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入嘯風苑的時候，司空瑞正在用飯，他早上的時候不過是在容易閣匆匆吃了一口，中午因為皇帝陛下相約，他自然是錯過了午飯，雖然下午在禦書房那裡陪著皇帝吃了幾口，但是他又不是閨閣女子，那點吃得，不過是給他塞個牙縫罷了。

  “見過王爺。”謝文立刻朝著司空瑞行禮問安。

  “謝大夫來了。”司空瑞用一邊的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看向阿七，“你和風翼帶著謝大夫先過去，本王很快就來。”

  “是。”阿七朝著司空瑞微微點頭，便走向風翼和謝文，“請。”

  三人很快去了地牢。

  謝文看了看地牢的四周，這裡雖然有些陰暗潮濕，但是著比起皇宮中的天牢來說，已經好很多了，看起來司空瑞並不會經常用到這裡。

  在來的路上，風翼和阿七都將昨夜地牢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邊，謝文仔細對比，發現他們說的大同小異，可見除了地牢透氣窗上的一道被腐蝕過的痕跡之外，他們再沒有什麽發現。謝文的鼻子動了動，腐臭味似乎明顯起來，“牛氏的屍體還在這裡？”

  “是。”阿七帶著謝文一直朝著地牢的盡頭走去。

  “風翼大人！阿七大人！我是冤枉的！”藍織大叫著。

  聽到藍織的聲音，另外一個昨天守二門的婆子李氏也快速從稻草堆上爬了起來，撲倒牢門邊上，期待地看著風翼和阿七，“老奴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閉嘴！”風翼不耐煩地抽出腰間的佩刀子在牢門上重重拍打了一下。

  李氏膽子小，整個人立刻向後索取，腿一軟，直接摔倒在地上。雖然她疼的齜牙咧嘴，卻硬是忍著沒有發出聲音。

  王氏很沉默，一直抱著昏迷的畫兒，躲在牢房的深處，始終沒有抬頭。

  藍織畢竟是央瑾身邊的侍女，自然不會像普通的下人那樣膽子小。她非常清楚，只要這些人沒有什麽確切的證據，就絕對不會把她如何。而且……若是王爺手中真的找到了什麽，估計她早就沒命了！因此，清醒過來的藍織很是有恃無恐地說道：“央瑾夫人身邊不能沒事侍候，奴婢是冤枉的！還請兩位大人見到王爺的時候，同王爺稟報一聲。”

  “是不是冤枉的，不是你說就可以了！安靜的等著吧！”風翼沉聲說道。

  阿七打開最裡面的牢房，對著謝文說道：“牛氏一直關押在這裡。發現她死亡之後，除了我們自己人過來驗看之外，這裡沒有人來過！而且……這裡的東西我們也不曾動過。”

  謝文的目光在四周掃了一下，然後又轉頭看了看這間牢房的對面，“你們關押這些人，是分開關押的？”

  “是！一是為了防治她們串供，二也是一種保護！”阿七說道。

  謝文點點頭表示理解，畢竟這幾個人中，誰也不能保證有沒有哪個是昨夜那個刺客的同夥，萬一將她們關押在一起，不是相當於讓她有機會滅口嗎？
  “不過原來那個李氏，是關押在死去的牛氏對面的！”風翼說道，“牛氏忽然被殺之後，為了等謝大夫您過來，這裡就沒有清理，於是我們就給李氏換了個牢房。若是您一會兒有什麽問題，也可以過去問李氏。”

  謝文點點頭，然後對著風翼伸出手，“藥箱。”

  風翼將藥箱從肩膀上卸下來，準備交給謝文，誰知謝文根本就沒有接過去的意思。

  謝文伸手在鼻尖按壓兩下，這裡的味道真是……讓人受不了，他怎麽可能將他的寶貝藥箱隨便放置到這種地方呢？因此他淡笑著對風翼說道：“我這藥箱十分貴重，就麻煩風翼大人幫我捧著了。”

  風翼慢慢地點了下頭，輕聲說道：“好。”

  謝文走到風翼面前，將盒子打開，盒蓋就靠在風翼的胸前，他從裡面拿出一副銀絲手套，這還是上次同聶榮樺一起給那個想要害聶榮樺的剝皮的時候，他聽聶榮樺提了一嘴，然後他就立刻找人織了這副手套。 
  當然，這也要多虧聶榮樺從來不會吝嗇於給自己手下人銀子，若不是錢袋鼓鼓，謝文也買不起這個東西。

  阿七和風翼一看謝文那手套，就知道是好東西，不過兩人誰都沒有開口問。聶榮樺可是陛下的五公主，又從來出手大方。不過這個大方是針對人家聶榮樺的自己人，不包括他們這種王爺身邊的……人。

  謝文帶上手套，將腕口處收緊，然後從藥箱裡面打開一個牛皮卷，裡面是各種型號的小刀。他抬頭看向阿七，“阿七大人，我這裡所有的小刀邊上的牛皮處都繡著數字……”

