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大,一個中年漢子從裡面迎了出來。
朱岩急忙上前,躬身一禮。“朱岩見過周管家。”
周管家哈哈一笑,“朱老弟何必如此客氣,快裡面請。”
朱岩並不著急往裡走,而是指了指身旁的盧鵬。“這位是盧鵬盧老弟。”
出於禮貌,周管家也跟盧鵬客氣了一番。
羅鵬知道,這完全是看朱岩的面子。
崔新海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看起來保養的不錯,白白淨淨的,胡子修剪的十分整齊。
只是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有幾個補丁,有些破舊,這跟他的身份似乎不符,盧鵬心裡不由得一陣詫異。
朱岩客氣地給崔新海見了禮,“崔老爺,這位盧老弟是從長安來的,想從您的手裡買些糧食。”
開門見山,沒有任何的客套,絕不拖泥帶水,直奔主題。
崔新海自然清楚朱岩的意思,這是沒辦法帶著來的,別看我的面子和交情。
他哈哈一笑,轉臉對著盧鵬,一拱手。
“盧賢弟,我這崔家雖然看起來宅子大,但這都是祖上留下來的,實不相瞞,我這不說吃了上頓沒下頓,但是手裡的余糧實在不多呀。”
盧鵬聽得明白,潛台詞就是沒有。
他也哈哈一笑,對著崔新海一拱手。“崔家主,我聽說北恆州西門口,有一座大院子,院子裡大大小小的糧倉不下百十個。”
話一說出口,崔新海的臉色就是一變。
不錯,那個院子正是他崔家的,那裡的糧食也是他崔新海的。
可是這個院子。靠著軍營,平日裡極少有人能靠近。
就連北恆州的百姓知道此事的也不多。
聽到這句話朱岩也嚇了一跳,他唯恐崔新海懷疑自己,暗暗的輕輕搖了搖頭。
崔新海剛才見朱岩的表情就知道,此事並非他透露出去。
這麽說,這個盧鵬倒是有點兒本事了。
可此時他也只能咬緊牙關硬挺。
“盧老弟,你說的這些我聽不明白,什麽院子,我不知道此事。”
盧鵬顯得胸有成竹,他不緊不慢地接著又說,“我聽說前些日子,就在離咱們不遠的恆安縣,齊王李元吉殺了自己的老丈人,罪名就是霸佔百姓的永業田。”
這番話說的崔新海心中一緊。
是啊,這件事他也聽說了,當時著實讓他緊張了一陣。
他也趕緊把好多百姓的田地給退了出去。
可是還沒退完。
而且這段歷史並不會因為自己把田地退了就煙消雲散。
這就像他背上的痦子,會一直跟隨著他。
見他沉默不語,盧鵬知道自己拿住了,崔新海的七寸。
他並不著急一棍子打死,“還請崔家主幫忙打聽一下,看那院子到底是誰的,可否有糧賣給在下,告辭!”
說完起身走了。
不得不說盧鵬這一招欲擒故縱,讓崔新海十分的難受。
最重要的是他猜不透盧鵬的來歷。
只能從朱岩的介紹中知道,此人從長安來,去過關外,應該是跟突厥那邊有聯系。
他也知道,賣出去的糧食指定是要去到突厥那邊的。
這糧食可是硬通貨,自己攢了這些年,平時不舍得賣,既是為了想扛一個好價錢。也是為了遇到災年有一個緩衝。
所以現在要讓他賣出去,比割了他的肉還難受。
但是這次他又不得不割。
周管家在一旁小心的說道。“老爺,你說會不會盧鵬是來詐咱們的。”
崔新海眉頭一挑。“此話怎講?”
周管家接著解釋。“老爺現在所謂買賣自由,咱們就是不賣他能奈你何?”
崔心海無奈地歎了口氣。“你說的這個我也想過,可咱們得吸取沈辰的教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管家試探著問。“那老爺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幫他找個賣家。”
周管家愣了一會兒,恍然大悟。。“我懂了,我現在就去辦。”
回到自己的住處,盧鵬顯得很興奮。
他從旁邊的酒館兒要了兩道菜,一壺酒邀請過來一起喝,一盅。
布來本不想喝,可是轉念一想,這是一個了解盧鵬的好機會。
想到這,布來又去弄了一個大件,要了兩壺酒,給添上。
兩人推杯換盞就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布來先開口了。
“盧老兄敢問你在長安做的是什麽生意,可否告知一二?”
盧鵬聽了微微一歎氣。“我這,不是不想告訴你,是不能說呀。”
為了不驚動盧鵬,布來也隻好放棄追問下去的想法。
“我明白,大家都不容易,身不由己,也很正常。”
說完不來,故意歎息一聲。“你就像我爹,給人家看家護院一輩子,到頭來誰能想到最後成了可汗帳下的將軍。”
這句話倒是引起了盧鵬的興趣。
他很想在頡利可汗帳下出人頭地,眼前這位不正是前輩嗎?自己何不好好的請教一下。
想到這,盧鵬趕緊給布來倒了一杯酒。
“兄弟,我請教一下,你們做護院為何做到突厥去了?”
布來心思玲瓏,聽這話就明白,這小子肯定想在突厥混個一官半職。
摸住了他的脈搏就可以給他下套了。
布來歎了口氣。“那還是在前朝時期,我跟我爹給一個大戶人家做護院。”
“可那時候各路諸侯混戰,今天這個打過來,明天那個打過去。”
“我們雖然有幾十個護院,可也抵不住這萬千的軍馬。”
“一來二去護院就所剩無幾,這大戶人家也被人搶光了。”
“最後我跟我爹隻好護送主人趕往河南。”
“這半路上遇到了可汗的兵馬,把我們給劫了。”
“我跟我爹拚死拚活愣是沒衝出去。後來可汗見我爹作戰勇猛,便起了收留之意。”
“亂世之下我們無處可去,只能投靠了可汗陛下。”
盧鵬連連點頭,開始拍起了馬屁。“布將軍神勇不凡,才能入得可汗的法眼,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又喝了兩杯酒,盧鵬故意漏話。“唉!古有毛遂自薦,今日我盧鵬才知當時毛君之苦呀!”
布來心裡話,你小子滴水不漏,還想讓我給你傳話,門兒都沒有。
“盧郎君過了,可汗若不重視你,絕不會把這等要事交給你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