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輕輕吐出兩個字，眼睛都沒睜開：“不會。”

  就帶著枕在四皇子肩頭，“奴才覺得殿下被留在皇宮裡，是一種榮譽。”

  四皇子睜開眼盯著林素曦白嫩飽滿的額頭，在珠光下泛著晶瑩的光芒。

  “可到了出宮年紀，不能出宮，我覺得這是種恥辱。”

  四皇子轉過身，緊緊地抱住林素曦，林素曦也回抱著四皇子。

  “瑞兒，你說我該怎麽辦？雖然已經有些許差事可以做了，可哪有十六七歲的皇子還住在皇嗣院？”

  林素曦能體諒四皇子那種難受的感覺，或許在上早朝的時候，大臣們也會有異樣的眼光。

  “殿下不如去找萬歲殿下談談心，告訴萬歲殿下您的想法。”

  林素曦眼珠子軲轆軲轆的轉，四皇子卻歎氣，“小蠢貨，你能想到的辦法，我也能想到，也都試過了。”

  “奴才的辦法，殿下肯定想不到。”

  兩人相擁著，互相看不見彼此的表情。

  林素曦肚子裡正在冒壞水兒，樂正宗志也看不到。

  “殿下有沒想過，這件事兒反過來說，讓萬歲殿下感覺到您的無奈，您的委屈。”

  四皇子推開林素曦，抓著林素曦的肩膀，對視良久。

  “好。”

  一個字，林素曦就知道四皇子這是采納了她的建議了。

  林素曦聽四皇子呼吸均勻了，熟睡了，便輕輕坐了起來。

  四皇子心裡想著事兒，怎麽可能睡著，林素曦一動，四皇子想睜眼看看，最後還是忍住了，他倒要看看林素曦想幹嘛。

  林素曦輕輕把四皇子橫在枕頭上的胳膊放回了被窩，免得枕麻了胳膊，第二天沒法拿筆。

  四皇子剛覺得心裡暖暖的，就聽到林素曦小聲的嘀咕。

  “你這男人真是壞的很，明明自己伸胳膊讓我枕，第二天還怪我胳膊疼。”

  林素曦把胳膊放回去之後，輕輕謾罵，“小心眼的男人，再讓你找借口！”

  四皇子還是感覺有些暖心，也起了壞心思。

  等林素曦躺好了，四皇子一轉身就把胳膊、腿，都搭在林素曦身上了，林素曦嚇得一動不動，心想：四皇子該不會還沒睡著吧？剛才還罵了他，該怎麽辦呢？

  四皇子心裡偷笑，找皇上談話內容也想的差不多了，便好心情的睡著了。

  林素曦久久不敢入睡，因為四皇子入睡之前，還把被子蹬了！

  林素曦擔驚受怕大半夜，後半夜四皇子快起床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著。

  四皇子寅時不到就起了，起來的時候小心翼翼的，“鄂羅哩你個蠢貨，你輕點！”

  鄂羅哩瘋狂的點點頭，不敢出聲，四皇子對林氏可真好啊，林氏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了！
  四皇子囑咐了尋芸讓林素曦多睡會，不要吵醒了，玄度氏那裡，四皇子也囑咐過了。

  林素曦一覺睡到辰時才醒，連忙梳妝，一口早膳都沒吃，就跑著去給玄度氏請安。

  “奴才給嫡夫人請安。奴才今兒來晚了。”

  玄度氏招呼著林素曦坐了下來，才笑著說：“妹妹不礙事的，殿下都派人跟我說過了。”

  “夫人姐姐，不是您想的那樣！奴才不敢做出大不敬之事！”

  林素曦此時嚇壞了，四皇子說的籠統，難免讓別人想歪了。

  林素曦低著頭，玄度氏輕笑出聲，“妹妹從來中規中矩，殿下也是沉穩之人，姐姐我可從來沒有想成你想的那個樣子。”

  林素曦這才舒了口氣，“姐姐相信奴才便好。”

  玄度氏笑著示意子青把林素曦扶起來，給林素曦賜坐。

  “我哪怕不相信你，也會相信咱們殿下啊。再說了，你拚命抄寫血經，便就不會做出那等事來，你也怕傷了逝者。”

  林素曦點頭稱是，她確實是個中規中矩的傳統的人，只是性子活潑些罷了。

  “妹妹最近清減了不少，得趕快補補，殿下賜你‘瑞’字，就是要你吉祥安康，不然失了健康，也就失了這份福氣了。”

  玄度氏舉手投足之間，成熟了不少，眉眼長開了之後，竟能與真千氏的美色不相上下。

  玄度氏與林素曦說話的時候，眉眼帶笑，再加上華麗的南城雲錦緞的波光和玄度氏愈加沉穩的性格，儼然有了當家主母的氣勢。

  今年過了年，也就出孝期了，玄度氏也該再次樹立嫡夫人的威嚴，畢竟出了孝期，就該有新人進來了。

  “夫人姐姐，奴才記著了，奴才會養好身子，不會成為夫人姐姐的累贅，奴才會努力成為夫人姐姐的臂膀。”

  這一番話說的熨貼了玄度氏的心，玄度氏一直也稍微有些芥蒂林素曦是否真心於她，如今就放心了許多。

  “時候也不早了，我叫人去提膳食，妹妹留下來與我一起吧。”

