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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緣鴨定》第48章  周氏歸省
  大年初一早上吃餃子是風俗。每年這一頓,都是魏氏親自做的。她得把包著花生做了特別記號的餃子,放到指定的人碗裡,比如杜世城、二金、三金。

  鄉人經過繁複勞累的忙年,現在到了享受的時候。家家戶戶過年期間都是吃吃玩玩,串親訪友,聽唱戲看劃旱船。

  清河縣是離江陵城最近的縣城,而杜家溝是離清河縣最近的村莊。此處有山有水,土地肥沃,是十裡八鄉生活富裕的村子。所以無論戲班子還是雜耍藝人都願意到杜家溝來表演掙錢。

  碾谷場上,臨時搭了個大大的戲台。

  悠揚婉轉的絲竹弦樂聲中,兩個長相秀美的花旦和小生,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得纏綿悱惻。

  剛剛唱罷退場,又上來一群穿紅著綠,臉上塗著紅白藍黑的油彩,背後插著旗幟的花臉,在鑼鼓鐃鈸聲中鏗鏗鏘鏘耍了一回花槍。

  後來出場一個老旦,踱來踱去,在二胡聲裡,喋喋不休地唱,偏她的唱詞讓人一句也聽不懂。

  杜梅四姐妹吃了早飯,就和村裡的孩子們一起出來看戲,日頭照得正暖,聽著“天書”,不禁有點想打瞌睡。

  “快來看,劃旱船的來了!”一旁眼尖的男孩冷不丁吼了一嗓子。

  劃旱船又叫搖花船。扎一個船型套在演船娘的腰上,船型上插著絹紙做的各色花草。旁邊一個男子扮成艄公模樣,兩人一唱一和,大多是討口彩的吉利話。另有四個年輕的女子在兩邊幫唱,講究的後面還有二胡、鼓、鈸配樂。

  他們不扎戲台,走街串巷表演,專門在富戶門前停留。圍觀的人可以提各種問題,聰明有經驗的艄公可以應對自如。表演若讓主人滿意了,可以得到米面饅頭舊衣服,甚至還有賞錢。這些人都來自偏遠地方,一家子老少齊上陣。平日裡飯都吃不上,也不管過不過年,出來掙點口糧。

  杜梅姐妹隨著人群看見劃旱船的到了族長杜懷炳家門前。

  杜梅家是村口第一家,往年,劃旱船的都要在她家院門前鬧一鬧,今年卻是一閃而過。做這行的,靠得是眼尖耳靈,大抵是得了風聲,就沒有停留。

  二愣子的腿可能好了,他正爬坐在大榆樹的枝椏上,對船娘艄公說葷話。引得圍觀的男人哄笑不已,女人們則羞紅了臉。

  杜梅聽不下去,就帶三個小的回家去了。

  大金和三金兩家去舅舅家拜年了。二金新喪,魏氏怕他兄弟們忌諱,就沒有叫人跟去。

  “娘。”杜梅推門進屋,許氏正在喂奶。

  “怎麽不在外面多玩一會兒?”許氏雖在屋裡,外面鼓樂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到她的耳朵裡。

  “唱戲的都聽不懂,隻犯困。”杜桂坐在小凳子上,打了個哈欠。

  “噯,劃旱船的也沒去年好玩。”杜桃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

  “還是娘講的故事好聽。”杜櫻笑道。

  “娘,你還是教我們認字算術吧。”杜梅已經能在外面的對聯上認出一兩字了,這讓她對認字有了更多的渴望。

  “也好,現在剛好有時間。”杜松吃飽就睡,乖得很。

  許氏從花鳥蟲魚教到山川河流,從四時節氣講到日月星辰,杜梅學起來異常輕松,簡直就是過目不忘,過耳不忘,顯然比做菜更有天賦。

  杜櫻和杜桃則常常把一些相似的字弄混,索性就讀半邊字。惹了不少笑話。而杜桂年紀小,講多了,記不住,左耳進右耳出。

  大金三金兩家要在舅家吃過午飯才回來,所以杜家吃午飯的人少。昨晚的菜還剩下一些,杜梅也不等魏氏叫,就手腳麻利地熱了熱。杜世城愛喝鴨湯,杜梅記在心裡,特意又加了點水,多燉了一會兒。

