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兒原本很足的底氣，也莫名有些發虛起來，還要掙扎著為自己辯解。

  “我……我就是為他上了下藥而已。”

  說完，還像是害怕她不信似的，又刻意重申。

  “我真的只是為他上藥而已，他來來回回地折騰，傷口都崩開了，再沒別的，主子你可別多想！”

  “好了好了，上藥上藥，我又沒說別的，也沒多想。”

  才怪。

  暮四那小子可沒那麽老實，難得有好機會，不趁機偷個香什麽的，也太對不起他對瓊兒的情意了。

  “不過我剛才聽你說，他不知好歹哦？

  既然是這樣，那你這幾天乾脆就別見他了，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說完，還故意用瓊兒絕對聽得到聲音“自言自語”地點頭評論。

  “嗯，這男人，果然就是不能慣著！”

  言語之間，上彎的唇角，明顯就是意味深長的故意，口中說著相信，調侃的語調依舊還在。

  但這一回，瓊兒可沒著急著不好意思，而是聽完了趙婉兮的話，面色一正，竟毫無征兆地就認真了起來。

  直直地對上自家主子探究取笑的目光，沒有半點兒躲閃，態度也是正兒八經地慎重。

  “娘娘你別取笑我，我便是喜歡他，今日就大大方方地應了。

  而且經過了這次的事情之後，我也發現了一個道理，這人生無常，誰也保不齊，什麽時候就會發生個意外什麽的。

  所以我，不想再藏著了。

  不，其實也不是現在，在那些壞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時候，其實我就在後悔了。

  當時滿腦子都想著，萬一真就那麽死了，跟他沒有半點兒結果，那得多遺憾啊。

  我知道我自私了，可是，我……突然控制不住，就想著……他對我那麽好，若是我不珍惜一回……實在是對他不起。

  娘娘，我知我大膽，沒有自知之明，可還是想要跟您求個恩典，準許我跟了他。

  便是無名無分，我也認了。”

  應該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瓊兒這一番話，說的又快又急，等到話語落，人都隱隱有點兒氣喘籲籲的樣子。

  說到最後，情緒有點激動，雙膝一軟，直直就跪倒在了趙婉兮跟前。

  然沒等趙婉兮讓她起來，瓊兒自個兒也還沒呼吸均勻，她又突然意識到什麽，趕緊補充。

  “不過我保證，即便是真的跟了他……哦，不對，不是，是不管有什麽結果，奴婢對您的忠心，也絕對不會改變，依舊是要時時伺候在您身邊的！”

  說這保證的時候，瓊兒用的自稱，是“奴婢”。

  賭咒發誓的模樣，更是差點直接就舉手指頭了。

  加上跪在地上，仰著頭信誓旦旦的舉動，趙婉兮突然再也生不出絲毫的輕視，還有玩笑之心來。

  “……”

  都這麽認真了，還要讓人怎麽調侃取笑啊。

  都說歷經了風雨，便總會有彩虹的，這便是暮四那小子的苦盡甘來？

  “沒，我怎麽會取笑你？快起來。

  能夠認清自己的內心，敢於追求自己的幸福，把握幸福，也算是沒有白白在我身邊待這麽多年。”

  還道是這丫頭要在她這裡害羞到底了，如今衝動起來，倒也挺讓人欣慰的。

  自己也是過來人，趙婉兮自然不會不悅，只是她的態度，還是小小地讓瓊兒驚了一下。

  “娘娘您……不責怪奴婢？”

  “不是讓你起來了？還跪在地上做什麽？莫不是覺著涼快？

  至於怪不怪的，你家主子是什麽人，心裡沒數？”

  “……是奴婢揣測過度了，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起來。”

  一時衝動說出了深藏在心底的話，說不忐忑，那是假的。

  暢快了一回，後果也是難以預料，瓊兒的擔憂，情理之中。

  也一直等到被趙婉兮這麽一提醒，她方才想起來，自家這位主子，可不是一般女子。

  那是要開明明理的多！
  原本忐忑的人，真正喜極而泣，抹著淚眼爬起來，眼睛更紅。

  難得看她如此模樣，趙婉兮笑的極不厚道。

  “行了，再別哭了。指不定哪天就是要做新娘子的人，哭腫了眼，暮四還道是我欺負了你，找我算帳可要如何是好？”

  “娘娘恕罪，他可不敢。他啊，也就敢欺負欺負我，覺著……等等，娘娘適才那話，是……應了奴婢？”

  “你覺著呢？”

  應，好歹也是好事兒一件，為什麽不應？！

  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也明白感恩珍惜的人，最可貴。

  也最容易好命。

  瓊兒這丫頭這麽聰明，將來定然是個有福氣的。

  瓊兒有沒有福氣，那是後半輩子的事情，需要余生去印證，誰也不能確定。

  但是趙婉兮的災難，或者說是甜蜜，卻是剛剛開始，避無可避。

  禦膳房準備的晚膳十分豐盛，營養搭配的極好。

  趙婉兮精神回來，胃口不錯，吃了好些。完了腹脹，又讓瓊兒陪著出去一道消食閑逛，順便去自己的藥圃看了看。

  說來也奇怪，歐陽華菁看她不順眼，毀了瓊華宮許多東西，即便是那麽多宮人，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也沒能完全複原，卻獨獨留下她的藥圃沒動。

  裡頭那些個難能可貴的珍稀藥材都還在。

  乍見之下，除了意外，趙婉兮更多的還是驚喜，特意進去仔細看了看。

  “奇了怪了，莫不是我這些藥材有主角光環，還能讓歐陽華菁對它們高抬貴手，也是難得了。”

  “娘娘又在胡言亂語了。”

  什麽主角光環？奇奇怪怪的東西。

  “照著奴婢看啊，或許是她知道這藥苗兒珍貴，才會舍不得下手的才對！”

  “噗，照你這麽一說，她倒是也還挺識貨。”

  瓊兒的話雖然直接，倒也很有道理，會心一笑，趙婉兮拍拍手上的泥土，從藥田站了起來。

  在瓊兒的攙扶下剛剛走出來，就見一個五大三粗的宮女提著水桶過來了。

  生怕衝撞了貴人，她遠遠就放下桶，趕緊過來磕頭請安，跟如今宮裡頭亂糟糟的情況相比，這裡倒是清淨的很。

  “奴婢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