嗎。”喬姨娘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陸老爺就這麽打算拋棄她。
她挪動著膝蓋,慌張的抓著陸老爺的手,仿佛這是一根救命稻草。
“你自己不守婦道,還用得著他說嗎?我不瞎,事情的經過都看見了,你說我冤枉你了嗎!”
“沒有,我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都是串通好的,一起來冤枉我,我沒有!”
“喬姨娘,你可別亂說,昨天的事情又不是我們駕著你去的,你和沈立在那含情脈脈的對視被老爺發現,怎麽能怪到我們身上呢?”
柳青青聽了,第一時間反駁道。喬姨娘想拉她下水,不可能。
“是你,柳青青,一定是你,你害我的對不對?不對……不對,還有你,陸雪依,是不是!都是你們害我的!”
陸老爺臉色黑到底了,但不是氣的,而是被惡心到了,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什麽都別說了,今日的事情都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別抓著別人。”
陸老爺說完,嫌惡的甩開喬姨娘的手。
吩咐下人把喬姨娘押下去,轉身對眾人說:“都回去吧,這件事情我不希望傳出去,你們每個人都管好自己院裡的丫頭。若是讓我在外聽到一絲風聲,拿你們是問。”
說完,一馬當先拂袖離去。
夏姨娘看著最終還是被帶走的喬姨娘,不語,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看著坐在位子上安安靜靜的陸雪依,夏姨娘揚了揚嘴唇,“最無辜嗎?”
隨機想到之前這丫頭“死而複生”的事情,挑了挑眉,心裡暗下決定,這陸雪依,怕是不能留了。
竹苑中,一襲落雪白衣的謝祁正襟危坐再案子後,手下狼毫筆吸飽墨汁,在得當的力道下於紙上來回幾道,不多時,墨色淺淺的水鄉小鎮豁然顯於眼前。
他掛起自己的佳作好一陣欣賞後才緩緩啟口:“說。”
“回主子,陸府裡喬姨娘現下已被老爺拿住審問,聽說情況不太妙,又有主母柳氏在添油加醋,她現在可真是百口莫辯了!”
墨竹幸災樂禍的口吻生怕別人聽不出來他的歡喜似的。
“就這個?”
“主子還想聽別的?”墨竹撓了把腦袋,略一想恍然大悟,猛地拍手,“哦!陸家大姑娘當時也沒怎麽說話。”
“……讓你說這個了?”
墨竹訕訕的笑,“每次我說到大姑娘的時候主子都笑了,我猜著是主子心裡對她……”
“滾。”
話到一半,人被謝祁給趕出了屋子。
裡頭的謝祁雙眉微蹙,良久,不確定的抬手摸了摸嘴角,隻一眨眼的功夫又放下了。
墨竹吃了一嘴的灰,小聲抱怨,“本就就是還不讓說了,自己也不照照鏡子,嘴角都翹上天了,不讓我說,叫你不讓我說!”
說罷,踢了廊柱幾腳。
活脫脫像個小埋汰精。
“誰不讓你說了?”
站在他身後的屈淵摸著腰間的玉佩暗忖,這小兔崽子在說什麽呢?
墨竹甫一回頭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頓時打個激靈,“先生什麽時候來的?”
自知失言又忙著解釋:“是主子,我同他匯報府裡情況時不過略提了一句大姑娘,他倒好,直接讓我滾蛋,我也沒說錯什麽啊!”
“原來如此。”屈淵了然,又笑道,“那你就尋涼快地方呆著去。”
不等人回答直接進屋。
墨竹險些捶胸頓足,我也沒惹著你們二位主兒啊!
屈淵這回來是帶了一整套銀針的,因著前幾日剛研究出一套治療寒症的針法,今日又恰好碰上為他施針的日子,特特的早來了。
一看是他,謝祁懶洋洋的不用提點便躺到榻上去。
“今日感覺如何,過去半月寒症可還多發?今日這針我曾用艾葉香薰過,給你用上定然是好的。”
屈淵邊說邊從布袋裡掏出針。
謝祁保持著趴著的姿勢,“還行,多虧先生,改日我讓墨竹給您送些銀錢。”
“跟我還客氣?”屈淵哭笑不得。
謝祁的寒症是自小就患上的,每月約發作兩三次,好的時候一二次,每每發時讓人如臨三九天,最是怕寒邪侵體,有屈淵細心為起調理扎針,近來這寒症倒是真的好很多,常常是痛不過午夜便逐漸轉好。
“開始吧。”
趴著的謝祁不願多說,闔上眼解開腰間的盤絲玉扣,外衫被褪去後,隻著了件短小裡衣。
屈淵在他背後摸索一番後,找準穴位後則掀開衣裳準準扎了進去,針進的一瞬謝祁不可避免的抖了幾下。
“疼?等著我給你倒杯水去,你若真疼得緊就咬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