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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獵手》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口棺材
  這一覺程東睡得並不舒服,這一覺並沒能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松弛一下,相反的,他還做了個冗長而且光怪陸離的噩夢。

  在夢中,他被一團七彩斑斕的光芒所籠罩,一群又一群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與他擦身而過,耳畔盡是嘈雜的低語,那聲音像是這個星球上的語言,可是他偏偏聽不清楚。自己就像是個隔絕在世界之外的異類,沒人在意他的存在,他們只是從光芒的那一頭出現,與其摩肩接踵,再從另一頭消失在光芒之中。

  隨後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戰友,那一個個曾經鮮活的面龐對他輕輕地翕動著雙唇,還沒等他聽清楚這些早已遠去的魂靈對他的叮嚀,自己就被一陣劇烈地搖晃吵醒。

  他舉例【橋頭】明顯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此時的程東正在一輛軍用皮卡的翻鬥當中,脖子以及四肢全部被條四指來寬的電磁卡扣固定在翻鬥底部堅實的合金結構上,六個荷槍實彈的銀甲士兵正端著手裡的反重力步槍警惕地打量著他。

  有個士兵朝著駕駛室的位置高聲喊了句:“他醒了。”

  車子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咆哮聲中刹停在幽深的密林當中,四面八方都是那種造型奇特且發著淡淡熒光的植物,程東嘗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胳膊,電磁設備的吸力很強,看樣子,他沒辦法依靠暴力從這裡掙脫出去。

  更何況,此時他的頭很暈,像是連續喝了半個月的大酒一樣宿醉難醒,他看著那幾個士兵從皮卡的翻鬥裡一個接著一個地跳了出去,身後拖著一條與自己的身影極為相似的浮光。

  他想要用力地搖頭,把纏繞在腦子中的迷亂和劇痛甩掉,然而卡在脖子上的電磁卡扣將他的身體可以活動的范圍變得極為有限,事實上他就連轉頭這樣的基本動作,在此時都成了一種奢望。

  皮卡的翻鬥以一種與眾不同的方式將其背上的裝置折疊並且移動,在一聲巨響過後,程東整個人被規規矩矩地立在空地上,翻鬥四周的合金圍擋不知在何時被加固了好幾層,並且在翻鬥的上面自動生成了一張透明的薄膜。

  這讓皮卡所托運的集裝箱看起來更像是一副棺材,一副時刻準備將程東的性命葬送掉的棺材。

  切羅曼和另外一個身材高大的銀甲士兵從皮卡的駕駛艙裡跳了出來,他們施施然地走在程東面前,正對著他的身體指指點點,似乎在低聲交談著些什麽。程東留意到,那個身材高大一些的銀甲士兵的胸前,佩戴著一副金光閃閃的胸章,看起來似乎是這個分隊的直接領導。

  那個金色胸牌的家夥朝著程東的方向努了努嘴,切羅曼即刻會意地點點頭,大大方方地走近了程東幾步。

  他笑得自然,聲音清亮:“聽得到我說話嗎?”

  程東的腦袋仍然混漿漿的一團,他朝著切羅曼抬了抬眉毛,並沒有準備回答他的意思。這種強烈的宿醉感讓他想要嘔吐,可是胸膛中的那股翻江倒海偏偏像是與其作對一般地梗在他的喉嚨裡,吐不出,又咽不下。

  “是真菌的共生作用,我在你的身體裡注射了足夠附生十頭大象計量的抱子溶液。”

  切羅曼仍然掛著那副自然而純良的笑容,那笑容裡沒有半分得勝般的矯揉造作,似乎是在面對著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附生在獵豹身上的真菌孢子具有極強的催眠功效,多虧了夏娃分派給我們的抑製素,才能讓我們不費一兵一卒,這麽輕松地將你捉拿歸案。我說過的,為了活下來,我可以出賣任何人。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局,你猜的沒錯,在這個人吃人的星球上,除了自己,沒人是值得信賴的。”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這家夥是個叛徒。”

  程東並沒有預想中的憤怒,他反而也帶著種自然且真誠的笑容看著切羅曼,“你的第一次出現……就……太巧合了,我這個人的確腦子很笨,但是我不傻。”

  “明知道我會出賣你,可是你仍然願意讓我和你一起走?”

  “這就是你的價值吧!”

  程東笑道,“沒有你,我怎麽能搭上這輛順風車呢?”

  “你在等著我們把你抓走?”

  “如果我沒有在中途醒過來的話,或許要不了多久就已經抵達橋頭了。隻怪你們的車子不穩,吵了老子的美夢。”

  “你不恨我出賣你?”

  “我隻恨你出賣的太晚,害得老子白白走了那麽一段冤枉路。”

  “你覺得這麽做可以讓我有負罪感嗎?出賣你的負罪感?”

