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劉東身上皮開肉綻的模樣，杜雷的鼻子，忍不住有點發酸。

  回到這個年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的審訊現場。

  嘩！
  一瓢冷水潑下去，劉東緩緩睜開了雙眼。

  已經是初冬時節，這瓢冷水讓他不住地打著寒顫。

  “劉東，你到底說不說？”潑水的惡漢，聲音比他的長相還要凶狠。

  劉東抬頭看了看，又有轉過頭，看了看杜雷和長孫無忌。

  然後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杜雷衝惡漢招了招手，示意他退下。

  “劉東，你說你這是何苦，何必在這硬撐呢？”

  杜雷一句話讓劉東，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許久之後他才抬起頭來。“我劉東窩窩囊囊一輩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最後臨死讓我做一回好漢，不行嗎？”

  杜雷歎了口氣。“雲中飛你也出賣了，該說的，你也說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你充好漢還有什麽用呢？”

  劉東再次沉默，低下了頭，不再開口。

  長孫無忌看著有些惱火，對旁邊的幾名惡漢招招手，準備再給劉東用點刑。

  但他的這番舉動卻被杜雷給製止了。

  “長孫先生，你們先出去吧，我跟劉東好好聊聊。”

  既然是自己推薦了杜雷，那長孫無忌也只能聽杜雷的話，退出了審訊室。

  等到屋子裡安靜了，杜雷才不緊不慢地說道。“劉東，你的實力跟馬彪比如何？”

  劉東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抬眼看了看，他沒有吭聲。

  “強如馬彪，不也被朝廷輕松給瓦解了。”

  “我想此時你的屬下大多也會跟馬彪當初一樣，被抓捕歸案了吧！”

  “就算你想充硬漢，但你手下人可不都這麽想。”

  “所以現在你招還是不招已經不重要。並不是你在這扛幾下鞭子就能換個好名聲。”

  聽他說到這，劉東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

  杜雷知道，這說明對方已經開始動搖了。

  “馬彪之所以被允許收屍，是因為他最終解散了幫眾，說出了他所有的秘密，甚至是財富。”

  “所謂考終命者，便是好死，你想死後安穩，就好好想想我說的話。”

  “不要到時候腦袋掛在城頭，屍身喂了狗。”

  杜雷說完，轉過身去就往外走。

  來到門口，杜雷抬起手就要推門。

  他知道只要自己推門出去，裡面的劉東就沒有再開口的機會了。

  就在他這一猶豫的瞬間，劉東忽然低低的說道。“杜雷，等一下。”

  聽到這一聲喊，杜雷眼中閃過了一絲興奮。

  他站住身子，但沒有回頭。“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劉東試探著問道“如果我全說了，能給留個全屍嘛！”

  全屍。

  杜雷無奈地攤開了雙手。“能準許你收屍已經是皇上開恩了，不要忘了你襲擊的那些，可都是朝中的大員，隻一個就夠殺你九族了。”

  聽到這裡劉東無奈地歎了口氣。“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

  從他這話裡，杜雷聽出了一絲別的意味。

  他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劉東面前。“你這話若有所指。”

  劉東苦笑了一下。“襲擊朝廷官員都是我的主意，我想引起長安城的混亂，從中得利。”

  說完他便不再吭聲。

  此時躲在外面的長孫無忌和刑部尚書趙發存兩人相視一眼。

  “長孫先生，可以讓他簽字畫押了吧？”

  長孫無忌輕輕點了點頭。

  有了劉東的畫押，就可以斬立決。

  但杜雷總覺得劉東最後的那句話還有其他的意思。

  就要離開刑部的時候，杜雷忽然把趙發存拉到一旁，“趙尚書，下官有一事相求。”

  “他日處決劉東，可否由在下來動手？”

  趙發存猶豫了一下。“這似乎不太符合朝廷的規矩，那有朝廷命官親自動手處決囚犯的？”

  杜雷衝他一拱手。“我以黑布蒙面，砍完腦袋就走，無人認得我是誰！”

  趙發存沉思良久，“此事容我想想。”

  ……

  杜雷離開了刑部轉了個圈，又繞到了百花樓。

  聽說是杜雷來了，三娘顯得有些激動。

  一見面就要給杜雷行禮，卻被杜雷攔下了。“好了，無需多禮我也不便多留，你托我的事有些進展，這幾日你要在家多多練習，懂了嗎？”

  多加練習，這句話一說出來，三娘滿是感激，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成了。

  回到後院坐在自己的房間裡，三娘變得有些猶豫。

  杜雷答應自己的事做到了，可自己真的要按萬多的吩咐，殺了杜雷嗎？

  不，不行，杜雷幫自己老爹完成了遺願，是自己的大恩人。

  可是不殺杜雷該怎麽辦呢？他陷入了沉思。

  太陽西斜一天又要結束了。

  眼看著城門要關，幾輛馬車飛馳而來，車上之人高聲喊著。“軍爺請等一下我們要進城。”

  一連喊了幾聲，守城的軍卒才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打頭一輛馬，車上趕車的正是圖大力，他瘋狂地揮舞著鞭子，一口氣衝到城門口，這才勒住馬車，跳下馬車，拉著馬，緩緩走上吊橋。

  守城的軍卒圍過來，一番檢查。

  圖大力陪著笑，在一旁解釋道。“幾位軍爺我等送貨回來，馬車是空的。”

  守城的軍卒查了一遍，見果然是空的，便揮手讓圖大力進城。

  走在長安城的大街上，圖大力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子。終於回來了，今晚又可以左擁右抱了。

  沒走多遠，迎面過來一個小乞丐，還沒到他跟前，已經晃著手裡半隻破碗大聲說道，“這位爺行行好，賞口飯吃吧。”

  圖大力一抬頭。咦。這不是小木嗎？
  小木是認識自己的呀。

  他立刻警惕地勒住了馬車。

  果然小木壓低了聲音。“大力哥，出事了，劉爺不見了。”

  圖大力本想直接去找劉東匯報這次送貨的成果。

  聽他這麽一說，立刻換了主意。“到老地方等我。”

  說完，從懷裡掏出兩個銅板，往小木的碗裡一扔，揚長而去。

  所謂的老地方，便是長安城裡一處破舊的宅院。

  不知道為什麽，這座宅子沒了主人，一直荒著，逐漸成為了這些乞丐們的落腳點。

  小木在這等了約麽半個時辰。圖大力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