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醫不喜歡前後的窗都打開著，正值夏季，蚊蟲也多。”

  “我在鄉下長大的，對蚊蟲倒是熟悉了。”方芸珊尷尬的笑笑，抓了抓頭，“我們鄉下那有一個偏方，驅蟲的效果很好，明日我給宋司醫配一方。”

  方芸珊說著轉而坐下。沒聽到宋清俞的回應，她尷尬的撿起筷子。

  宋清俞正吃著飯，看到她坐下來，要夾菜，忽然筷子一頓，攔在方芸珊的筷子前面，冷聲道：“今天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方司醫還是回去用膳。”

  冷冰冰的一句話，猶如讓人墜入冰窖。

  “我……”方芸珊手上動作頓住，面色忽白，“對不起，我是不是惹你不開心了。我不知道你不喜歡開著後窗。我道歉，是我不好。”

  “你先回去。”

  宋清俞連下了逐客令，阿晚聞言，將路讓開，給方芸珊做出了一個請字，方芸珊訕訕的遲疑時，慢吞吞的站了起來。看了宋清俞幾眼，宋清俞卻沒有看她的意思。

  對著宋清俞鞠躬一禮。很快就邁著步帶人收拾了桌子離開了。

  等到方芸珊一走，阿晚回頭看向宋清俞。她跟著宋清俞這麽久，宋清俞還是這麽第一次直接不留情面的下了逐客令。

  而且冷冰冰的，讓人生寒。

  宋清俞神情平淡，手裡攥著筷子，仿佛剛才並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

  阿晚抿唇沒敢說話，作為奴婢，就是少看少說。方芸珊走的有些遠了，阿晚朝著外面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沉。

  她走過去，準備將門合上，剛動了一步。

  “門就開著吧。”

  宋清俞不鹹不淡的說著，語氣平和。

  “哎。”阿晚應著，退到宋清俞的身後，看到宋清俞握著筷子又繼續吃飯。世家小姐吃飯極為養眼，慢條慢理格外優雅。

  外面回行院子裡面，一棵棵的青松林立。樹影斑駁之際，有人影晃動。

  “你看清楚了嗎，宋清俞確實將飯餐都吃下去了。”一個人急切的說著。

  “看清楚了，剛才多了一個人擋住了視線，現在人走了，宋清俞準將那些吃下去了。門開的，我親眼見到的，錯不了。”

  “行，我們趕緊走了，免得被發現了。等到晚上再來。”

  人影晃動，很快外面歸於平靜。

  宋清俞吃了一口飯，朝著外面看了一眼，低頭很快放下碗筷。眼眸垂下時，閃過一絲鋒利。司醫的飯菜都是一樣的。

  方芸珊的飯菜一同擺上的時候，宋清俞無意掃了一眼，相比看了幾眼，就注意到自己的飯菜明顯有事先動過的跡象。

  宋清俞便猜想自己應該是被下藥。等趕走了方芸珊，宋清俞注意到外面不平的斑駁，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宋清俞心想，事先讓左雅風轉告一聲，一來是臨時解圍，二來是有意暴露，露出破綻。

  “這些都撤下去。”宋清俞放下筷子，溫和說著，一瞬間收了眼底的光芒。任是誰也看不到宋清俞剛才目光的波動。

  阿晚應著，立刻招呼著兩邊的宮女做事。

  能夠通過檢查送進來的飯菜，明顯不會是毒藥，宋清俞想來應該是迷藥。

  讓人撤走了飯菜，很快熄滅了燈。

  躺下許久，阿晚看到宋清俞不想說話，也沒有多言，準備了宋清俞的次日的衣服，躡手躡腳將屋子最後的一盞燈熄滅，回到耳房睡下。

  阿晚的腳步聲消失，屋子在漫漫的黑夜中歸於平靜。只聽到外面微風吹過樹枝，樹枝上的新葉掃過窗戶，伴隨著蟲鳥的叫聲，發出微弱的聲音。

  各處一一熄滅了燈。

  宋清俞閉著眼睛。

  卻沒有睡覺的想法，反而有些迫不及待的等著送來的禮物。

  窗戶邊上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快有吱呀的聲音在窗戶邊上響起，隨即兩道身影過來。靠近了宋清俞的床邊。

  緩緩的拉開了宋清俞的床簾。

  將一個簍子打開，反扣到床的裡側。

  那人做的很小心，手卻止不住的發抖著。簍子裡面的東西終於很快順著下滑的趨勢，平滑的落到床上。

  顯然是一條細長的蛇。

  蛇順著人的溫度，直接鑽進了被子。

  那人眼睛微微一眯，眯成了一條線，卻閃著貪婪的光芒，“這還不將她咬掉一層皮！瞧瞧這宋清俞雖然在鄉下長大，著皮膚還是細膩的讓人羨慕。真想看看，這細膩的皮膚被蛇會咬成什麽慘狀。”

  “主子還說宋清俞精明，讓我們小心，吃了藥，還不是老實的躺著。事成了，別在這裡愣著了。我們趕緊走。這會回去，一定會賞大錢的。”

  兩人相視貪婪的一笑，在夜色中很快消失。

  等到腳步聲遠了，宋清俞忽然坐了起來，撩開簾子，借著外面的月光，看到原本進入被子裡面的蛇，像是規避著什麽，很快的退縮到床的角落。

  宋清俞嘴角一笑。先是迷藥，後是毒蛇。這夏日乾燥的季節，雖然宮裡有專門驅蟲的，但是若真出了事。也只能說是不巧了。

  畢竟有漏網的蛇，各司根本找不到該承擔責任的人。宋清俞被咬了，旁人看來就是倒霉。

  宋清俞在這張床上放了特製的香包，這些毒蟲聞到這些根本不敢近身。從軍的時候，那時候自己柔弱沒少害怕這些毒蟲蛇蟻，所以做了這種香包。

  現在日常被宋清俞用來驅蟲，現在是派上用場了。

  宋清俞眼睛閃過一絲鋒利，本來想著直接甕中作弊，可是頂多供出了穆音兒，還有一個蘇司寧正看著熱鬧。這些玩意送來了，何有不用的道理。

  宋清俞很快下了床，取來一個盒子，將蛇抓了進去。

  趁著夜色，悄悄走了出去。儲秀殿卻依然亮著燈，秀女們夜複一夜都會過了亥時熄燈。

  這會已經到了亥時，宋清俞套上了阿晚在箱子放著的一套宮女的衣服，翻了窗戶，直接大搖大擺走上了大道。

  一路暢通無堵，只能聽到禁衛軍和神策軍巡查走動，以及盔甲擦碰的聲音。

  宋清俞的腳步很快，手上捧著一個盒子，完全沒有任何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