  沒等謝文開口，阿七就痛快地說道：“謝大夫需要什麽隻管開口，我幫您拿！”

  謝文笑了笑，“這裡有個小盒子。”說著，他就將盒子打開。“等會兒就麻煩阿七大人將我用過的那些沾染上汙漬的刀，放到這個盒子裡面。真是給兩位大人添麻煩了，我那徒弟陪著公主出門了，所以我……”

  “沒關系。”阿七朝著牛氏屍體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只要謝大夫能夠在這裡找到線索，就比什麽都強。”

  風翼心中暗歎，這個阿七真是倔啊！這樣豈不是在威脅謝大夫嗎？他就不信了，若是謝大夫毫無所獲，這個阿七還能把謝大夫怎麽著？

  謝文沒有理會阿七的話，風翼不知道謝文是完全不在意，還是根本就沒聽明白。只見謝文將手伸進藥箱中，取出一把……鋒利的剪刀。

  他繞著牛氏走了一圈，伸手在牛氏的頭上按壓幾下，當看著牛氏耳朵中緩緩流出的粘液的時候，皺了皺眉，然後他一把提起牛氏的頭髮，用剪刀將頭髮貼著頭皮減掉。

  謝文沒有讓阿七遞刀具，而是直接將剪刀掰開，用著一端在牛氏的頭皮上剮蹭著，直到牛氏的頭皮變得光滑他才停下手中的動作。

  他的手仔細在牛氏的頭上摸索著。

  謝文同聶榮樺討論過人的頭骨問題，所以他自然明白，憑借他的小刀，是無法將牛氏的頭骨掀開的，於是他就……用著充滿期待的目光看向阿七和風翼。

  風翼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有個事情，希望兩位大人幫忙。”謝文笑得無比真誠地說道。

  “請說。”阿七沉聲說道。

  “能不能請兩位大人從這裡……”謝文的手在牛氏的頭上比劃著，然後看向阿七，“切開。”

  “可以！”阿七的手動了動，他轉頭在謝文裝刀具的牛皮卷中掃了一眼，然後迅速判斷出用哪一把刀比較趁手。

  他取出一把又細又長，看起來無比鋒利的小刀，用手指輕輕在刀身上彈了一下，“這把刀很可能會斷。”

  “嗯……”謝文瞬間有些猶豫，不過他想到公主說會同瑞王要好處費，他最終還是點頭，“好。”

  “你讓開。”阿七走到牛氏身邊，用刀鋒在牛氏的額頭邊緣畫了一下，“是從這裡切開是吧！”

  “是！”謝文點點頭，然後走到一邊，等待著阿七的動作。

  阿七將內力附著在刀上，然後將刀輕輕一揮。

  謝文隻覺眼前白光一閃，就聽到“啪嗒”一聲。

  原來是阿七手中的刀，斷開了。

  牛氏的額頭上漸漸浮現出一絲血線，謝文立刻驚喜上前。

  “好了，剩下的交給我。對了，我需要……兩個乾淨的銅盆。”謝文說道。

  風翼立刻朝著牢房外吩咐道：“立刻送兩個乾淨的銅盆過來。”

  “是！”

  牢房外腳步聲響起，沒過多久，就有侍衛將銅盆送了過來。

  阿七主動接過銅盆，放到謝文身邊。

  “謝謝，”謝文頭也不抬地說道，然後伸手將牛氏的頭蓋掀開，風翼立刻忍不住皺眉。

  阿七重新退到風翼身邊。

  風翼看著專注的謝文，然後側頭小聲在阿七耳邊問道：“你怎麽不用王爺送你的那把匕首？”若是用那個的，刀身肯定不會斷掉！他看的很清楚，謝大夫藥箱中的刀具雖然都很鋒利，但是材質實在很普通，當然無法承受他們的內力了。

  阿七抬眉瞥了風翼一眼，淡淡說道：“髒死了。”

  風翼撇了撇嘴，再沒開口。

  牢房中隨著謝文的動作，漸漸彌漫出一種濃重的腐爛味道。

  藍織自從跟在央瑾身邊，就再沒有吃過苦，此時她沒著味道一衝，直接吐了出來。

  她的牢房還距離牛氏的牢房有些院呢！可想而知身在牛氏牢房中的風翼和阿七是個什麽感受了！

  不過風翼和阿七都能忍，而謝文呢？他專注著做著手上的事情，就向聞不到那種味道一樣。

  風翼本來想要說些什麽，可是他的嘴巴動了動，硬是沒張開，畢竟他實在不想更多的吸入這種味道了。

  謝文將牛氏的頭蓋骨打開，用小刀在裡面剮蹭著，然後將它放到一個乾淨的銅盆裡面，他仔細觀察著牛氏頭骨中的情況，頭也不抬地說道：“加幾個火把，光線有些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