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蘇楠施再次來到湘王府，不過這一次她是隻身一人前往。

  在湘王府婢女的帶領下，蘇楠施來到一處房門外。她面對著緊閉的用木質上好的木材打造的一扇門，心中不解，她不是應該在待客處待著嗎？怎麽看樣子她此時所處的地方倒像是個人空間？
  屋內的人聽到敲門聲，用低沉的聲音允許蘇楠施進去。

  開門聲響起，關門聲落下，尋著屋內頗為昏沉的光，蘇楠施走到一案幾前，微側著頭，看暖光打照下正心思不明看桌上畫卷的人。

  “湘王在看什麽？”蘇楠施忍不住打破沉靜。

  黃欲羽並沒有抬頭，他的目光一直鎖定在畫卷上，只是回：“你來看看便知。”

  聞言，蘇楠施走進，在看到畫上的內容時，她臉一僵，不確定詢問：“這是？”

  “蘇姑娘莫非還看不出嗎？”黃欲羽總算把視線從畫上移開。

  “這不是我吧。”蘇楠施內心驚愣，如此畫法，如此逼真的人物畫，應該出自現代人之手吧？可是這古代？莫非是之前她見過的那名孕婦所畫？可這幅畫上的人的穿著，是從未在她身上出現過的衣裳啊。

  “依本王觀察，這便是蘇姑娘你。”

  “是麽？”難道不可能是和她有著同樣面貌之人麽？
  黃欲羽又把目光投射在畫卷上，道：“蘇姑娘的神態，以及眼中閃動著的靈動光芒，和這畫上的女子別無二致。”

  “神態眼神相似之人，世間多得是。”蘇楠施漸漸信了他的話。

  “那為何蘇姑娘也懂得《流光幻影》、《離花亂舞》秘籍呢？太多相似之處匯集於一處，便不是只是恰巧而已。”

  蘇楠施小驚，“流光幻影、離花亂舞？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

  “你可知，它們在我危難關頭給了我多大的幫助？身為皇子，從小便受到各方關注，廢物，被人嘲笑；能力太出眾，容易成為別人的眼中釘，我是屬於後者。

  我兒時常受到父皇的誇讚，每當這個時候，父皇的寵妃，膝下也有皇子的寵妃，就會對我多加關注，笑裡藏刀，各種明裡暗裡針對，企圖除我而後快，為她們所出的兒子打下一個光明的未來。

  我很羨慕那些個不成器的有血緣關系的兄弟，有這麽一個母親在為他們做打算，因為我自己本身沒有，我的母妃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因病去世。可這並不能阻止我對她們的憎惡，不僅是因為她們對我所做的事，更因為她們對我母妃所做的事。”黃欲羽本就低沉的聲音更加低沉。

  “你母親的死是因為她們的緣故吧。”見他停頓，蘇楠施了然發表對他的長話看法，深宮之中，病妃常常都是各方爭鬥導致出現的。

  黃欲羽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接著道：“有一次，一次皇家野外聚會，我意外落單，遭受多名黑衣人的追殺，本以為必死無疑，熟料絕處逢生，腳底一不小心踩到一包袱，瞬間一陣光芒閃動，那些企圖靠近我的黑衣人，被彈得飛出去好遠，再也靠近不了我，並且任何攻擊也落不到我的身上。”

  他說著，又停下，蘇楠施心中一個意念一起，便聽見他繼續說：“沒錯，那個包袱裡面存放著那兩本秘籍。

  在那些黑衣人因救援我的人到來離開後，我雖然內心存在著對未知事物的害怕，卻還是收藏了包袱。

  等到四下無人時，我打開它，發現了流光幻影以及離花亂舞，還有一張蘇姑娘的畫像。

  得到它們，學過武的我知道那貌似是武功秘籍，可卻有哪裡不對勁，不過我最後還是學了它們，武功大舉進步，學到現在幾乎成為無敵的存在。”

  聽他說了這麽多，蘇楠施是知道了兩本秘籍與畫像的關聯，是都收在一個包袱裡嘛，那麽？

  “身為皇子，有太多太多無法與外人道也的情況，所以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對著教授我功法的畫像吐露心聲。”黃欲羽在蘇楠施出聲後說。

  “等等，畫像教授你功法？”

  “這兩本秘籍和畫像存放在一起，難道不是說明這兩本秘籍是屬於畫上女子的？”

  “這邏輯……”蘇楠施覺得他平時挺聰明的，怎麽這會卻犯起糊塗了，畫像也有可能是秘籍主人收集來的或是他妻子朋友等的畫像啊。

  黃欲羽瞧蘇楠施的表情，了然道：“我知道師父可能會覺得我太過武斷，但對於我來說，無論秘籍是不是屬於師父的，是師父陪伴我除了幼兒時期之外其余的時期，既然我孩童時期便已認定您這位師父，即使如今想想秘籍是否屬於師父有些缺乏考據，但一日為師，終生為……母，您依舊是我的師父。”

