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已經臥床半個月了，湯藥一碗碗的灌下卻絲毫不見起色，太醫院的太醫們可是揪緊了眉頭，而老皇帝也察覺出了不對勁，自己原本身子骨硬朗但為何突然間便這般了呢，太醫也診斷不出，心中不由得暗自揣摩。

  待五皇子再次來其龍榻前伺候的時候，便揮退眾人隻留了他，看著這個與他長相有六分相似的兒子對自己貼心照看，心中不免也生出了父愛之情，但腦中浮現出一張稚嫩卻更像他的面容，情緒便平複下看著他出言問道：“朝中可還好？”

  五皇子點點頭，給喝完藥的老皇帝捏了捏被角，笑著答道：“父皇放心，孩兒應付得來。”

  瞧著他雖笑著但眸中卻是露出一點無奈之色，老皇帝便知道定然又是那幾個大臣再找他麻煩了，便道：“他們也就私底下做些小動作，等朕好了定會嚴懲他們。”

  五皇子笑道：“父皇放心，兒臣不過是代您和太子看著朝堂，父皇您好好喝藥快些好起來，您也知道孩兒喜歡遊山玩水，不喜歡這些政務。”

  頓了下又道：“太醫院的太醫也太沒用了些，不是小病麽，藥也吃了好幾副怎麽的這般久還未好。”

  老皇帝聞言頓時才沉下臉來，道：“怎也覺得奇怪，平日身子骨還算硬朗怎的一倒就起不來了？”

  “要不兒臣派人出去請些鄉間的民醫來？”五皇子問道
  老皇帝想了會兒點點頭，道：“悄悄派人去，別驚動了人。”

  五皇子點頭應下。

  半個月後五皇子帶著民間尋來的大夫進了宮，這大夫是裡京城裡有名的李聖手，本是有著一身醫術可以入朝為官的，但他志不在此隻想照拂百姓便在京城的城南開了個藥館，好多人都稱之為神醫，此番進宮也是五皇子親自去到其府上才請來的。

  李聖手雖一介布衣但見到天顏卻是神色自若的跪拜行禮，被其喚起身便瀟灑的起來放下藥箱拿出一張乾淨的帕子，道：“聖上，請容草民為你診脈。”

  老皇帝躺在床上打量了他一眼點點頭，伸出自己的手，只見那李聖手在手腕處蓋上那條帕子然後才伸手搭上兩指，閉上眼睛靜靜的診脈。

  沒過一會便皺著眉睜開眼睛，朝老皇帝告罪了一聲便起身讓他張開嘴巴查看其舌頭，而後又泛了翻其眼皮，最後收起帕子後退了兩步恭敬的道：“聖上，請恕草民妄言，您這是中毒了。”

  “什麽？”一邊的五皇子驚訝出聲，而床上的老皇帝也是一臉的震驚，想不到竟然會有人下毒害他，仔細想想確實他也感覺越喝那藥自己便越提不起精神越沒有力氣，但他也沒想過竟然有人這般大膽的給他下毒藥，這般看來他倒下後朝中的事情都交給了這個五兒子，倒是讓他受益良多，眸色不由的微微眯起來。

  五皇子察覺老皇帝怕是懷疑這毒是自己所下，畢竟獲益在大的便是他了，當即便噗通一聲跪下，面帶苦澀道：“父皇，兒臣未能護父皇周全，還望父皇恕罪。”

  說完重重的朝老皇帝磕了個響頭，那額頭觸碰地板的聲音讓躺在龍榻上的老皇帝聽得清清楚楚，腦中在一回想若是眼前的這個兒子，他倒是不必如此這般麻煩的給自己下毒而後掌管朝堂，還又請了大夫來給他診治，畢竟他死了太子還在儲君之位上，若這般登基也不能名正言順。

  這事一邊的李聖手又道：“稟聖上，這毒並不是下在湯藥中，草民方才看過了碗中剩余的藥汁，這藥是補氣血強身的湯藥，並未發現聖上所中之毒，草民猜想怕是混入了飯食之中。”

  “飯食？”老皇帝擰眉一想，猛然間像是明白了什麽一般，聲音略有咬牙切齒的之味道：“皇后！”

  五皇子一驚，抬起頭道：“母后？”

  老皇帝眉眼泛冷，吩咐道：“安排李聖手去個隱蔽的地方，明日等膳食端過來讓他查看。”

  五皇子還未起身領命，只見一個穿著太監服的人從暗處走出來，朝李聖手伸手做請，李聖手知道皇家事情最是麻煩，便也不語多言跟著那人走了。

  老皇帝這才讓五皇子起身，歎道：“你先下去吧，明日過來。”

  五皇子不敢多言，隻得退了出去。

  隔日五皇子再次來到老皇帝的寢宮時，只見地上是一片狼藉，湯汁菜葉灑一地，唯獨坐上一碗參湯還在，而老皇帝則看著那碗湯目露凶相，一旁跪著的李聖手神色漠然，想來這問題便出在這碗湯上了。

