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赤炎虎像是懂得風宸此時的焦急的心境,它望了一眼風宸,點了點頭,轉身一蹦一跳地跑進了密林深處。
望著小赤炎虎安全離開後,風宸便迅速朝著山頂衝去。
還未到山頂,風宸便看到一名黑衣少年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看樣子,像是受了重傷。
風宸急忙上前扶起黑衣少年,只見黑衣少年大約十七、八歲年紀,面無血色,傷痕累累,似乎經過一場大戰。看著少年,風宸有些疑惑,這少年的裝扮並不像是洛門或者玄天學院的人,卻如何會受如此重傷?
雖然心有疑惑,但看到黑衣少年傷的這麽重,風宸還是無法做到袖手旁觀,他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黑衣少年警惕地看著風宸,想要起身,卻因受傷太重,而再一次重重地跌倒在地。
“你受了重傷,不要輕舉妄動,我扶你。”風宸說著,小心地把黑衣少年扶到一顆樹下,讓他靠在樹下。
見風宸對自己沒有惡意,少年的神色便放松下來,對風宸說了一聲“謝謝”。
“舉手之勞,何以言謝。”風宸說著,又不免奇怪地問道,“兄弟,看你的裝扮,不像是我們洛門的弟子,也不像是‘玄天學院’的人。你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風宸的話,使得黑衣少年的一雙黑亮的眼睛閃了一閃。
此次魔族精心策劃的這場埋伏,早在數月前便開始了布局。他們在此之前,便已然安插了許多魔族潛入到蒼元城內,黑衣少年便是其中之一。為了不被人族發現,以便能夠使同族獲取人族的信息,潛入城內的魔族,每一個都服用了一種能掩蓋魔族氣息的一種藥物。因而,縱然是上一世曾與魔族交戰過數場大戰的七神之子,風宸仍是沒有感覺到黑衣少年身上的魔族之氣。
而此時黑衣少年的想法,是絕不能讓魔族所付出的努力付之東流。與人族的這一戰,原本魔族勝券在握,卻不想簡東陽那隻老狐狸在關鍵時刻使出了一個法寶,為等待援軍爭取了時間。因而不但自己身受重傷,魔族的眾將士也為了救自己生死不明。
黑衣少年的心情已然是十分沮喪,可即便如此,他也絕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則,為保護自己而犧牲的眾魔族,就白白犧牲了。這樣想著,他便聲音低沉地說道:“我是元丘鎮劉家的弟子,因為先前‘玄天學院’與洛門在山頂遭到了魔族的暗算,向行雲山莊與我們三大家族發出了求救信號,我們趕來後便與魔族戰在一處。戰鬥太過慘烈,兩方損失都很慘重,我是在戰鬥中負傷嚴重所以撤下來了。”
聞言,風宸本就提著的一顆心,現在更加的沉重。他一心想要去看爺爺和洛家其他人的情況,也沒去考慮太多,隻對黑衣少年道:“這位兄弟,我不能在這照顧你了,我要去山頂。”
說著,他拿出了身上帶的金瘡藥交給黑衣少年,道:“兄弟,你多保重,我走了。”
“等等!”黑衣少年突然叫住了風宸,道,“兄弟報一聲名姓,日後也好答謝。”
“我是洛門的人,你叫我風宸便好。”風宸說著,頭也不回地向著山頂的方向掠去。
黑衣少年目光深沉地望著風宸的背影,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麽……
風宸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山頂,才剛剛停住腳步,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便撲面而來。但見草木之上盡是鮮血,連泥土都被浸透,數名風宸也不認識的弟子,正在清理著人族的屍體,看樣子,人魔大戰已經結束了。他舉目望向四周,但見山崗之上與野草之間倒著數不清的人族與魔族的屍體,可想而知,剛剛的惡戰是何等的慘烈!
爺爺與家主他們,可還平安?
風宸的一顆心再次提了起來,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何會吃下“水雲果”入定那麽久,若是他早些清醒過來,說不定能更早趕到。他舉目,焦急地四處搜索著洛仲文等人的身影,忽然見到不遠處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處,看衣著打扮,似乎是洛門的人。
風宸急忙衝了過去,來到近前,風宸方看清,此處正是洛門集結休整的地方。風宸忙快步走入人群,當他看到洛仲文家主與眾長老的時候,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爺爺,”風宸跑洛仲文面前,關心道:“您沒事吧?”
洛仲文看到風宸,先是一愣,隨即問道:“宸兒,你怎麽會在這裡?”
家主洛陽也感到很奇怪,不禁擔心地問道:“是啊,宸兒,你怎麽會到紫雲山來?”
二長老看著風宸,臉上流露狐疑之色:“方才這裡可是進行了一場惡戰,你這小子命倒挺大,竟毫發無傷?”
