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明位於京都西北,是先帝賜予小兒子北明王周振谷的封地,雖位於西北但民風彪悍物質豐富,可以看出先帝很是疼愛這個小兒子。
此時王府裡的北明王正一手撐額緊皺著眉,面上一片陰冷,一旁伺候的仆從低著頭立在角落盡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約莫過了半晌,北明王才抬首略有不耐的吩咐仆從:“去請世子來。”
仆從領命彎腰退下,盡量壓低自己的腳步聲,過了一會便聽門外響起敲門聲。
北明王仰靠在椅子上道:“進來。”
北明王世子周禮推門闊步進來,頭戴墨色發冠,一身墨色長袍,手中的折扇柄依舊是墨色,那英俊的面容上掛著一絲淺淺的笑,朝北明王請了安才問道:“父王讓兒臣來可有事吩咐?”
對於自己這個二十有一十分出色的兒子北明王還是滿意的,只不過.罷了罷了。
北明王面上的冷意退了三分:“嗯,一個月後便是皇后大壽,我想讓你進京一趟。”
原本最好是他自己進京,但藩王沒有皇帝召回不得進京,只能讓大兒子替他去了。
北明王沉聲道:“你進京給我查件事情。”
“聽父王差遣。”周禮面上依舊掛著淺笑
北明王朝周禮招手讓他附耳過來,父子兩人在書房裡商討了一個時辰才見周禮離開。
回到自己庭院書房的周禮立即派人招來自己手下的幕僚仲寒:“父皇讓我這兩日動身進京辦事,你也收拾收拾隨我進京。”
仲寒長相斯文,乃一介寒門書生,只因一次進京趕考時路過一山區身上的盤纏被匪子給搶了去,剛好北明王世子周禮出遊碰到餓暈在路旁的他,之後因有幾分才學便被周禮給留下做了幕僚。
仲寒對這個身份也算滿意,相對於與千萬學子爭那幾乎渺茫的名次,在這周禮身邊更有機會接觸官場,況且他來了也有三年稍稍的也瞧出了北明王的野心。
剛進門便聽到周禮這般吩咐,仲寒心中雖疑惑但面上不顯,沉聲應下,周禮雖瞧著整日一副笑眯眯很是親和的模樣,可他知道這人為人霸道陰邪得很,手段也十分毒辣,最不愛旁人多話,他能安穩的在其身邊待了三年也是因為周禮安排下來的事情不多問,詢問的意見也都是講三分留七分。
周禮滿意的揮手讓其退下,自己也離開書房返回了後院深處。
大周十二年十月二十三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五十大壽,沈國公府一家子已經如往常一般穿戴齊整的坐上馬車入宮去,沈愛在賢妃娘娘那裡蹭了些茶水與點心快到入宴時才由著木氏牽著手跟隨張氏入席。
魂穿到這裡還不到一年便進宮赴了三四次宮宴,現在見到桌上擺著什麽也不覺得稀奇了。
坐在木氏身旁吃著剝好的柚子,掃了眼大殿,一眼看去都是眼熟之人,西涼的榮臻王爺與契丹的太子舒穆魯闊真也在席上,而其他國的使臣好似都已踏上歸途未見參宴。
蔣玉依舊坐在沈愛席位的斜對面,此刻正瞧著那隻呆胖的小兔子伸頭伸腦的朝這邊探眼,沈愛也瞧見了他,但故意目光一掃而過未停留,瞧他那副樣子若對上視線肯定又要無聲的嘲諷一番了,哼!
略略瞧了一遍不見新鮮,沈愛便扯了扯一旁木氏的寬袖:“娘親,我想如廁。”
木氏扭頭瞪了她一眼:“叫你方才在娘娘那裡貪食。”雖目光凶狠但還是細心的叫了兩個宮女領著她去了。
等沈愛舒爽了歸來,便瞧見太子下首坐著一人是個生面孔,面容英俊比之太子不差,面上掛著淺笑,瞧著倒是個好 性子的。
沈愛坐回原位便悄聲問木氏:“娘親,坐在太子下首的那人是誰啊?”能坐在太子下首想必身份不一般。
木氏瞧了眼低頭與她道:“那是北明王世子。”
北明王世子?沈愛擰眉想了會兒還是記不起書中有這號人,又抬眼朝那邊望去,正好與其對上了眼。
沈愛微微一愣,繼而裝作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
周禮唇畔的笑意微微加深了些,轉頭與正跟自己說話的太子殿下問道:“殿下,那小姑娘是哪家的?生得甚是乖巧。”
正與其聊著京都繁華的太子微微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而後笑道:“那是沈國公二子嫡出的小女兒,名喚沈愛,前陣子剛被父皇封為安平郡主,模樣確實乖巧生得珠圓玉潤。”
