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盈徹徹底底領教了一把做昏君的感覺。面對一個心儀的美人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的哀求,何況他還那樣委屈,那樣憔悴,似乎在過去的日子裡飽受折磨無法自拔,實在堪稱是我見猶憐,無法招架。
但又不能給妖孽以希望。
一點點的誤會,說不定會將他推入到更離譜的境地。
“我……沒有不喜歡你。”
她猶豫片刻,采用這樣委婉又別扭的說法。
“更加沒有想要隨隨便便嫁給別人一走了之。”
妖孽輕輕吻了吻她的面頰。
她願意開口解釋,他很開心。
但這種想要跟她肌膚相親的衝動,終究抑製不住。
“盈兒,我既然希望能夠與你攜手,便自然是敬你愛你。你想要做什麽,不必跟我解釋。”
蕭盈心想,話是你說得好聽,可那股酸溜溜的別扭勁兒又是怎麽回事。
“所以,你也能理解,我自有苦衷。”
妖孽說話的時候,同樣專注的觀察著蕭盈臉上最微弱的表情變化,不放過任何一絲絲細節。
“我不要盈兒為難,為了盈兒,什麽都能忍受,我隻想盈兒能敞開心扉,告訴我,究竟我能替盈兒做些什麽?才能叫盈兒不委曲求全,能夠快快活活的過日子。”
他眼中的蕭盈,如珍似寶,希望她快活,希望她肆意,希望她做想做的事,那樣她便會每一日都在同福堂替人看病,或者折騰香膏香藥,或者打著算盤數著銀子,唯有那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她眼裡的光芒,才叫他深深沉醉。
這份真誠,又豈能叫蕭盈無動於衷?
她把頭輕輕靠在妖孽的肩膀上。
妖孽固然行事已經堪稱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但蕭盈難得的主動和柔情,依舊令他頗有望穿日月後終得回應之感。
蕭盈清晰感知到他的身子微微一縮。
臉皮比城牆還厚的妖孽居然也會有羞怯的時候。
“盈兒想要做到的事,我會幫盈兒做到。多信任我一點,好不好?”
自己想要做的事?
蕭盈腦海裡描述出趙恆那張臉。他的身後,是蕭家的姐妹,是蕭玥,還有蕭淳風……他們是她的親人,也是她重回這個世間的目的。
她隻想做一件事,就是將這些人一個接一個的殺掉!
妖孽知道後,會怎麽想?
他會她,為什麽?
會得吧,一定會的。
為什麽呢?
因為她無法解釋,無法證明,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噩夢的虛無縹緲的前世?
蕭盈不敢想象,任何一個神智清醒的正常人會相信這些聽起來跟胡編亂造沒有兩樣的話。
即使這個人是妖孽。
妖孽詫異的低下頭,想要窺探她的神情。
又來了。
又是這種感覺。
在他成功挑起她的信任後,忽然間形勢轉瞬直下,她即將打開的心扉,又退縮回那個包裹著心臟的,堅韌無比的殼中。
不容觸摸,不容進入,拒人於千裡之外。
“對不起。”
三個字輕飄飄的傳入他的耳朵裡,卻跟寺裡祭奠死人的鍾聲聽起來沒什麽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