  杜世城的咳疾好了一點,不知是鍾毓調整的藥方起了效果,還是鴨湯滋補。他中午的時候,又喝了兩碗湯,鴨肉有點柴了,他依舊吃了一些。

  整個下午都在學算術,杜梅對她的母親欽佩至極,她原以為她母親的廚藝刺繡,旁人比不了。

  現在,她不僅能把字講解成一幅畫,一個故事。還會心算、珠算、看帳本!

  杜梅自然是學得最好的,杜櫻和杜桃對數字很敏感,一下子就學會了,兩人一個出題,另一個答,玩得不亦樂乎。杜桂不開心,她們能脫口而出的時候,她還要數手指頭呢。

  “你還小呢,長得跟姐一樣大,就什麽都會了。”杜梅摸摸她的頭。

  “嗯。”杜桂不甘示弱地繼續扳指頭。

  許氏滿眼慈愛地看看四個女兒,因為二金新喪,錢又都給二金花了,所以四姐妹新年裡隻穿著舊衣,只是洗得乾淨整潔。

  次日,初二。是出嫁的女兒攜夫帶子回娘家拜年的日子,上到穿的衣服,下到帶的禮物,都不能馬虎,這彰顯著女兒嫁得好不好,日子過得順不順,也是鄉鄰攀比的一種方式。

  許氏自被二金救回杜家溝,就沒回過娘家,她隻說外地逃荒來的,卻講不清到底是哪個外地。所以杜梅四姐妹對初二並沒有特別的印象,只和初一一樣,出門玩了,四姐妹有了一個新玩法——認對聯上的字。

  謝氏父母亡故,她又是獨生女兒,沒娘家可回。三金就履約到廢稿家去看他寫的曠世奇書。

  三個媳婦中,只有周氏,雖父母不在了,還有五個哥哥。每年春節輪著招待她,這是她在杜家覺得比其他兩房媳婦重要的一個標志。

  無論在京城還是鄉下,娘家都是一個已婚女子的靠山。大到門當戶對的婚姻,小到夫妻齷蹉的調停,娘家人都充當著非常重要的角色。

  周氏之所以敢在杜家肆無忌憚地欺負二房,不僅是許氏人善可欺,還因為她沒有一個可以為她撐腰的娘家。

  可今年,周氏寧願自己像二房三房一樣,不用回娘家。她上次為金錁子的事,不僅自己挨了縣老爺的打,還帶累娘家二嫂的侄子小五兒的師傅捐了500兩銀子。

  這被迫捐了錢的崔喜順,一定會把氣撒在小五兒身上,自己今年剛好輪到二嫂家,這要鬧起來,自己還真沒臉見人了。

  周氏心裡曲裡拐彎想了九九八十一遍,大金卻是啥也不想,啥也想不到。他一早穿戴整齊,見周氏磨磨蹭蹭,不免有點光火,但大過年的也不好發怒,不吉利,所以隻好忍著。

  周氏終究挨不過,一家子回了娘家。他五個哥哥都已分開單過,各家一個院子。她走到二哥院子前,發現是鐵將軍把門。她隔門叫了幾聲,沒有應答。她心裡莫名松快了。

  大金嘀咕:“這二哥太不像話,明知道我們要回來,怎麽也不留人?”

  “算了,算了。”周氏擺擺手。

  杜栓三兄弟也有點失望,這都快到飯點了,他們都跑餓了,難道再跑回杜家溝吃飯?

