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昱麟一本正經的搖頭:“母后此言差矣，既然派遣他在母后身邊伺候著，自然就是以命相護，能夠替兒臣盡孝，這是他的殊榮。”

  他說的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趙婉兮還是第一次見到冷昱麟這麽說話，眼睜睜地看著他第一次當著自己的面這麽漠視人命，她驀然一驚，隻覺心底不由就痛了一下。

  秀眉微皺，低叫出聲。

  “麟兒，你……”

  以命相護？

  還是對方的殊榮？
  這……

  雖然從來都知道，冷昱麟要走的路，容不得他過分仁慈，優柔寡斷，可就這麽看著自家小可愛沾染上了那些黑色的東西，趙婉兮的心裡，依舊還是充滿了說不出來的酸澀。

  隻覺脹脹的，異常難受。

  見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冷昱麟珉緊唇角，低下頭錯開了趙婉兮的審視。

  雙手十指也略有不安地握了起來，分明有了幾分言不由衷的緊張。

  就連出口的言語，都滿是澀然惶恐。

  “母后，你可是……討厭麟兒了？”

  “額……”

  眼前的兒子，是她的兒子，是她趙婉兮生出來的。

  雖說十月懷胎的苦楚，是由另外一個早已香消玉殞的靈魂承受的，可生他出來時候撕心裂肺的痛，卻是實實在在地印在了她的腦海裡頭。

  再往後，即便是暫時沒能相認，緣分使然，也使得這個孩子，認定了她。

  血脈淵源，不會有錯，到底母子連心，又怎麽可能會討厭？
  觸及到冷昱麟眼底的那抹傷，趙婉兮心底驀然刺痛。

  想都不想，便再次擁過了他，語氣急促。

  “你這傻孩子，說什麽呢？母后怎麽可能會討厭你？”

  “真的嗎？”

  似有幾分不信，冷昱麟眼底，有清晰的疑慮。

  本該毫不遲疑點頭的時刻，趙婉兮難受更甚。

  以前的兒子，從來都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根本不會懷疑！
  人還是那個人，感覺卻跟之前的冷昱麟明顯是不大一樣了。

  準確來說，是眼前的冷昱麟，已經不是以前的冷昱麟了，這段時間的成長，在他的生命中，添加了一些東西。

  而且好像，還不是太好的東西。

  趙婉兮原本想說點兒什麽，甚至是問問他一些其他東西，看看這個兒子到底已經是變成什麽樣子了。

  無奈，在瞥見他剛毅側臉的刹那，嗓子莫名酸澀，滿腔的焦急，竟吐不出來分毫。

  到了最後，只能無聲歎息，照舊還是抬手，疼愛地揉了揉眼前小人兒的腦袋。

  此前所有那些別樣的情緒也統統收斂，嘴角一勾，隻余一抹淡笑。

  又覺著自己這麽做，恐會傷到這孩子敏感的神經，遂假意生氣，虎著臉凶他。

  “就算是假的又能怎麽樣？總歸是我生出來的，總不能覺著討厭了，就重新塞回去吧？”

  “……”

  嚴格來說，這話，跟眼下這氣氛，可是絲毫不搭。

  頗有種風馬牛不相乾的胡攪蠻纏。

  然神奇的是，她這樣說了，冷昱麟竟沒跟著難過下去。

  轉而主動抱住了趙婉兮的脖子，將自己的臉頰貼過去，滿口傲嬌。

  “就不，我好不容易才能出來，可以隨心所欲地陪著母后，才不會就這麽被重新塞回去呢。

  這可不是小爺的風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