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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緣鴨定》第420章  偷天換日
  楚霑攥著小報,擰眉問柏生:“這慕容熙搞什麽鬼,你不是說他也喜歡杜梅嗎?”

  “胳膊擰不過大腿,您是皇上賜婚,他是多聰明的人,總不能為個女人跟您反目,這會兒還不是上趕著巴結您,幫您造勢!”柏生彎腰諂媚地笑。

  “老九那邊什麽反應?”楚霑聽了這話甚為滿意,他撚著袖口的雲紋問道。

  “燕王見回旋無望,整日與宋少淮那個紈絝廝混,到處跑馬喝酒,連巡京營都懶怠管理,都甩給趙吉安了。”柏生素來面皮慘白無血色,這會兒笑起來,宛如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

  “還是要抓緊些,以防日長夢多!”楚霑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後兒是個好日子,我找天禪寺裡的大師算過,主您大吉!”柏生垂首立在一旁,奉承道。

  “那便後日吧,記得給慕容熙和老九發喜帖,我只有把他們看在眼皮子底下,才能確保那日一切順利。”楚霑冷哼了一聲,他們若敢搶親,那就不要怪他借機殺人!
  “是是是,一切我都安排好了,王爺只等做新郎官就是了。”柏生躬身行禮,退出屋子。

  屋門打開一瞬間,夏日的暑熱便逼進來,院裡杏樹的葉子都有些曬卷了,初夏結的果子,許是太酸了,沒人摘了吃,全掉在地上,此時已經爛了,只剩幾個核兒孤零零嵌在泥沼裡。

  楚霑把玩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府裡的幾房姬妾都有了年頭,仿佛是明日黃花,遲暮色衰,他心中暗暗有些許久違的雀躍,甚是期待後日早些到來。

  當年,楚霑剛滿十八歲就離開江陵城,到自個的封地—蜀地去了,他那時勢單力薄,為站住腳跟,二十歲上娶了蜀州知州張珣的獨生女兒。

  張芸兒是典型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她循規蹈矩地給楚霑生了一雙兒女,又大度地給他納了幾房姬妾,是一個堪稱完美的當家女主子。

  只是楚霑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他眼裡只看得見張知州天高皇帝遠,稱霸一方的權勢,十多年後,不負楚霑處心積慮的謀劃,張珣年邁,將手中權勢悉數交托給他,有此做靠山,他便想著重回江陵城爭權奪勢。

  連著幾年上書抱病乞憐,楚霑終於等到恩準,拖家帶口返回江陵城,然而張芸兒不舍故土,到了江陵城水土不服,前前後後病了大半年,藥石無醫,不久便撒手人寰,楚霑剛入京就辦喪事,視為不吉,上門吊唁的人少之又少,隻得一切從簡。

  驟然失了妻子,讓楚霑再次看清人情冷暖,三年來他潛心經營,夙夜布局,根本顧及不到男女情事上,加之府裡姬妾姿色平平,以致蜀王王妃的位子一空三年,這卻意外地為他博了一個情深義重的美名。

  如今,楚霑娶杜梅是皇上欽賜的,可以說是蜀王府這幾年最隆重的一件事了,柏生裡裡外外又忙活了一天,整個蜀王府新添了奇花異草,到處張燈結彩,披紅掛綠一派喜氣洋洋。

  到底只是一個妾,楚霑貴為王爺,並不需要親迎,也沒有繁瑣的拜堂等禮儀,因著是皇上賜婚,前來賀喜的官員頗多,他在府裡寒暄應酬,過了晌午,方才打發柏生用一頂喜轎將新娘子從清河縣縣衙接了來,路上十分順遂,一路暗暗跟去的幾十個影衛竟像傻子似的白跑了一趟。

  將新娘子直接送入了洞房,蜀王府的喜宴就開始了。皇上和太后都派了管事公公送了賞賜,楚霑的生母阮太妃更派了貼身嬤嬤來看了新娘子,賞了好些物件。

  慕容熙早來了,他不言不語,隻抱著酒壺,悶頭喝個不停,楚霖來得遲,他中午似乎喝了酒,遠遠地就能聞到錦袍上濃鬱的酒味,他下頜上冒出了胡茬,有些不修邊幅,與宋平坐一桌,懨懨地沒甚精神。

  楚霑見此,心中暗暗得意,他提著酒壺著意找他們兩個喝,慕容熙是借酒澆愁的模樣,似乎暗地裡怨他搶了杜梅,非要在喝酒上鬧上一鬧,故而,足和他喝了三壺方才罷手。

  楚霑找上楚霖,礙於文武大臣都在跟前,楚霖隻得苦著臉,勉力和他喝了幾杯,楚霑越見他狼狽越歡喜,竟讓侍者拿了大碗來,與楚霖連喝三碗,引得官員們哄鬧一片,俱都圍上來敬酒。

  所謂成親三天無大小,官員們不管等級高低,左一杯右一杯地敬,楚霑縱然酒量大,在不知不覺的車輪戰似的敬酒中也慢慢多了,等到柏生前來擋酒,他已經酒意醺然。

  “春宵一刻值千金,時候不早了,大家讓蜀王爺早些歇著吧。”宋平揮揮手,將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叫走了。

