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心裡想，我息什麽怒了，我根本就沒怒好不好？

  但他還是抬了抬手，示意李建成繼續說下去。

  “父皇，杜雷雖然有擅自出征之嫌，但剿滅青狼部落也是大功一件，兒臣以為，可功過相抵。”

  聽到他這麽說，高祖李淵有點兒哭笑不得。

  他想把真相說出來，可又覺得似乎對李建成打擊太大。

  秦王李世民。當然也擔心高祖李淵把真相說漏了，急忙出列說道。“父皇，兒臣也以為大哥說得對，可功過相抵。”

  實際上這是在暗示李淵。趕緊找個台階下算了。

  李淵當然是心領神會，既然李建成給了自己台階，那就借坡下驢算了。

  想到這他哈哈一笑。“好吧，既然一個要請功兩個說功過相抵，那就功過相抵算了。”

  這。

  齊王李元吉一下傻眼了。自己搭上了一頓酒錢，好容易得來的消息，因為自己大哥二哥幾句話，就煙消雲散去。

  這。

  這。

  太子李建成本來是裝裝樣子，可沒想到，高祖李淵乾脆就賞了他個面子。

  看李建成和李元吉哭笑不得的樣子，秦王李世民心裡很想笑。

  倒是薛萬徹有點兒不死心。“皇上，若是人人都如杜雷這麽，肆意而行，那還有什麽朝綱可言，豈不是要亂套了。”

  這不合時宜的一番話，那現場的氣氛更加的微妙起來。

  齊王李元吉立刻撈到了救命稻草，馬上開始反戈一擊。

  “父皇，兒臣以為薛將軍說得有道理。”

  李淵抬眼看了看薛萬徹。又看了看李元吉。

  “好啦，杜雷出征之事，以後誰也不要再提了。”

  說完給太監德貴使個眼色。

  然後站起身就走。

  德貴連忙高喊一聲，退朝，轉身急匆匆追了上去。

  李元吉跟薛萬徹大眼瞪小眼，最後兩人只能無奈地苦笑。

  比他倆更尷尬的是刑部尚書，趙發存。

  本來還想跟高祖皇帝匯報一下。盧鵬已經到了長安。

  可沒想到被齊王李元吉這一攪和。皇上沒等自己開口就撤了。

  他不得不重新來到後殿，請人去稟告皇上。

  高祖皇帝李淵聽說他求見，不由得地微微一笑。“哎呀，剛才退朝有些草率，把這正事給忘了。”

  很快趙發存就被帶到了高祖李淵的禦書房。

  見面行禮之後，李淵笑著問道。“可是那盧鵬到了？”

  趙發存立刻開啟了拍馬屁模式。“皇上，您真是神機妙算，確實是那盧鵬送到了。”

  “想那北恆州，別駕彭晏，一路之上，幾多辛苦。”

  高祖李淵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轉頭看了看德貴。“傳朕口諭，賞彭晏白銀三千兩，其余軍卒各五十兩。”

  趙發存當然很高興。自己可以去賣個人情了。

  接著又躬身問道。“皇上那盧鵬該當如何處置？”

  剛走李淵想都沒想，斬釘截鐵就一個字。殺。

  而且越快越好。

  回到刑部趙發存立刻命人準備對盧鵬的審訊。

  這時候，長安府尹何文來了。兩人見面客套幾句之後，何文切入了正題。

  “實不相瞞，我是為了盧鵬而來！”

  你聽這話把趙發存嚇了一跳，急忙讓左右先退下。

  何文卻是哈哈一笑。“無妨無妨，我說的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想那盧鵬，曾經在我那長安府下當差，後來又投靠了齊王。”

  “再後來我派人專門去長海，打聽過，這盧鵬在長海就犯有案子，殺死了他的管家。”

  他斷斷續續把所了解的盧鵬情況說了一遍，聽完之後趙發存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原來不是給盧鵬求情的，這就放心了。

  “何府尹，多謝你的提醒，實不相瞞，皇上已經下令……”

  一邊說著趙發存做了一個砍的手勢。

  何文當然是心領神會，哈哈一笑，起身告辭。

  何文前腳剛走，衛隊長林化又來求見。

  一見面林化倒也不隱瞞。主動提及曾經跟盧鵬有過的交集。

  聽他這個趙發存大概明白了什麽意思，這是來撇清跟盧鵬的關系。

  想到這他笑著說道，“林隊長本公安現在審問的是突厥的奸細盧鵬，至於其他不在本官的審問范圍之內。”

  林化當然明白趙發存的意思，起身道謝離開。

  送走了林化，趙發存，立刻命人去提審盧鵬。

  對盧鵬的審訊十分順利，或許正所謂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

  基本上是問啥答啥，甚至不問的，他也主動交代了一些。

  看著滿滿當當的一大卷供詞。趙發存一陣感慨。“盧鵬啊，盧鵬，你說你不論是做縣丞還是做文書，那都是為朝廷出力！”

  “可你偏偏去做了個遭人唾棄的奸細！”

  盧鵬也是一臉的懊惱。

  “想我盧鵬也是讀書人，做下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實在愧對江東父老啊！”

  趙發存點點頭，這幾句還像是人話。

  盧鵬接著一拱手。“盧某現在只求一死，安慰那些被我殘害的亡靈。”

  趙發存心裡話，這個盧鵬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盧鵬，你可還有什麽遺願，本官盡量滿足你。”

  低著頭想了很久，最終盧鵬才猶豫地抬起臉來看向趙發存。

  “我想死在長海，不知道可否？”

  這個要求太難了，換句話說是不可能的。

  怎麽可能讓他跑到千裡之外的長海伏法呢。

  趙發存想了想，“死在長海恐怕不妥的，但我可差人把你的屍首送回去。”

  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情。

  盧鵬忙不迭地磕頭謝恩。

  很快長安城裡就貼上了大紅的告示，明日午時三刻斬首，突厥奸細盧鵬。

  此時最高興的莫過於驛館中的彭晏等人。

  一大早就收到了皇帝的封賞，明天又能親眼看著盧鵬砍了腦袋。

  這樣的小日子舒坦得很呢。

  所以彭晏決定今晚再去逛一逛，喝上一杯。

  此時刑部的大牢裡。

  上了手銬腳鐐的盧鵬。斜靠在角落裡。

  望著前面忽明忽暗的燈火，有些發呆。

  自己這一生就算交代了。回想起當初杜雷找自己的時候，不由得一聲歎息。

  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呀。

  忽然他站起身，大聲喊道。“來人，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