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盧鵬終於返回了萬年城。
他來不及歇息,甚至來不及換身衣服,急匆匆趕來見頡利可汗。
聽說盧鵬回來了,頡利可汗心裡還很高興。
可是一見面,看盧鵬這般神情,頡利可汗,一下子懵了。
盧鵬跪倒在地,給頡利可汗行禮,“盧鵬叩見可汗陛下。”
一聽這話裡都帶著哭腔,這畫風不對呀。
“盧鵬你這是怎麽了?”頡利可汗詫異地問道。
盧鵬抹了抹眼淚。“可汗陛下,我和瓦塔將軍運送糧食回來,本來已經順利出關,可是被唐軍發現了又追上來,不但搶走了糧食,還把瓦塔等人全都殺了。我,我差點也回不來了。”
這。
頡利可汗一聽也傻眼了。感情這糧食沒買到,自己還賠了幾十號人進去。
這買賣有點虧呀。
可是轉念一想,盧鵬也給自己買回了幾次糧食,實在也不好過於責備。
強壓心中的不快。頡利可汗安慰了一番,就讓盧鵬退下。
盧鵬剛走沒多久,疊羅支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父可汗,剛才鐵土將軍差人到我府上,托我來問您,盧鵬回來了沒有?”
聽他這麽說,頡利可汗很是詫異。“回來了呀,糧食沒買回來,我已經讓他下去歇息了。”
疊羅支再次躬身。“父可汗,敢問盧鵬是如何跟您講得丟糧食經過?”
“這,這是怎麽了?”頡利可汗一頭霧水,但還是把盧鵬所說的情況一五一十跟疊羅支說了一遍。
疊羅支聽完對著頡利可汗一躬身。“父可汗,此事有蹊蹺!”
“鐵土將軍救下了兩名跟隨盧鵬進關買糧的軍卒。情況跟盧鵬所說完全不同。”
頡利可汗臉色微微一變。“你是說盧鵬跟本王撒謊。”
疊羅支點了點頭。“鐵土將軍說等天黑以後他會帶兩名軍卒前來,把情況跟您說清楚。”
頡利可汗點了點頭,“也好,本王就等候鐵土將軍前來。”
疊羅支再次一躬身。“鐵土將軍還說盧鵬有臨陣脫逃之嫌,請可汗下令,莫要讓他跑了。”
聽了這句話,頡利可汗一陣沉默。“以我對盧鵬的了解,他是不會走的。如果他知道還有人活著,根本就不會回來。”
說完他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盧鵬回來的消息,不脛而走。布頓和布來爺倆聽說,這次盧鵬是一個人回來的,而且顯得很落魄。
爺倆不禁高興起來。
一個人回來說明買糧失敗了。
這當然是個好消息。可是也不是個好消息。
盧鵬此人心機太深,為了買糧不擇手段。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把他除掉。可是除掉他,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
夜幕降臨,鐵土帶著幾人,急匆匆進了王宮。
一見面,鐵土就帶著幾分憤怒,對頡利可汗說道“可汗陛下盧鵬,臨陣逃脫,按律當斬。”
頡利可汗手撚胡須對他招了招手。“鐵土將軍莫急,把事情慢慢講來。”
鐵土轉過頭,對著身旁兩人揮了揮手。
這兩人立刻躬身一禮,把他們去關內買糧,後來被人劫持,又用崔佳文換糧的過程,一五一十講了一遍。
最後兩人接著說道。“唐軍追上來之後,盧鵬借口肚子疼便跑到了一旁樹林,再也沒有出來過。”
聽到這裡,鐵土衝著頡利可汗一抱拳。
“可汗陛下,盧鵬,臨陣脫逃,已是事實,按律當斬。”
頡利可汗聽完,卻是沉默了。
盧鵬臨陣脫逃與否並不重要。因為他是一個文官,指望他也打不過唐朝的軍卒。
可是,這小子能給自己帶回來糧食啊。
這才是突厥現在最需要的東西。
孰輕孰重,頡利可汗心裡自然清楚。
可是面對憤怒的鐵土,他又不能不做出安撫。
“鐵將軍,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待明日,我喚盧鵬前來,問明原委,再做決斷。”
聽他這麽說,鐵土很是不理解。“可汗陛下,所謂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還請砍了盧鵬,以正法紀。”
頡利可汗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眾人退下。
等到人都走光了,他才沉聲問道。“如果本王派你去關內買糧,你能買回來不?”
一聽這個,鐵土有些傻眼了。
“可汗陛下,我隻懂得上陣衝鋒,如何辦得了那些事。”
頡利可汗微微一笑。“可是盧鵬能辦得了。”
鐵土,他突然一拍腦袋。“是了是了,可汗陛下,我明白了。”
頡利可汗甚是欣慰。“趁著還未下大雪,還要讓他盡快再去一趟。”
聽到這句話。鐵土很是詫異。“陛下,盧鵬的蹤跡已經暴露,再去恐怕凶多吉少。”
頡利可汗卻是笑著搖頭。“北恆州不能去了,但恆安縣還可以再去碰碰運氣。”
鐵土登時眼前一亮。“可汗聖明,鐵土懂了。”
說完,他再次對著頡利可汗躬身。“盧鵬此舉在我軍中憤慨極大,恐怕無人願意再保他前往。”
頡利可汗不慌不忙。“無妨無妨,這次讓布來陪他去。”
第二天一早,盧鵬剛一起床,疊羅支就來了。
王子親自到訪,讓盧鵬頗感意外。
客氣的見禮之後,疊羅支招招手,門外有軍卒,牽進來一輛馬車。
“盧先生,你一路勞累,這是可汗陛下賞你的。”
還有賞賜?盧鵬不由得喜出望外,急忙三步兩步衝到馬車跟前。
掀開簾子,馬車裡放著幾壇酒,半隻羊還有一名美女。
這。
完美呀,自己孤孤單單這麽久,終於有個伴了。
這女子跳下車來,對著盧鵬深施一禮。“奴婢子娟,見過盧先生。”
一聽這口音也是中原人士。
“子娟姑娘,歡迎你來我家。”盧鵬壓抑著內心的激動,盡量表現得平淡一點。
說完又轉身對著疊羅支一躬身。“多謝可汗陛下,多謝王子殿下!”
疊羅支哈哈一笑。“盧先生,我知道你們中原人有句話叫知恥近乎勇。”
“對對對,是有這麽一句話。”盧鵬附和了一聲,忽然他想明白了。
這哪裡是什麽賞賜呀?
盧鵬感到自己後背有些發冷。
難道是頡利可汗聽到了什麽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