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瑤挨個看了一遍，然後對海棠說道，“外面天冷，給他們多取些酒來。”

  然後又轉頭對眾人說道，“待會兒聽到鍾聲，你們就要立刻點燃爆竹，明白了嗎？”

  說完又等了片刻，他才帶著海棠重新回到了酒宴上。

  此時韓慶跟衛俊已經喝得有點兒醉了。

  畢竟好虎也架不住一群狼，酒量再好也架不住這麽多人輪番敬酒。

  只不過韓慶和衛俊表現得相當硬氣，來者不拒。

  找個機會，秦雪瑤輕輕拍了兩下手，笑著說道。

  “各位，馬上就要鍾聲響起，我們看完了爆竹再來喝，如何？”

  “好啊，好啊。”

  羽月跟彤月兩人先笑著拍手叫好。一下子表現出了少女才有的純真。

  眾人圍在窗戶前，院子裡掛滿了燈籠，隨風飄蕩，煞是好看。

  “咣！”

  一聲悠長的鍾聲，從城外的山寺傳來。

  乒乒乓乓。

  障縣城裡響起了爆竹聲。

  侍衛們也爭先恐後，點燃了爆竹。

  看著爆竹綻放，杜雷的心裡百感交集。

  在他曾經的世界裡，過年是團圓的時刻，每到這個時候他和父母爺爺奶奶。團聚在一起，快樂地吃著年夜飯，放著鞭炮。

  而此時，雖然他也有嬌妻在側，有幾個過命交情的好兄弟。可這些都無法阻擋他對親人的思念。

  他又想起了在冀州的杜博等人。自己這具軀體的父母，想必也在期盼著兒子的回家吧。

  看完了爆竹，酒宴重新開始，杜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只是迷迷糊糊中記得被人扶到了床上。

  ……

  當杜雷睜開雙眼的時候，屋子裡彌漫著米粥的香氣。

  “姑爺你醒了。”是海棠驚喜的喊聲。

  杜雷晃了晃腦袋，輕聲問道。“海棠現在是什麽時辰？”

  海棠嘿嘿一笑。“姑爺，已經是午時了，小姐命我們熬好了米粥，就等著你來喝呢！”

  杜雷吃力地坐起來。那邊海棠已經盛好了，小米粥，遞到了他的手裡。

  “小姐說，藥王曾經叮囑，喝完了酒吃些米粥，身子會舒服些。”

  杜雷暗自讚歎，藥王就是藥王，這個時候已經懂得了小米粥養胃的道理。

  聽到屋子有動靜，外面的秦雪瑤快步走了進來。“夫君，你醒了。”

  杜雷輕輕點了點頭，舉了舉手裡的粥碗。“小米粥，真好喝。”

  秦雪瑤莞爾一笑。“好喝，那你就多喝點，我帶他們收拾行裝，明日我們就要回長安了。”

  是呀，明天是該回長安城了。

  杜雷又想起了自己上次回長安的經歷。

  這次可以正大光明地回家。順帶好好的收拾一下馬義，讓他知道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別tnd不知道天高地厚。

  ……

  疊羅支帶了幾大馬車的酒肉，來到了突利可汗的駐地，傻眼了。

  地上雜亂地扔著一些帳篷的散件，可以想象得出，他們的撤退是多麽的突然。

  幾隻野狗在散落的零件裡四處翻騰，似乎要尋找一點吃食。

  疊羅支正愁，無處發泄，伸手取過弓箭，朝著遠處的野狗就是一箭。

  箭矢不偏不倚，正中這隻野狗的眼睛。

  “好箭法。”侍衛們立刻開啟了拍馬屁模式。

  遭受突然一擊的野狗，不退反進慘叫著朝著他們衝過來。

  幾隻野狗面對數百鐵騎，簡直是不自量力，以卵擊石。

  疊羅支抽出腰間佩刀，催馬迎了上去。

  很快，血光閃現，幾隻野狗癱倒在血泊裡。

  疊羅支意猶未盡地擦了擦刀上的血跡。“扒了皮帶回去，今晚有肉吃了。”

  回到萬年城，疊羅支把情況跟頡利可汗一說。

  頡利可汗是個聰明人，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快快召集大家夥來商量對策。”

  很快鐵土布頓等人，一個個急匆匆地趕來了。

  布頓是中原人，自然要過年，但只能偷偷的過，所以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架勢。

  還不等頡利可汗開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守軍來報。

  “啟稟可汗陛下，剛接到線報夷男率薛延陀部昨夜突然撤走。”

  “什麽？”頡利可汗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

  報信的軍卒誠惶誠恐。“剛接到線報，夷男率薛延陀部連夜撤回了他們部落。”

  頡利可汗呆立了好大一陣，有氣無力地癱坐在了椅子上。

  鐵土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低著頭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只有布頓心中暗喜，自己的策略成功了。而且鐵土非常及時地送上助攻，替自己背了黑鍋。

  鐵土猶豫了很久，上前一步抱拳說道。“可汗陛下，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若不殺隆多，事情也不必到如此地步。”

  頡利可汗輕輕搖了搖頭。“唉，天不助我，天不助我呀。”

  從他的話裡布頓聽得出來，頡利可汗並沒有過多怪罪鐵土的意思。

  這怎麽能行，自己必須得再次把水攪渾。

  他上前一步躬身說道。“可汗陛下，中原有句話叫做解鈴還需系鈴人，既然是鐵土將軍失手殺人，我想若是鐵將軍願意辛苦一趟，帶上厚禮到突利那裡好言賠罪，突利一定會回來的。”

  讓鐵土去，頡利可汗自然是不放心。

  他轉頭看，向了疊羅支。

  疊羅支面對父親詢問的眼神，也是微微搖了搖頭。

  他們兩人很清楚，鐵土是暴脾氣，若真的一言不合事情恐怕難以挽回。

  果然被他兩人猜中，鐵土的脾氣確實暴躁。鐵土再次對著頡利可汗一拱手，“陛下，我殺了突利的愛將，是我的不對，請您責罰。”

  這個。

  頡利可汗有點猶豫，從他的內心來說，他並不想責罰鐵土，因為鐵土是他最為倚重的武將。

  可是不處罰鐵土，恐怕難以挽回突利的心。

  見自己的父親猶豫不決，疊羅支在一旁開口了。

  “父可汗，按照我大突厥律法，過失殺人，當杖責，杖責，”

  疊羅支猶豫了一下，最終一咬牙說道。“應當杖責五十。”

  杖責五十，布頓心中暗喜。鐵土再是鋼筋鐵骨，五十棍子下來，也得在床上躺半年。

  哪知道鐵土比他想的還要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