  蘇楠施一口口水嗆在喉中，她拍拍胸口，直到順了氣，才道：“你說我是你師父？”

  黃欲羽點頭：“嗯。”

  “湘王這是在開玩笑吧？你幾歲？我幾歲？你說這畫像是你在孩童時期撿到的，而如若我真是畫像上的那位，那我現在怎麽這麽年輕？容貌一成不變？”雖然修士容貌衰老速度緩慢，但人家什麽都不知道啊。

  “本來我一開始見到師父也不是很肯定你便是師父，但後來一想，兒時那陣光芒不也很不尋常？所以青春常在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存在，沒準師父表面上看著十六十七歲，實則已經上百歲了。”

  這話扎心了，蘇楠施想雖然她不是真的十六十七歲，但她也沒有上百歲好不，她的鬼生，才剛開始……咦？她在現代待的那段時間要算進去嗎？算嗎？算吧，那她的鬼生才剛開始……五十八年！才沒有他說的百歲好不！

  不過，她是鬼，不是人，那麽她生前活了多少歲？她是個老妖怪嗎？嗯哼，她生前必定是個修士，幾十歲的年齡應該有，那這麽一算的話，她好像是真的有超過百歲吧，畢竟成為鬼後，生前的經歷閱歷是屬於鬼的，只不過她比較特殊而已，都忘光了。

  黃欲羽見蘇楠施一副鬱悶模樣，以為他猜中了，接著說：“況且，前陣子我府上出現鬧鬼事件，雖然被我壓製了，但那出現在事發現場的小廝所說的話，像是真的，由此可以說明，神鬼之言，並非虛言。”

  聽他言，蘇楠施轉為心虛，聽他繼續說：“況且，師父聽完我說的話，臉上並沒有表現很驚訝害怕或者像是在看傻子似的神情，不正驗證世間真有此存在？那麽，我更敢認為，你便是畫上女子。”

  呵呵，蘇楠施現在裝作很驚訝害怕，並且認為黃欲羽是個神經病還來得及嗎？
  內心吐槽完畢，她直接拿起桌上的畫像，湊近一看，別說，還真是像她，只不過……

  “你定是認錯人了。”

  黃欲羽似乎沒有想到她還會反駁，問她：“何解？”

  蘇楠施一陣別扭，最終還是道：“你看看，這畫像上的女子五官是不是更加精致？肌膚更加細膩？還有，這……這胸看著也比我大。”說到後面，她臉忍不住一熱，雖然她不想承認別人胸比她大，但這是事實，承認便承認。

  黃欲羽唇角一抽，“畫像難免會有所出入，實屬正常不過，更何況，師父是如何看出畫上女子的皮膚比眼前的你更加細膩？”一個畫在紙上，一個真實存在，做比較？她又不是那種肌膚粗糙之人，不應該是畫上的比較吃虧嗎。

  “哎，這你就不懂了。雖然紙張油墨襯得畫上女子皮膚有些糙，但你看畫家的表現手法，極盡地表現女子光滑細膩的肌膚，不就是比我好嗎？”

  黃欲羽唇角又是一抽，雖然畫家有意那麽表現，但她怎麽就知道畫家心中的畫上女子肌膚一定比她更好了？

  見黃欲羽的表情，蘇楠施道：“你不相信？”

  沒有得到回答，她搖搖頭，使出絕招：“若我真是畫上女子，那我怎麽不記得我有過這麽一副畫像？還用得著借用你的秘籍一抄……不對，是一觀。”

  “前面說了秘籍不一定屬於畫上女子，而畫上女子，可能是被畫家偷偷畫上的。”

  “不可能，那個時間之前，我從未來過凡界。”好吧，她是說了謊了。

  聞言，黃欲羽眼睛一亮，跪在她的面前，嚇了蘇楠施一大跳。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蘇楠施驚呆了，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間這麽大動作，剛剛他說她是他的師父時，都沒行過如此大禮。

  “請師父息怒。”

  ？？？息怒，她有什麽怒可以息？不對，她才不是他的師父。

  “請師父原諒徒兒先前的試探，師父終於肯承認您活了那麽長時間了。”

  臥槽！！！她剛剛好像確實承認了她外表與年齡不符的事實。原來他先前並不是如他所言真的確定她是他的師父，他後面挖著坑等著她跳呢，怪不得他前面都沒自稱為徒兒。

  “我活了這麽長時間，和我是不是畫上女子，兩者有關聯嗎？”蘇楠施沒有好氣。

  “自然是有，本來徒兒也不敢認定世上有神鬼，就算有，也不知其真的能否長存不老，如今得了師父的肯定，能確認了，而師父的神態與畫上一致，師父定是畫上女子。”

  呵呵。一個死活要認她為徒弟，一個死活要認她為師父，下一個該要認她為什麽？祖師爺嗎？然而蘇楠施沒有想到的是，後來還真有人死活認她為祖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