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弟,不知道光臨寒舍,有何指教?”王進先開口了。
彭晏喝了一口茶,然後,若有所思說道:“王兄,有件事,我想來提醒您一下,恆安縣遠山寺,三十七人被殺,已經驚動了長安,”
王進裝作十分吃驚的樣子,“哦,老朽深居簡出,竟然不知道,發生了如此慘劇,哎,造孽啊,造孽,待我去佛祖面前,為這些死難的靈魂燒香祈福,希望他們能早日托生。”
彭晏也是隨著歎息一聲。“是啊,我昨日看了下邊遞上來的卷宗,說有個玉虛,雇了一個什麽五嶽盟的盟主去殺人,”說到這,他身子往前靠了靠,壓低了嗓音,“據我所知,您平日裡,可給這道觀捐了不少錢財,”
說話有度,說到這,彭晏停下了。
王進自然也就裝傻充愣,一陣搖頭歎息,說道:“哎,人面獸心,人面獸心,枉我給他青龍觀那麽多香火錢。”
說到這,他對著彭晏拱拱手,斬釘截鐵地說道:“請彭別駕一定秉公處理,還死難者一個清白。”
走出王家。
彭晏心裡是輕松的。
他相信,王進會明白自己的心思。
可惜,王進明白,不等於人人都明白。
彭晏去過王家的消息,傳到了裴寂的耳朵裡。
裴寂有點坐不住了。
你個蔡揚,搞什麽么蛾子,我都沒動王進,你說你著什麽急。
不行,自己要去給王進說道說道,我並沒有動你家的意思。
王進有點坐不住了。
前腳蔡揚剛走,後腳裴寂又來了,這,這是幾個意思。
只不過,弄明白裴寂的來意之後,王進笑了,自己家族的榮耀,真的好使,就連裴寂裴司空,都親自登門,來給自己寬心。
送走裴寂。
他立刻把管家何蒙找來,讓他想辦法通知五嶽盟龍七,去投案自首。
此時的謝叔方,卻有點坐不住了。
按照齊王給自己的密令,若是事情沾染上了王進,可立刻殺之。
現在,蔡揚去了王進家,裴寂也去了。
這足以說明,王進暴露了,已經被人盯上了。
夜幕降臨,王進心情不錯。
感覺自己得到了應有的尊重。
他命人做了幾樣菜,燙了一壺小酒。自斟自飲。
一壺酒喝完,似乎還不太盡興,又叫人給來了一壺。
一旁的夫人崔氏便勸道:“夫君,平日裡,你不善飲酒,一壺即可,點到為止。”
王進眼一瞪,“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麽,今日我高興,高興。”
崔氏還想再說什麽,王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且退下,”又對著幾個丫鬟說道“走走走,你們都給我出去。”
等到世界安靜下來,王進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呵呵,裴寂又如何,你查一個我看看,我可不光是姓王,我的身後,站著的可是齊王。”
說完,又是一口。
“哦,王進,這麽說,你和齊王很熟了。”身後,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王進,顯然喝得有點多了,這麽陌生的聲音,本該讓他驚醒,可他,卻隨著對方問話說道,“熟,當然熟悉,你知道嗎,我可是奉齊王之命,把這銀子,糧食,送給突厥,你知道這叫什麽,養敵自肥,懂嗎?只要突厥的危險尚在,等太子李建成坐了江山,齊王那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桀桀桀。”一陣冷笑,“王進,看來,你真的喝多了,這些話,豈是你能說的。”
啊!王進瞬間意識到了什麽,手裡酒杯猛地一放,轉頭看向身後,“你,你是誰?”
謝叔方冷冷地站在那裡,一指王進,“酒後失言,這些話,你知道後果嗎?”
“知道,知道。”王進擦了擦額頭冷汗。謝叔方,他還是認識的。
“既然知道後果,該怎麽做,不要我多說了。”謝叔方說完,拉了一把椅子,兀自地坐了下來。
王進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謝將軍,其實,裴寂和蔡揚來,他們並沒有,”
顯然,謝叔方不會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身子一晃,便到了王進跟前。手裡一柄極細的牛毛針噗嗤,扎進了王進的眼睛。
牛毛針瞬間刺入,毫無痕跡,真的殺人於無形啊。
“嗚嗚嗚!”
王進支吾著,掙扎著。奈何嘴巴被謝叔方死死捂住。
幾個彈指後,王進的身子緩緩癱軟下來。
半個時辰後,王家翻天了。
王進莫名地死在了自己家裡。
毫無痕跡。疑似暴斃。
蔡揚聽了,反倒是松了一口氣。天意,天意啊。
他笑著對彭晏說道:“這就好似打瞌睡來了枕頭,王進死得好,死得好啊。”
裴寂卻有點傻眼了,自己去,並沒有任何別的意思,只是安慰了王進一番,續了續舊情。
可怎就一下子死了呢?
聽到這個消息,杜雷有點難受了。其實,從裴寂的態度,可以看得出來,王進是個難纏的角色,可偏偏這角色死了。
最要命的是,自己給朝廷的奏報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矛頭指向了王進。現在自己有點說不清楚了。
這他娘的什麽事啊,自從穿越而來,就沒有一天是消停的。
此時,王府裡。
王進之子王平,匆匆趕了回來,給自己的父親操辦喪事。
王平是個生意人,在太原做生意。回來之後,第一件事,自然是了解自己父親的真實死因。
面對他的追問,何蒙,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選擇了攤牌。聽完何蒙的講述,王平久久地沒有開口。
如果這時候,把齊王供出來,僅憑何蒙的供詞,恐怕適得其反,落個誣告之名,自己怕是要誅九族。
事關齊王,那自己父親,這算是白死了。
不,不能白死,王平捏著拳頭,沉聲問道:“事情,因何而起?”
“少爺,起因便是這麽回事,一批貨到了遠山寺,卻忽然丟了,龍七一怒之下,殺了遠山寺三十七口。才引來這場災禍。”
說完,何蒙拿出帳本。他翻到了最後一頁,“這個白銀一萬兩,在遠山寺存放半月,在計劃運走的時候,發現不見了,而靜空卻說我們已經運走,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