  玄度氏讓子青去提膳食，被林素曦攔了下來。

  “夫人姐姐別急，今兒下著雨夾雪，如今太陽灰蒙蒙的，最冷了，不如不吃份例菜，叫兩個鍋子來吃。”

  林素曦和玄度氏緊挨著往暖閣走去，玄度氏表示不想吃鍋子，“這素食鍋子，不過是開水鍋，我吃過一次了，再不想那開水燉白菜。”

  林素曦嬉笑出聲，“姐姐，相信奴才，按奴才的方法來吃，保準叫您吃了第一回，就想吃第二回！”

  林素曦臉上還有嬰兒肥，臉色雖然有些不好，但是眼睛又又大又亮，這雙大眼睛亮到玄度氏心裡去了，便依了這撒嬌的林素曦。

  “好好好，依你了依你了，子青好好聽瑞安人說的去提膳食。”

  林素曦笑嘻嘻的坐在錦墩上，然後一一對子青說。

  “湯底子，就說是酸菜的就行，廚子知道怎麽做。”

  林素曦掰著指頭開始說菜的樣數，“嫡夫人的份例多一些，那就時令蔬菜來十八樣。再者，要粉粉條，寬的細的都要，還有豆皮、腐竹、年糕。”

  玄度氏對吃食不甚敏感，可能是份例菜吃多了，也吃習慣了。

  林素曦能把菜名都能說上來，這就吸引了玄度氏的注意力。

  “主食最少上八樣，餃子、餑餑、面條、大米飯、玉米餅、包子、春卷、花卷，各來一些就行。”

  “調料要有：辣椒面、辣椒油、香醋、鮮蔥段、芫荽（香菜）、醬油、香油、芝麻醬、炒芝麻粒、花生碎。”

  等林素曦說完，尋芸已經端好茶盞子遞給林素曦，林素曦立馬端起來就喝。

  滑稽的樣子，讓玄度氏笑出了聲，“世人都說柴米油鹽醬醋茶，吃飽了就是最開心的，如今我看你這般，都比吃飽飯更高興些。”

  上鍋子的速度非常快，比燉菜蒸菜都快。

  菜品飯食，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子，玄度氏吃的很好，吃完後直誇林素曦會吃。

  漱了口，外頭雪化了結了冰，玄度氏又留住了林素曦，讓林代珍看看玄度氏繡的大公雞。

  正巧今年是丁酉年，雖然是大喪之年，但人之所向都會想方設法的討個喜氣兒。

  “妹妹你看，姐姐繡的這大公雞，總感覺缺點什麽。”

  林素曦放眼看去，就知道缺點什麽了。

  玄度氏是按照繡樣兒繡的，卻沒見過真正的大公雞，這大公雞繡的哪哪都好，就是沒有丁點兒生氣。

  “姐姐，可否讓妹妹繡幾針？”

  玄度氏自然是肯的，把針線都交給了林素曦，林素曦的繡工玄度氏是信的過的。

  林素曦統共就繡了五針，都是用銀絲線摻一點點金絲線繡的。

  林素曦在大公雞的喙口（嘴尖兒）上方繡了兩針，又在大公雞尾巴毛上各繡一針，統共三針。

  林素曦繡好後，拿給玄度氏看，玄度氏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妹妹，現在看起來大公雞喙口有著瀅瀅水漬，美麗的尾巴毛發出昂然的氣勢，整個大公雞看起來雄姿英發。妹妹真是厲害極了。”

  玄度氏不遺余力的誇讚林素曦，這回兒林素曦並沒有推說。

  “奴才從小家境不寬裕，家裡養一些雞鴨鵝之類的動物，用來賣錢，主要是奴才見過大公雞活物，才會知道怎樣繡大公雞。”

  林素曦把針線放回針線簍子裡，真誠的對玄度氏說：“姐姐若是見過大公雞，定會比奴才繡的好，姐姐您可不要謙虛。”

  晚一些，四皇子一回來就去了夫人那裡，四皇子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雅兒，今兒都幹了些什麽？”

  這是四皇子幾年來頭一次問玄度氏這種特別家常的話。

  玄度氏眼睛有些泛紅，果然林素曦是個有福氣的，這就把福氣帶給了自己。

  “今早兒算了這個季度的帳目，快吃午膳的時候瑞安人過來了，陪著妾身吃了午膳，下午些瑞安人教了妾身一些女紅上的技巧，這瑞安人剛走，您就來了。”

  玄度氏和樂正宗志之間更像是普通人家夫妻間那般和睦相處。

  “瑞安人和你一塊吃的，怕是她不吃燉菜吧，她沒挑食麽？”

  四皇子說到這，玄度氏笑開了，“哪兒能挑食兒呢，她呀，主張大的很，自己點菜哩！我可不敢這樣做。”

  四皇子搖搖頭，“不，雅兒你一天在這皇宮裡，你就是主子，你就該學著瑞安人點菜，這沒什麽錯兒！”

  “殿下都發話了，妾身肯定會這麽做的。”

  玄度氏越發感覺四皇子對她好了，林素曦又在給她繡新手帕，日子很美好，春天也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