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八的府宅早已經被蔣玉的人摸了個五六遍,所以今夜來時他們極快的便避過巡邏的守衛潛進了裡邊,一通翻找之下眾人還是沒能找到機關或是密道,正當蔣玉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推測不對時,一邊的暗一道:“主子,我們還有個地方沒搜。”
蔣玉疑惑的看向他,只聽暗一道:“後院。”
蔣玉雙眸一眯,他倒是狹隘了,以為這般重要的東西定是會在戒備森嚴的前院,倒是沒到有可能在最不讓人注意的地方,當下便朝手底下的人一昂首,幾人奔向後院。
翻遍了整個後院終於在一間放雜物的小屋給找到了貓膩,這是一個心細的暗衛給發現的,本是放雜物的地方,該是人極少來才是,但門檻卻被磨光,想來是經常有人進出這地方的。
蔣玉當即讓幾個人守在外邊,自己帶著人悄然進了屋子,這院落較為靠著院外,蔣玉點起火折子查看了一番,在雜物的後邊有著一道門,搬開雜物推開門進去,入眼的便是一排台階,延伸向黑暗的地底,蔣玉剛想他步下去,卻被暗一一把攔住,道:“主子,屬下先下。”
蔣玉也不扭捏,把火折子遞給他自己跟在其後邊抽出隨身的軟劍沉聲道:“小心。”
暗一應了聲,壓著腳步一步一步往下走去,這台階並不是一直朝下延伸,而是有些彎曲時而平地時而階梯,眾人走了約莫有一炷香的時間方才瞧見跟前出現一個很大的地窖。
暗一取過插在牆上的火把點燃,火光亮起眾人的眼前出現了一袋袋裝著雪白的食用鹽,袋口打開著,一瞧過去白花花的一片,一暗衛不由的歎道:“這般多的食鹽怕是能養活整個永州城了。”
蔣玉也驚訝於這個地窖中這般多的食鹽,抓起一把最靠前的袋子裡的粗鹽,擰著眉道:“確實能養一個永州城了。”
瞧見對面好似還有出口,蔣玉叫人再點上一跟火把,越過鹽袋朝那洞口走去,原本還以為是另一出口,卻是沒想到穿過洞口裡邊的擺設好似一間書房,兩排擺滿書的書架,還掛著幾幅字畫,盆栽瓷器都齊全,瞧著筆墨以及硯台上的墨跡還未乾透,想來前幾天這裡剛來過人。
蔣玉當即叫人搜帳本,這般多的食鹽必定要記帳,沒過一會兒,暗一便在書架後的暗格裡找到了帳本,搬出來一瞧竟有二三十本這般多,拿起一本隨手一翻,滿滿的寫著食鹽的各項買賣,再讓人仔細搜查一番,在掛著字畫的泥牆後邊找到了幾本賄賂官員的帳本。
看著這些帳本和外邊的私鹽,蔣玉雙目泛冷,五皇子的人查到陳家家主為茶葉賣不出去的事情發愁,現在想來怕不是為茶葉,而是為這些私鹽,江南鬧了洪災各路官員都正嚴陣以待,所以這些私鹽運不出去。
想不到陳家私底下竟然這般膽大妄為,讓人帶著帳冊原路返回剛要出門卻聽到兩聲夜鶯的啼叫聲,眾人神情皆是一緊,蔣玉名兩人藏在門背面,自己帶著人隱在黑暗的角落。
不一會兒便聽到兩道腳步聲越來越靠近,還聞其兩人對話,其中一人道:“頭也真是的,每日都要來這查一趟,這般小破院子賊子都不會來,不過四主家那邊兒被人遛了一圈,現在咱們也沒得睡個安寧覺。”
說完還打了個哈欠,另一個倒是比他謹慎了一些,道:“你也知道主家被人溜達一圈了還抓不到人,咱們都驚醒點,不過是起來查看查看,就當做解手,若被頭兒聽到一頓鞭子少不了。”
那人嘁了聲卻是沒再說話,提著燈籠率先推門跨過門檻進來,待兩人都步入屋內,藏在門背後的兩個暗一與另一個暗衛把門一關,兩個護衛還未反應過來,藏在暗處的其中兩個暗衛便撲向他們,手起刀落,兩人瞬間殞命,那頭個進來的護衛手中掉落的燈籠被眼疾手快的蔣玉接住,順勢一吹,屋內又恢復了黑暗。
確認這兩人死透,蔣玉又帶著眾人等了一會兒,外邊響起了一聲不知名的鳥叫長鳴,眾人這才開門出屋,悄然躲過護衛身影重新隱藏在黑夜中。
當蔣玉獨身回到客棧的時候,沈愛還裹著被子坐在床上打瞌睡,心中不由得笑這小丫頭的固執,但有著一個人半夜也會等自己回來還是感覺很甜。
脫下一身黑衣走過去抱著她輕輕的放倒床上不想,沈愛卻是醒了,睜開朦朧的眼睛瞧見他回來了,便又撐起身子上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眼,問道:“回來了?可有受傷?”