風宸先前一直擔心爺爺,倒把這事給忘了,洛仲文和其他人這麽一問,不禁心下一沉。
風宸略加遲疑後,便開口道:“爺爺,我在家裡呆著無聊,聽說紫雲山上有珍貴藥草,想著上來看看碰碰運氣,哪成想我剛到半山腰,就遇到一個負傷的劉家弟子,他告訴我說你們遇到了魔族埋伏,我擔心,就趕緊趕上來了。”
聞聽,洛仲文面露苦色,開口道:“我沒事,就是受了點小傷,但洛門此次損失慘重,門中的弟子死傷過半,家主也受了不輕的傷。”
說著,又指向一處,說道:“不光是洛門,‘玄天學院’也死傷過半。宸兒,你簡伯伯傷得很嚴重,為了幫我們挺到援軍,他使用了法寶,已經昏迷過去,此時行雲山莊莊主正在給你簡伯伯療傷,簡丫頭也受了傷,你去看看吧。”
聞言,風宸的心裡便再次襲上一股不安。
雖然他與簡東陽並不熟稔,但他到底是這肉身洛風宸的父親和母親舍命救下之人。記得十二年前,洛雲與妻子屠翊宸便是為了從魔族手裡救出簡東陽而慘死在魔族手中。哪成想十二年後,又上演了這一樣的一幕。若是簡東陽在這裡有何意外,那麽洛雲與屠翊宸何以瞑目?
風宸走上前去,見一名年約五十上下,一副仙風道骨般的男子,正在給簡東陽療傷。風宸猜測,此人應該就是蒼元城最具盛名的門派——行雲山莊之主,行傲天。
只見此時的簡東陽面無血色,身上下不止數十處傷痕,十分駭人。似乎察覺到風宸正在向這邊看,行傲天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阻止他不要上前,以免打擾療傷。
風宸及時停住了腳步。
在不遠處的趙子楓情況更為慘烈,他的一條手臂已然被斬斷,鮮血染紅了長袍,一名醫者模樣的人,正為他的傷口灑上止血藥物,以便包扎。
距離二人幾步之遙的簡心離靠在樹邊,席地而坐,她俏麗的臉龐上掛著淚痕,擔憂地望著父親與師兄,連風宸走了過來都毫無察覺。
風宸望著此時的簡心離,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只見簡心離早已沒有往日的精致,她的面色蒼白,嘴角還掛著乾枯的血跡,如梨花帶雨般楚楚可憐。
風宸緩步走上前去,關心地問道:“簡姑娘,你沒事吧?”
簡心離仿佛像是沒聽見一般,緊盯著正在療傷的簡東陽與趙子楓。好像生怕一眨眼,就錯過了父親的康復的刹那。
風宸猶豫了一下,想著要不要去打擾她。
但看眼下簡心離的樣子,仿佛失神一般,是一種極為危險的一種境地。就像是悲傷過度之人,或是受了大驚嚇之人。如若不將心中的悲傷或恐懼發泄出去,悶在心中必定會出問題。
這樣想著,風宸便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簡心離的肩膀。全神貫注地盯著父親的簡心離嚇了一跳,當她回頭,當看到風宸的那一刻,原本一直硬撐著的她,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風宸看著簡心離哭得如此傷心,卻不知應該如何勸說,急得手足無措。偏偏簡心離哭個不住,眼淚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簇簇地向下直掉。
焦急萬分的風宸,隻好安慰道:“簡姑娘,有行雲山莊莊主在給簡伯伯療傷,簡伯伯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簡心離點了點頭,哽咽著,說道:“謝謝洛公子。讓洛公子見笑了,心離本不該如此不經事的,但看到父親與師兄受此重傷,實在是悲傷難忍,以至哭個不住……”
風宸搖了搖頭,他望著簡東陽,想到了上一世自己的父母、家人與兄弟、士兵全都慘死的狀況,加之原宿主洛風宸雙親早逝的身世,禁不住沉聲道:“惦念父親與師兄,原本就是人之常情,怎麽能叫不經事呢……”
簡心離聽得風宸的聲音之中大有沉痛之意不免抬起頭來向他看過去。但見風宸的面色憂傷,更有幾分痛苦,便不由得心中暗想:“他年幼時便因我父親而失去雙親,這種心情,原比我更痛。我如何就能不顧及他的感受,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不該!”
想到這兒,便拭去了淚水,對風宸道:“洛公子,你何以上紫雲山來了?”
風宸從上世一的痛苦回憶中回過神來,便將先前與洛仲文等人說的話,再一次講給了簡心離聽。
簡心離聞言,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麽似的,問:“洛公子要尋什麽藥?我從‘玄天學院’來時,也帶了些草藥,說不能有洛公子要的。若是沒有,也可以等我回去‘玄天學院’後,再叫人快馬加鞭給洛公子送來。”
簡心離此言,乃是因為念及風宸父母對她父親的救命之恩,風宸又何以聽不出來?眼前這少女雙眸盡是關切,言語間也盡是親近之意,只可惜,仍然是感恩大過了一切。而簡心離見風宸只是沉默不語,也不知自己又說了哪句觸動他心傷的話,便也咬著下唇,再不說話了。
就這樣,稍做醫治包扎後的眾人,在接應的弟子攙扶下,帶著本門不幸戰死的弟子們,回到了各自的門派之地。
洛門這一次,損失了近千名弟子,其中內門弟子便佔了三成。這對於洛門來說,是一次慘痛的劫難。而“玄天學院”損失的弟子,與洛門不相上下,簡東陽更是因為受到重傷,而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元氣大傷。魔族這一次損失遠比人族更多,只可惜,雖然斬殺了三名魔將,但兩名魔帥,以及那個神秘的黑衣少年不知所蹤,可謂留下了巨大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