  五皇子小心翼翼的走進去跪下請安，隻聞老皇帝罵道：“毒婦，這個毒婦，朕要廢了她，廢了她。”

  “父皇？”五皇子跪在地上仰頭面色帶著疑惑
  老皇帝抬起手哆嗦著指向桌上的湯碗，朝他道：“這碗湯裡邊放了渙神散，她是想讓朕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受著折磨死去，好讓她那不中用的兒子更快更名正言順的登上這個皇位，毒婦、毒婦。”

  等老皇帝發泄一通脾氣後，五皇子才出言道：“父皇莫急，當下先養好身子，剩下的事情交給兒臣。”

  說完看向李聖手問道：“可有解毒的辦法？”

  李聖手道：“有是有，但是這渙神散一但服用要想養回以前那般英朗的身子骨怕是不太可能了。”

  五皇子道：“還請李聖手為父皇解毒，無論如何都要讓父皇能好起來。”

  李聖手瞧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 ：“草民盡力而為吧。”自進宮之後他就知道別想這般容易出來。

  而老皇帝雖知道是皇后所謂但卻還是按兵不動，每日還是會讓人把那沾了毒藥的湯、粥、點心等等東西端到自己跟前，讓李聖手驗出後才命人喂給圈養在宮裡割去了舌頭的貓，且讓五皇子派人去暗查太子。

  不過十日便查出太子暗中頻頻與太子妃的娘家通信，還與另外幾個大臣有往來，正在稟告的五皇子看著老皇帝那烏雲密布的臉，心中卻是萬般平靜，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從太子頻頻對他打壓，在西北時那些想要他命的殺手可不止北明王的人，還有太子派來的死士，不然他與蔣玉可不會這般狼狽傷得這般重。

  還有母妃，還有他那還未得及露面的弟弟等等，這一筆筆一件件都成為了讓他埋下這伏筆，那毒藥是他找人獻到他跟前的，而自己的父皇這麽多年寵他不過是為了他那個八皇帝掩人耳目，請了朝中太傅教導，平日還時不時的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天子之策，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只不過是父皇為了皇帝抬出來擋住太子和母后的，所以這毒藥他送得毫無愧疚。

  他就是要逼太子反，現在朝中大權在握，太子反了他才能被眾大臣腿上儲君的位置，而那個被父皇嬌養在身邊的八皇弟，雖說有兵部尚書的扶持但他也有蔣國公府，往後父皇的身子也大不如以前了，撐不撐得過兩三年還不一定呢。

  氣急敗壞的老皇帝怒吼著道：“把那個毒婦給朕拖來。”

  老皇帝身邊的太監驚詫的抬頭悄然看了五皇子一眼，見其及不可查的朝自己微微點頭，便趕忙領了人匆匆往皇后的宮殿而去。

  坐在宮殿中的皇后穿戴整齊的看著闖進來的老太監和其身後的禁衛軍，一邊的丫鬟都驚慌無措，她面上卻毫無波瀾，而是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裙擺，端起一國之母的姿態，聲音平靜，道：“方公公，這是何意？”

  那老太監方公公朝其點頭哈腰道：“娘娘，聖上要見您。”

  皇后唇角微微翹起，道：“走吧，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說完便挺著腰杆抬顎踏著步子出了宮門，而身後的丫鬟和嬤嬤門皆紛紛被禁衛軍拿下。

  跨入老皇帝的寢宮，依舊規規矩矩的朝老皇帝請了安，起身才看了眼朝自己請安的五皇子，虛扶著他起身，唇角勾起一抹諷意，道：“五兒可真孝順。”

  五皇子只是笑著低頭道：“謝母后誇讚！”

  皇后喉間輕輕發出了一聲哼，繼而才轉向老皇帝，道：“不知聖上喚臣妾來是因何事？”

  老皇帝看著她還一副鎮定如常的模樣不免氣得朝其摔去一個茶杯，但因自己身子還虛弱在皇后的腳邊碎了開，裡邊的茶水沾濕了皇后那鑲著南海東珠的繡鞋，皇后不由得縮了縮腳尖，只聽老皇帝罵道：“你個毒婦，竟然想毒害朕。”

  皇后依舊面色如常，目光涼涼的看著他道：“聖上莫要聽信讒言誣陷臣妾。”

  “朕誣陷你？”老皇帝眉目泛著嗜血的殺意，揮手朝身邊的人道：“把那東西拿出來。”

  方公公趕緊命人進裡邊拿出那隻被喂了十多日藥的貓，只見那貓此刻已經奄奄一息，軟趴趴的倒在籠子裡，爪子都無力抬起只有腹前的起伏才能看出其還未死，老皇帝指著那隻貓道：“這便是你日日讓人送來的東西喂的貓，瞧瞧現在什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