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一躬身。“回殿下，我已查得清楚，這東西只有衛俊的親近之人才會有。”

  聽到這個回答，李世民不由得眉頭一緊。

  “那為何此物會遺留在何文遇襲的現場附近？”

  “殿下，據何文講，他曾與那刺客搏鬥扯下了那人的一塊衣襟，是否是此時遺落？”

  李世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也對，也不對，發現此物的地方距離何文遇襲有十幾丈遠。”

  “如此遠的距離。絕不可能是打鬥留下。”

  長孫無忌點點頭，對於這個分析他也認可。

  “殿下，那是否還有一種可能，便是刺客在逃走之時留下的。”

  對於這個可能李世民還是表示了有限度的認可。“這個倒有可能，但我在想，為何刺客在行凶之時，還要攜帶能暴露自己身份的東西？”

  對於這個問題，長孫無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殿下，事情到了這一步，是否把那衛俊招來，您親自問上一問？”

  秦王李世民倒背雙手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好幾圈，最終還是輕輕搖頭，否決了長孫無忌的這個建議。

  “算了，這些疑點還是留給杜雷吧，你回去好好歇著。”

  安排走了長孫無忌，李世民自己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很久。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衛俊做的，那自己該怎麽辦呢？

  可是自己又該從哪裡查起呢？

  又該派誰去查呢？
  這邊還沒安穩，北恆州也是一個爛攤子，那邊兒又該派誰去呢？

  人。

  還是缺人。

  雖然自己這方看起來人不少，可是畢竟很多是不能明面上調動的。

  所以這樣反倒是顯得人有點手捉襟見肘了。

  而派誰去北恆州，一直讓他下不了決心。

  最好的人選當然是杜雷。

  可是杜雷很明顯分身乏術，不可能既在長安，又能兼顧到北恆州。

  罷了，北恆州的事緩一緩吧，先顧眼前解決了這個棘手的問題再說吧！

  而杜雷也沒有讓他失望，一天后便趕到了長安城。

  對於杜雷的這種辦事效率，秦王李世民還是十分的欣賞。

  杜雷帶著秦雪瑤到了秦瓊的府上，和秦瓊兩人直接鑽進了書房。

  “杜雷啊，秦王殿下如此著急召你來，是因為有件事迫在眉睫，不得不辦！”

  “傳話之時已經跟我大概說過，說最近城裡有人暗中作梗。”

  秦瓊點了點頭。“我這裡有所有遇襲官員當時的情景，秦王殿下專門吩咐你來了之後一定要低調行事，莫要張揚。”

  說這話，秦瓊起身從自己的書架上取了一個木匣，打開之後裡面是一卷卷的案宗。

  “記錄都在這裡，你就在這看看完之前不會有人來打擾。”秦瓊說完，起身離去。

  杜雷，把卷宗打開一份一份仔細地看過來。

  看了一圈之後，杜雷還是發現了其中有些不同，比如長孫無忌是在路上遇襲，何文也是出自己家門不久。羅定是在飯館裡。

  除此之外，大部分的人都是在家中。比如魏征，馮立。

  如果說馮立是武將，遇到刺殺，會奮力反抗，能活下來算是正常，可是魏征呢？
  魏征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子洗馬，而且從案宗上來看，遇刺之時，屋裡並無他人，是他奮力呼救，然後護院趕到，驚走了刺客。

  這裡面似乎有個邏輯問題，不，這是邏輯不對的問題。

  如果這麽長的時間一個刺客，連魏征都殺不掉，他又如何能在兩名護院夾擊下，輕易逃走呢？
  所以從這一點基本上就能判斷，凶手並不想殺死魏征，只是想嚇唬他，也就是說只是想挑起混亂。

  那麽另外一起，卻是截然不同的角度，羅定偶然間撞見了長孫無忌遇襲，所以出手相助，而兩名凶手居然自殺。

  而且據長孫無忌講，當時兩名凶手完全可以逃走，這就有點不符合常理。

  所以只有一種解釋，這兩人是真的要殺長孫無忌。兩人的死是因為無法完成任務。

  這就說明想殺長孫無忌的人，和後來這些攪局的不是一波。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那就可以理解，羅定在小酒館遇襲，對方也是奔著要他的命來的。

  這或許可以說明，在長孫無忌遇刺的現場還有其他人。還有一個沒有現身的凶手。

  這樣這兩起案子就可以拋出去了。

  那麽再來看何文這件案子。

  何文的出行有一定的隨機性，但也有其必然性。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掌握何文的確切行蹤，隨機作案，在路上恰好遇到何文的可能性並不大。

  所以至少凶手應該掌握何文今晚可能會出去這個消息。

  而要想掌握這樣的消息，只有一種可能，內奸。

  看明白了，這一點杜雷小心地把卷宗收起來。

  他輕輕拉開了書房的房門。

  書房外面秦瓊在一片小天井裡來回踱步。

  原來秦瓊一直替自己守在外面。

  聽到門響，秦瓊轉過身來。看向杜雷的眼中滿含著期待。

  杜雷緊走兩步，來到秦瓊面前，低聲說道。“嶽父大人，請到裡面說話。”

  把秦瓊請到屋裡，杜雷就把自己分析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

  秦瓊聽的一愣一愣，沒想到，這些看似毫無頭緒的信息，居然被杜雷抽絲剝繭理出了這麽多的門道。

  尤其是關於何文的分析，秦瓊更是覺得在理，只是自己被這連日來多起案件所迷惑，也就忽略了這一點。

  “杜雷既然如此，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杜雷再次對著秦瓊施禮“我想去當面跟這個何文談一談，不知道能否安排？”

  秦瓊沉思了片刻。“我即刻去面見秦皇殿下。”

  秦王府裡。

  秦瓊撿要緊的給李世民大概說了一遍，然後就說杜雷想要跟何文面談。

  李世民來回轉了好幾圈，最後才下定了決心。

  “下午我會招禦醫去給何文診治，到時候讓杜雷扮作跟班混進去。”

  ……

  何府。

  天色將黑。

  外面家丁急匆匆跑來向何文匯報，說秦王派的禦醫來了。

  何文的心中很是詫異，自己剛受傷那會兒禦醫也沒來呀，現在身體都快好了，怎麽反而禦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