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記得。皇上何故忽然問起臣妾那件事?”
皇后神色一凜。頓了頓,時隔多年,她父親的事情如今回想起來還是很清晰。
“當年殺害祁廣博將軍的凶手,如今再次在長安出現,還殺光了一條街的人。”皇上看著皇后,輕輕拉起她的手。
“這些惡賊犯下的錯簡直罄竹難書。皇上可有什麽計策?”
皇后的一隻手被皇上拉著,手背處穿出來自皇上手心的陣陣溫暖。另一隻手卻握緊了拳頭。
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自然是要注意形象的。即使是面對那些殺害了她爹爹的凶手,也不能像尋常女子一般破口大罵,極盡汙穢之語。
只能輕輕評價一句“罄竹難書”罷了。
“朕已經派了清吏司祁統領前去查訪,此時賊人已經逃脫,不知在哪裡。祁統領正在長安候命。”
察覺到眼前女子的情緒變化,皇上把她的手拉的更緊了。
“有皇上安排,臣妾自然是放心的。”
皇后垂下眼瞼,答應道。
兩人坐著說了會兒閑話,便有皇上身邊的小太監來回報說朝中某大人有事覲見,皇上本欲留下在皇后這邊用晚膳,奈何國事家事不可兼顧,當前隻好委屈了皇后,匆匆向前朝去了。
話說皇上這邊剛走不久,便有小丫鬟上來問皇后需不需要布置晚膳了。
皇后自皇上來告訴了她家中阿弟前往長安述職的事情,便一直有些心緒不寧。
剛才皇上在這邊,她不好表現出來,便一直強撐著。這會兒皇上一走,便歪歪地靠在榻上,單手扶額,眯著眼歇息。
身邊的大丫鬟見皇后似乎睡著了,便擺擺手回絕了小丫鬟,讓她把飯食撿幾樣清淡的送到儀柔殿中來,自己預備下了。
皇后正昏昏沉沉見,忽然眼前一黑,再睜眼卻又來到了一個地方,待睜大眼仔細看時,卻是自己做女兒時住的房間。
她一面好奇,一面在梳妝鏡旁坐下來,細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還是少女時期的模樣。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接著少年時期的祁霄賢衝了進來,告訴她有人衝到家中來了,拉著她就要跑。
姐弟兩跑到庭院中,見到倒在地上的娘親,還有幾個奄奄一息的仆人。
忽然她眼前一黑,又夢到聖上為自己和太子賜婚……
皇后嚇了一跳,想要醒來卻無法睜開眼,便害怕地嗚嗚痛哭起來。
“娘娘!娘娘您怎麽了?”
正自痛哭時,卻忽然聽見自己大丫鬟叫喚自己,忽然間便清醒了。
“娘娘,您可是做了噩夢了?”
皇后睜開眼,那丫鬟正關切地看著自己,眼中猶見淚痕,面上焦急之色難掩。
“本宮只是夢見以前的往事,一時有些感慨而已。晚膳都預備好了嗎?”皇后不想再回憶一遍夢中詭異的場景,便轉移了話題。
那丫鬟把預備下的飯食命人抬了上來,服侍皇后吃飯不提。
軍機處。
“啟稟陛下,東吳傳來消息,堤壩修建的銀錢又不足了,下遊百姓所需要的糧草也所剩無幾了。”工部尚書快速把消息報了上去,便退了下去,偷眼看皇上的臉色——
果然不出他所料,皇上臉上面無表情,手指卻在有節奏地敲打著桌案,暴露了他此刻很是煩躁。
“這和探子報上來的消息不同啊。此次運送過去的糧草有五千多斤,算得上是東吳整個縣一個季的收成了!”
皇上依舊沉默不語,另一個大臣開口了。
“還有這銀子,也是相當於重建大半個水壩了!這水壩只是崩塌了一個缺口!”
那大臣還不死心,又接著道。
皇上的臉色更加難看。
直到現在,東吳水壩崩塌已經一月有余快兩月了,然而當初向他信誓旦旦保證過的阮笛卻沒帶回來任何有用的信息。
反倒是東吳那邊開始“漫天要價”。
皇上有些懷疑他派過去的工部侍郎是眼前這個工部尚書的臥底了。想到這裡,他不禁抬眼掃了一眼大廳裡的大臣們。
那工部尚書和剛才說話的大臣頓時一陣恐懼,搜腸刮肚卻想不出一個對策。
天子的威壓,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你們退下吧!”皇上實在覺得頭疼,便擺了擺手。
幾個人同時放松下來,如同見了貓的耗子,告退出門一氣呵成,生怕跑的滿了成為皇上發怒的炮灰。
皇上一個人坐在軍機處裡,隻覺得頭疼。
“皇上!工部侍郎及阮尚書求見!”皇上正閉目養神,卻聽外面跟班的小太監尖著嗓子通報了一聲。
“請進來!”他猛地一睜眼,心中頓時疑雲大起。
工部侍郎是他派到東吳去的,而阮濤是一直在京中任職的,兩人是如何有了交集的?
皇上咳嗽了一聲,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抬眼看去,兩人已經站在了面前,阮濤身後還跟了一個身著深藍色長衫的年輕人。
“阮愛卿,何事如此匆忙?”
此時皇城已經臨近宵禁不到半個時辰了,若是再遲一刻便不能再進宮去了。
皇上在心裡掂量一二,壓製住自己的好奇心,決定先問阮濤。
“皇上還記得上次南巡時候臣遇到的一個叫做劉若茗的女子麽?”阮濤問道。
皇上凝神想了一下,隱隱約約記得。對於南巡,他印象最深刻的自然是納親王反叛,對於別的閑雜人等便沒多少心思了。
此時聽阮濤這樣問,便有些鄙視阮濤,心想“誰會關注你看上哪個小姑娘”,面上卻表現的十分關切道:“朕略有印象,阮愛卿何故問起這事?”
阮濤道:“當時臣很想收養那劉若茗為義女,只是後來出了些事情便耽擱了。待到陛下南巡回歸之後,臣又掛念起那小姑娘來,便派了護衛去找尋她,卻沒想找到了東吳張縣令家去了。”
阮濤說到這裡,抬眼偷瞄了皇上一眼,對方還是面無表情,卻點了點頭,示意他往下講。
“這便是我派過去找尋劉若茗的護衛蔚藍。蔚藍,你來和陛下講述事情經過罷。”阮濤說著,示意那藍色布衫的男子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