  “那怎麽辦?”大金舉了舉手中的兩盒點心說。

  “我看看,其他哥哥在家不?”周氏皺眉說道。

  周氏挨個叫了叫門,沒有一家應她。今兒真是奇了怪了。

  三哥家的人出門忘了關雞了?雞跑了一院子,到處拉屎。

  四哥家的煙囪還冒著煙,做過早飯,忘記封灶膛了?
  五哥家院子裡晾曬的衣服正滴滴答答淌著水,這麽不趕巧,前後腳錯過了?

  大哥家離著有點距離,她大嫂娘家只剩侄兒,斷沒有長輩給晚輩拜年的道理,周氏帶著一家人,直奔大哥家。

  大哥家院門虛掩,有說笑聲傳出。

  “大哥、大哥。”周氏伸長了脖子叫。

  屋內說笑聲戛然而止,死一般沉寂。

  “哥、哥,我是么妹。”周氏拔高了嗓門叫,隔壁鄰居都聽到了。

  半晌,屋門開了,周氏大哥周大虎出來了:“咦,老妹,你怎麽在這?”

  今年輪到二弟,周大虎可沒有招待他們一家的準備。

  “二哥,不在家。其他哥哥也不在,我總不能……”周氏有點傷心了。

  自己五個哥哥,回娘家的日子,居然還要趕回婆家去吃飯。就算婆母不說,三房謝氏一定會抓住這個機會羞辱她的,所以她寧願餓著,也不能回家吃晌午飯。可大金和三個兒子怎麽辦呢。

  “先進來吧。”這樣在院門口站著,會惹鄉鄰閑話。

  這老二家的也太不是東西了,大門一鎖,自己逍遙快活去了。老三老四老五家的一個比一個精,不是躲在家裡,就是溜出去玩。

  要不是家裡剛好有客,他也要裝死不理。

  周大虎無奈地帶著周氏一家回到家中,他的老婆鄧氏對他狠狠地白了一眼。

  他家裡正坐著一位客人,約莫四十歲,穿一身藍色棉長袍,古銅色臉,見人三分笑。

  “這位是……”周氏雖出嫁十多年了,村裡的人,她還是認得的,這人面生。

  “哦,你不認識,這位是陳錢村的陳師傅,是你侄子的師父。”周大虎簡單介紹了下。

  周氏這才想起來,大哥的兒子在縣城裡一家飯館做跑堂學徒,這位大概是管事的。

  “這是我老妹和她一家子。”周大虎笑眯眯地轉身向陳師傅介紹。

  春節期間,家家戶戶都在家招待客人,飯館的生意清淡。周大虎好不容易才請了陳師傅出來,準備在家好好招待一番,沒想到被周氏攪了局。

  周氏不傻,她忙放下東西,到廚房幫忙。

  大金在堂屋陪著說話,杜栓三兄弟在陌生人面前有點拘謹,隻默默吃瓜子花生,不說話。

  鄧氏見周氏到廚房來幫忙,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過門是客,何況家裡姑娘歸省是嬌客,沒有擼袖子下廚房乾活的道理。

  “你別插手了,仔細弄髒了衣服。”鄧氏用胳膊肘推她。

  “嫂子,我天生沒事,又不能陪客。”周氏利落地到灶間燒火。

  鄧氏也不好拒絕地太狠,隻好由她做些簡單的事。

  過年的飯菜好做,大多是現成的,一會兒工夫,堂屋就開飯了。

  男人們圍著吃喝,周大虎和大金陪著陳師傅喝燒酒。陳師傅在飯館裡,好歹是管事,好酒好菜也是盡有的,對鄉下的粗茶淡飯卻也不挑。三個大人喝得還算暢快。杜栓三兄弟,不敢造次,隻規規矩矩地吃飯。

  鄧氏和周氏姑嫂兩人在廚房閑坐,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話。

  “他小姑,年三十晚上,你二嫂娘家兄嫂打上門來了!”鄧氏看著周氏,猶豫了半天,悄悄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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