周禮舉杯飲了口酒,掩飾了唇角淡去的笑意,原來是沈國公府的,難得看到這般和他心意的小丫頭,可惜了,沈國公府現在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放下杯子周禮便又岔開話題與太子聊起西北的民土風情。
沒讓眾人等太久,皇帝便攜皇后與眾嬪妃入了席,給皇后祝壽獻禮後便是一些官家小姐借著今日施展才藝露面的時候了。
上一次的比試彩頭都被鄭婉瑜這冰山美人給奪去了,這次各家小姐都拿出了最近苦練的拿手才藝,好幾個都得到了皇帝和皇后以及四妃的賞賜。
德妃與賢妃還是坐在相鄰的席位,因著德妃懷了身孕,皇帝便照顧著她些,叫了兩個宮女跪在其身邊伺候著,而自己則跟剛被封為豔嬪的西涼公主宋豔眉來眼去,絲毫不顧及皇后這個大壽星的心情。
而今日的皇后卻好似不太注意這個,而是難得的與德妃和賢妃說起話來,這倒是讓兩人蒙了一頭霧水。
因著知道德妃這一胎怕是保不住,沈愛便多注意了些,宴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正喝湯的沈愛卻被突然的一聲尖叫嚇得手一抖,拿著的湯碗差點沒一把扔出去,得個殿前失儀的罪名。
穩了心神朝出聲的地方看去,卻見皇帝與皇后已經站起了身子,一臉震驚的看著被賢妃和兩個丫鬟扶著的德妃,而德妃面色蒼白,大滴的冷汗從額頭滑下,毀了原本那精致的妝容。
也不知那個宮女驚恐的喊道:“娘娘流血了。”
因知道德妃剛又懷上孩子,眾人都朝其下身看去,只見那絲綢製成的華麗衣裙已經染上了一大塊血跡,皇帝大驚一把抱起德妃朝後邊去,邊走邊暴怒道:“太醫呢?給朕滾過來。”
幾個太醫一溜煙的滾出席位,垂頭彎腰一臉驚怕的奔過去。
沈愛轉頭朝蔣玉看去,只見其面色已經鋪上了一層寒霜,而蔣國公與國公夫人的臉色也相當難看。
不一會便有個宮女面色凝重的過來請了國公夫人進入後殿。
出了這種事情宴會肯定進行不下去了,皇帝讓身邊的公公出來說了聲散會後眾人便都紛紛起身離開。
沈家人通過上一次沈愛受傷的事情與蔣國公府關系比之前好了不少,沈國公走至蔣國公身旁拍拍他的肩,這種時候說什麽安慰的話都顯得有些蒼白,早年賢妃遭難的時候他也是這般。
沈愛趁著木氏與其他貴婦人告別的時候也走至蔣玉跟前,拉了拉他的手:“蔣哥哥”
蔣玉低首摸了摸她的頭,面上沒了以往看見她便浮上的那抹笑意,沈愛低頭乖乖的讓他摸,德妃已經算上高齡產婦了,瞧著方才那模樣即使沒經過人事的她也能瞧得出來凶多吉少,而她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這有可能是一下子就失去兩條人命,她雖告訴蔣玉讓德妃多小心,但若是能記住凶手,德妃便不必遭今日這罪了。
現在她也不怕會回去原來的世界了,都這般久了那身體不吃不喝怕也已經餓死了。
沈愛狠狠的抬手瞧了下自己的頭,都怪她記不住劇情,都怪她!
蔣玉伸手製止了她砸向自己的小拳頭,摸了摸被砸的那地方,蹲下身淺淺笑道:“不怪你。”
沈愛差點哭出來,拉著他的手,眸中泛著淚光:“蔣哥哥,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對不起,都怪我不知道。”
蔣玉抱住她,笑道:“傻丫頭,你已經提醒我了,是我沒安排好。”
沈愛趴在他脖子上,心中滿是懊悔。
而木氏已經跟回過身尋她了,蔣玉瞧見便放開她,道:“先回去吧。”
沈愛轉頭見木氏已經朝這邊走,便點了點頭,這裡是皇宮不是說想呆就能呆的,蔣玉與蔣國公和國公夫人是德妃的親人,他們沈家人還待著難免會讓皇帝覺得兩家關系過於親密。
被木氏牽著走出宮門,回頭看了眼依舊淺笑目送他的蔣玉,裡邊遭難的是他的親姑姑,他心裡是多難受啊!而此刻還這般對自己,如此溫柔的男人,她努把力爭取不再讓他走作者安排的老路,這樣如玉一般溫潤之人不該年紀輕輕便死去,還死得如此慘烈。
沈愛任由著木氏牽著跨過宮門,向右一拐卻是剛好碰見了北明王世子,趕忙朝其請安。
周禮視線掃過低著頭的沈愛才轉回張氏和木氏,笑著抬手虛扶:“兩位沈夫人免禮。”
原本以為行個禮等其走過便能繼續走,卻不想這北明王世子好似沒離開的意思,視線在沈愛身上停留,道:“這位便是安平郡主吧?”
木氏笑著應聲,沈愛心中暗翻了個大白眼又垂頭朝他施了一禮。
周禮呵呵笑了幾聲,去下身上壓衣角的玉佩,遞給沈愛,道:“初次見面,這玉佩便送給郡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