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下令安排找人假扮歐陽華菁的時候，冷君遨的原話便是，順其自然，見機行事。

  並沒有一定要找出歐陽晟乾，順便殲滅他的意思。

  黃奇真正氣的，不過是那個楚琉璃擅自行動，還不知錯的態度。

  現下有人出面給個台階下，也就沒再繼續想著要在這樣的場合直接問罪。

  隻涉及到怎麽處置俘虜一事上，態度又是別個不同。

  但見他一臉的肅穆跟冷酷，線條分明的側臉上，半點兒憐憫之情都沒有。

  周身上下，皆是真正上過戰場的人，才能夠沾染浸透的那股子冷肅煞氣。

  “既然都地些沒什麽大用的廢物，還留著做什麽？我南麟的米不要錢？”

  “額……屬下明白了。”

  被毫不留情地噎了一下，問話那個羽林衛面上瞬間一紅。

  抓緊應了一聲站起回身，語氣微冷。

  “殺！”

  手起刀落，血光四起。

  在這樣殘忍而血腥的場面中，雖說身為女人，可到底是暗衛出身，那楚琉璃面色不變，眉頭都沒有皺上一下。

  只在屠殺中不著痕跡地後退了幾步，避免身上濺到血漬。

  同時暗戳戳地抬眸，偷窺著屹立在門口，一臉蕭肅之色的黃奇，手指動了動。

  夜深，寒涼起，茶水已經徹底冷透了。

  觸手一摸，冰的讓人根本沒有想要喝的欲望。

  明明歐陽晟乾也不覺著自己口渴，但還是神使鬼差一般地伸手去端。

  頗有點兒漫不經心。

  卻也正是因為那點兒漫不經心，導致他才剛剛拿起，結果隨即指下一滑，價值不菲的官窯薄胎描畫青瓷骨杯便脫手而出，直直朝著地上摔落下去。

  按照他的身手，明明是可以接住的，然歐陽晟乾卻壓根沒動。

  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那隻足以讓普通人家一年衣食無憂的茶杯，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不消一會兒，有一道人影自遠處急急而來，步幅匆匆都繞過九曲回廊，滿臉凝重跟悲慟。

  “王爺，不好了。派去營救菁公主的人，以及負責接應的地支一號，全員人馬悉數覆滅。

  迄今為止，地支整組人馬，已經……”

  好端端地就碎了東西，果真……不是什麽好兆頭。

  神情淡漠地掃了眼跪在自己身前台階下的侍衛，歐陽晟乾眸底陰雲不斷地翻湧。

  嘴角的肌肉隱隱抽動。

  然而到了最後，卻是閉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深入肺腑。

  又折了一支忠心耿耿的心腹人馬，他手中真正能用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風雲湧起，卻沒掀起什麽波浪來，很快便又沉寂了下去。

  比較起宮外如同寒冬一般的廝殺跟殘酷來說，南麟宮內……準確來說，應該是瓊華宮的寢殿之內，又是一番別樣的春意盎然。

  再戰方休，空氣中殘留的曖昧氣息，依舊濃厚。

  瓊華宮裡除了有忙裡偷閑的荼蘼，還有甜到膩死人的濃情蜜意。

  隨著進來伺候送水的宮人離開，終於能夠得以空閑的趙婉兮才逐漸緩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