蔣玉摸摸她的頭,脫下鞋襪翻身上床重新摟著她睡下才道:“沒有,一切都很順利。”
沈愛這才放心的閉上眼睛,小聲嘀咕道:“那便好。”
說完便沉沉睡去了,蔣玉笑著親了親其嘟著的小嘴,摟著她也閉上眼睛,今夜收獲頗大,只不過明日開始這永州城怕是要翻天了。
果不其然,兩人睡到日上三竿起來,靈紫便來稟說掌櫃的親自來說昨兒陳府出了人命,兩個護衛被殺,最近這幾天城裡都會戒備森嚴,路上也會不定人的盤查,讓他們出門多帶些人還有夜幕十分早些回客棧。
沈愛吃著午膳聽著靈紫的稟告抬頭朝對面的蔣玉笑道:“那今兒我們還出去玩嗎?”
“自然要去的,你難得來江南一趟自然要玩個夠。”蔣玉笑著給她夾了塊排骨進其碗裡,道:“外邊怎麽變天跟我們沒乾系,早些回客棧便是了。”
沈愛朝其眨眨眼,道:“那妾身聽夫君的,不如今兒去茶館聽戲如何?”
蔣玉眉峰微挑笑道:“夫人這主意不錯。”
一頓飯下來兩人商量好了去處,喝了會兒茶消食,兩人便攜手出了客棧,身邊的護衛比平常倒是多了兩三個,出門剛好遇見掌櫃的,瞧見他們出門,便笑著過來道:“老爺和夫人這是要出門?”
蒙著面紗的沈愛朝他彎眼笑了笑,一邊的蔣玉也笑回:“今兒無事可做便想帶著夫人去聽聽戲,不知掌櫃的可有好介紹?”
“夫人和老爺想聽戲便去城北的聽風閣吧,那兒的旦角可都是咱這永州城最好的,不過這幾日老爺和夫人可要回來快些,宵禁要嚴起來了,您是外鄉人官府最是容易查這些,不過到時候若是有什麽事可以派人來喚老朽。”
蔣玉笑著應下了,跟掌櫃的告了別才牽著沈愛出門,街道上還是一樣熱鬧,只不過每隔一炷香便又一隊士兵巡視,瞧著倒真是挺嚴的。
能不嚴可不止是兩個護衛的人命,那遺失的東西可是關系到整個陳家乃至收受賄賂的官員全員項上人頭啊!想來這永州巡撫也是在那收受賄賂帳冊的列表上了。
兩人便逛便聊著閑話,對著插肩而過的士兵絲毫不畏懼,來到城北的聽風閣,裡邊已經隱隱傳出了曲聲,兩人走進去並沒有要雅間,而是坐在大堂位置較為寬敞舒適的地方,身邊的暗衛和靈青兩個丫鬟也坐了兩桌,聽著戲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哼唱,雖聽不懂在唱的什麽,但一曲完旁邊的人都扯著嗓子喊起叫好聲,便也拍了拍手掌。
正瞧著台上的旦角下去換上了另外的人,譜子也換了較為激進的便聽隔壁桌的四人正在喝茶吃著花生米議論道:“這是要唱梅山打虎了吧?”
“可不是。”另一個人說道。
繼而又一臉神秘的與旁邊三人道:“你們可知道昨兒發生了啥事?”
“啥事啥事?”另三個人好奇的問道
那人賊兮兮的掃了一眼四周,道:“昨兒陳家府上可不止死了兩個護衛,還丟了東西。”
“啥東西?傳家寶?”一人一臉驚奇的問道
“什麽傳家寶,你就這點出息。”先頭那人皺著眉嫌棄道:“是帳本!”
“啥帳本?”
“你們不知道吧,陳家可不止做茶葉生意,就他們那些茶葉怎麽可能養得起偌大的陳家?聽說他們還販私鹽。”
“你可不能瞎說。”一旁的人一把扯著開口說話的那人道,還小心翼翼的掃了四周,道:“這可是要殺頭的,你瞎傳小心陳八找人弄你。”
那人卻是不屑的哼了聲道:“你們愛信不信,過幾天等著瞧好了,巡撫怕都跑不了。”
身邊的人趕忙踹他一腳道:“收聲,你想害死我們啊!”
那人便閉了口不說話,戲台子上已經開始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沈愛瞧著上邊打鬥耍著花把式的武生,閑閑的瞧了蔣玉一眼,收到沈愛的視線,蔣玉便起身帶著暗一朝樓上走去,而沈愛依舊坐在茶桌前磕著瓜子喝茶吃點心,一臉興致勃勃的看著戲台子上的表演,時不時的跟著堂裡的人喝彩。
蔣玉的身形剛隱在樓上的廂房裡,陳八便從外邊進來了,沈愛挑了挑眉,不經意的掃了一眼樓上,瞧不見蔣玉的身影,便悄聲吩咐坐過來的一暗衛,只見那暗衛點點頭,起身隱在了人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