  “今兒可是開了眼了,燕王裝得比我好啊,只可惜了這麽好的蓬萊春!”出了蜀王府,走出幾條街,慕容熙騎馬追上楚霖,嗅了下鼻子道。

  “想喝嗎?少淮在醉仙樓備了酒,咱們敞開了喝一回。”楚霖似是知他一定會來,轉頭一笑,眼眸清亮。

  “醉仙樓何時又開張了?”慕容熙有些不解地問。

  “那不過是為了和你的賭約,少淮是少東家,隨時要一桌酒席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楚霖笑著搖頭。

  “要說,還是阿梅做的菜更合我的口味,可惜梅記今兒打烊,我隻得跟你去吃醉仙樓的菜,他那沒啥好的,也就蟹黃湯包還行,要是沒有,我可不依!”慕容熙一副勉為其難的欠揍表情。

  “這是招牌菜品,自是管夠!你今兒若是不去,那才叫一個後悔呢。”楚霖輕笑一聲,一夾馬腹,墨雲在無人的街市奔跑起來。

  “噯,啥意思?難道……,等等我!”慕容熙突然醒悟,一抖韁繩,金色大馬似一道流光追趕而去。

  醉仙樓裡,鴨肴飄香,窗上印著一個纖細的影子。

  蜀王府中,客人盡散。

  “王爺,您要不要喝點醒酒湯?”柏生扶著楚霑,小心地問。

  “不用,送我去翠攏院。”楚霑醉眼迷離,指了指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院子。

  柏生無法,隻得將腳下踉蹌的楚霑扶到院中,院裡的婆子自動開了門,裡面的出來兩個小丫頭,一左一右扶住了楚霑,柏生送到這裡,就不能再進去了,他隻得退守在院裡廊下。

  屋裡布置得紅彤彤一片,前後被一架七扇屏風隔開了,外間沒有點燈,只有裡間亮著一豆昏黃的燈火。

  還沒等楚霑轉過屏風,那盞燈突然熄滅了,一雙柔弱無骨的柔荑牽住了他的大手,兩個丫頭識趣地退了出去,反手關上了屋門。

  “你……”楚霑正要發怒,一具溫熱的身子貼了上來,將他的火氣滅了精光。

  “杜梅,你也會怕羞?”那雙手引領他一步步走到床榻坐下,楚霑開懷地大笑。

  呼吸交纏,褪去衣裳,赤忱相待,楚霑在暗色裡撫摸那如玉般光滑細膩的肌膚,心裡不禁感慨,那丫頭看著瘦瘦條條的,觸手竟如此讓人貪戀。

  醉酒的楚霑一夜枯木逢春,身下女子極力承歡,卻始終一言不發。楚霑隻當她怕羞,更激地他荒唐地一發不可收拾。

  及到天邊泛了魚肚白,折騰了一宿的楚霑終於昏睡過去,淡淡的天光透過床幔的縫隙鑽進屋裡,床上的女子露出疲憊的笑容,翻身摟著楚霑閉上了眼睛。

  成親三日不上朝,可楚霑是特別警醒的人,他雖醉了酒,卻不會任由自個睡到日上三竿,他迷瞪了兩個時辰,待小鳥在院裡嘰嘰喳喳地叫著時候,他還是醒了。

  屋裡彌漫著昨夜曖昧的氣息,他有多少年沒這樣瘋狂過了,他偏頭想看一眼被他征服的女人,經過昨晚,他似乎有些動搖,只要她肯乖乖交出梅記,或許可以不對她那麽狠的。

  當他緩緩轉過頭,倏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女子面龐,楚霑騰地坐起來,大聲質問“你是誰?!”

  “我是您新納的妾啊。”許是被他嚇著了,女人不顧全身清涼,梨花帶雨地撲到楚霑懷裡。

  “我娶的是杜梅,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楚霑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問。

  “我……我就是杜眉啊,清河縣縣令是我爹!”女人跪在床上,兩行熱淚撲簌簌地滾下來,渾身上下都殘留著昨夜的痕跡。

  “你……穿上衣裳!”楚霑避開眼,自個胡亂找了件裡衣套上。

  杜眉穿上水紅色裡衣,她是個美人兒,豐胸纖腰,粉面桃腮,昨夜剛做了新婦,眼角眉梢都蘊著春~情,只是此刻雲鬢散亂,兩眼含愁,重新怯生生跪在床上。

  楚霑跳下床,看著喜褥上幾點紅蕊,有些刺目地問:“你最好說實話,要不然,可是欺君之罪,你和你的全家都要被砍頭!”

  “奴婢真是我爹的三女兒,如有假話,天打雷劈!”杜眉被楚霑一嚇,伏在床上嚶嚶地哭起來。

  楚霑被她哭得心煩意亂,衝著門外大喊了一聲:“柏生,你給我滾進來!”

  柏生在外面守了整晚,昨兒他們一夜瘋癲,他聽著都臉紅,這會兒突然變了腔調,他嚇得趕忙推門跑了進來。

  杜眉在楚霑叫人的時候,已經快速地鑽進錦被裡,蒙頭蓋住自己。

  “王……”不待柏生彎腰行禮,楚霑氣惱地飛起一腳,將他重重踹倒在地。

  “你瞧瞧你辦得好事!”楚霑扒開錦被,將杜眉的臉一把捏住,對著柏生大吼。

  “這,這,她是誰呀?”柏生爬起來一看,當場嚇懵了,怎麽可能大變活人!

  “你問我?我問誰!”楚霑甩開杜眉,幾步上前,拎著柏生的衣襟,瞪著赤紅的眼珠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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