  “我幹嘛要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程東聳了聳肩,“如果我真的恨你的話,現在就可以捏死你。”

  “你似乎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切羅曼淡定地把手插進衣兜裡,朝著程東四面八方的合金裝置抬了抬眉毛,“這個裝備是我們為了逮捕你而特製的牢房,它足以承受一次小規模核武器爆炸時所產生的當量級別衝擊,你的那些血藤……省省吧。”

  “他們都說……我這人有的時候倔得像頭驢。”

  無數條血藤從程東的身體裡噴薄而出,翻鬥集裝箱被這些狂躁的血藤撞得“乒乓”直響,然而即便是血藤被撞的粉碎,卻依然沒有緩解程東此時的處境。

  在血藤自殺式的撞擊止息過後,這副【棺材】的內襯裡立刻噴出了一種透明的油狀溶液,片刻之後,裡面血肉模糊的煉獄慘相便被其衝刷得乾乾淨淨。切羅曼敲了敲【棺材】的透明蓋子,微笑道:“沒騙你吧?這次我可沒撒謊。”

  “倒懸城的技術果然不一般啊!”

  程東撇了撇嘴,“這幅棺材不錯,準備什麽時候把我埋了?”

  切羅曼微微一愣:“你……不怕死?”

  “怕死還當什麽兵。”

  程東笑道,“從北美洲被幾十枚核彈撕成碎片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給今天做好打算了。被榴彈炸死,被人一槍崩碎了腦袋,或者被隊裡的叛徒一刀給抹了脖子……不就是死嘛……人活一輩子,哪有不死的。”

  切羅曼皺眉道:“你不是還有很多理想都沒有實現嗎?”

  “理想如果全都實現了,那還算什麽理想。”

  程東依舊笑得燦爛,“我這輩子打打殺殺慣了,見過的死人也多,累了,早就盼著能有這麽一天去見見我的那些兄弟們了。說起來……這應該也算是一個願望吧!像你說的,每個人的基因裡或許都有那麽一段自毀程序,我之所以不想自殺,只不過因為那種和世界告別的方法太懦弱,不符合老子鋼鐵硬漢的形象。現在有你們幫我,那道更好!動手吧,活埋了我!你們廢了這麽些個功夫,不會是想勸老子詔安吧?那可真是白費力氣了。”

  切羅曼好似沒有聽到程東的回答一樣,依舊不依不饒地追問道:“你不是還有個心心念念的姑娘,等著你回去結婚嗎?”

  “有句老話叫什麽來著……不求天長地久,隻願曾經擁有,雖然聽起來挺像土味情話的,但是我還覺得挺有道理。愛一個人一定要得到她嗎?那家夥聰明著呢,離開了我或許會難過那麽一陣子,但是再深的傷口也有長平的那一天,她能活著,也有本事活下去,這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程東的臉上,偏偏沒有切羅曼所期待的,對於死亡的恐懼,相反更多的,卻是一種放下重擔一般的釋然,“你們把我捉起來,關在這麽個棺材裡面,不會只是為了勸我不要死吧?抱歉,你們這幫倒懸城傻/逼的思想,我還真是捉摸不透。”

  “你罵人?”

  切羅曼臉上一喜,“你罵人,證明你憤怒,證明你還恨我!”

  “抱歉,我罵的不是人。”

  程東想要活動活動四肢,然而箍在腕子上的電磁裝置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把他緊緊地附在翻鬥的合金背板上,這姿勢的確讓他不大舒服,“你們這幫傻/逼可能不知道,所謂的【新人類】也他媽是個騙局,你們不過是霓虹市中那些居民的人造縮影罷了,或者說……是程秋野的玩具娃娃?一個大號的過家家遊戲。”

  “人類機體,沒有存在的價值。他們會腐朽,會生病,會衰老,會消亡。將人類的思想和記憶移植到機械生命體當中,是科技發展的必然結果。”

  “所以……這樣的人,還算是人嗎?”

  程東冷笑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家夥分為兩種,一種是英雄,一種是傻/逼,而你們,恰巧就是後面的那一眾。這就是你們的真神,那個夏娃所謂的科技?去他媽的科技,不過是一個瘋婊/子的思維高潮罷了!”

  “還和這種沒有教養的、粗魯的野獸廢什麽話!”

  那個金色胸牌的家夥似乎終於被程東激怒,對著切羅曼怒吼道,“立刻問出他的刻度在哪,然後送他去他該去的地方!”

  “嘖嘖嘖嘖嘖……原來你們搞了半天,是想找到我的刻度啊!”

  程東一副陰謀得逞的模樣,輕輕地咂吧了兩下嘴,幽幽道,“早和我說啊,畢竟我們想出了這麽久,感情還是有的。”

  “所以……假如我真誠的發問,你就會告訴我?”

  切羅曼的眼神在發光。

  “不會。”

  程東聳了聳肩,假如他可以這麽做的話,“因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刻度跑到哪去了。當初在倒懸城的時候,那群家夥對我後頸上的那枚小玩意作了很多次改動……你知道的,然後我就把這個東西弄丟了。”

  “你放屁!”

  金色胸牌的家夥怒吼道,“一個低等的碳基生命體,怎麽可能失去他最寶貴的記憶詞條?沒有記憶詞條,你是如何記住從前的事情的!”

  “或許是……霉菌?或許我的記憶已經藏在了每一個細胞下面也說不定。”

  程東依舊是那副挑釁般的冷笑,“你們或許可以把我的身體切片,然後塞進自己的那顆長滿了鐵鏽的,空空如也的鐵腦殼裡面,看看到時候能不能提取出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你他/媽的耍我們!”

  金色胸牌的家夥怒吼道,“你以為我們不敢殺你?”

  “我可謝謝你們了,快動手,用那幾杆玩具打死我!”

  “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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