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部突厥的西邊薛延陀營地,一個男人在營地外面走著。
“據去定襄那裡做生意的薛延陀商人報告,大唐的使者褚遂良已經到了,真是不知道,自己在褚遂良身上的那張紙條,褚遂良看到沒有。”這個男人正是薛延陀的首領夷男的庶長子曳莽。當初,在褚遂良來到薛延陀的時候,薛延陀大首領夷男就對那個中原所謂的李唐朝廷不感冒:
“嗯!漢人奴隸,漢人奴隸我們這裡沒有,尊使與執信必可大人請回吧!”
“嗯!夷男大首領,是不是讓我們在你的部落中查訪一下?”
“查訪什麽,我夷男說沒有,就是沒有!馬上快滾吧!”薛延陀大首領夷男一邊說著,一邊指示侍衛將褚遂良和執信必可趕出去。而拖拽褚遂良的就是夷男的嫡長子拔灼。想到拔灼,曳莽的心裡就是一陣疼痛。薛延陀居於大漠西北。本為匈奴別種鐵勒之一部,初與薛族雜居,後滅並延陀族,稱為薛延陀,官製和風俗,與突厥大抵相同。曳莽雖然是薛延陀首領夷男的長子,但是是庶長子,其母是當初,薛延陀首領乙失缽(薛延陀首領夷男的祖父)與回紇爭奪牧地操場的時候,回紇戰敗,回紇首領為了表示順從,並且加固聯盟關系,將自己的女兒獻給薛延陀首領乙失缽,薛延陀首領乙失缽覺得自己的年紀太大了,就將這個回紇女子嫁給了自己的孫子——夷男。生下了自己,其後,夷男即位,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又娶了薛延陀部中延陀氏族大族長的長女,並且將回紇女子罷黜,封延陀氏族大族長的長女為正妃,其後生下了嫡子拔灼。而拔灼一直視曳莽為眼中釘。從小,拔灼就稱呼曳莽為罪婦之子。為了保護自己,曳莽一直在隱藏自己。不敢與拔灼正面衝突。但是,自己內心中的壓抑,一直無法發泄。直到後來,曳莽在漢人奴隸中遇到了一個渝中不同的人,他不像其他的漢人奴隸那樣,滿手粗糙,而是雙手細嫩,身上有一種不同的氣質。曳莽將其從奴隸營中弄了出來,後來才知道,這個人曾經做過中原的官職,隨後被薛延陀跟隨突厥襲擾前隋邊境的時候,被突厥人抓了過來,分配給了薛延陀。並且,這個人的身體病的很重。處於好奇,出於自己也是不被人重視的原因,曳莽請來了部落中的巫醫將那個人醫治好後,這個人成為了曳莽的老師,曳莽也通過這個人,了解到了中原的強大,文化的精深,另外,也從這個人的學問中,學到了弱者的生存。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中原與草原的對立注定是不可避免的!而我與拔灼的戰爭也是不可避免的。”就在曳莽沉思的時候,一個曳莽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響了起來: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部落的罪婦之子——曳莽啊!”曳莽看到自己的弟弟,忍住自己內心的厭惡和煩躁,向那個人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參見拔灼王子。”拔灼看著自己這個所謂的哥哥,心中一直對他很厭惡反感——自己的父親年紀已經很大了,對於王儲的事情一直都不熱心,尤其是在最近幾年裡,夷男又給自己生下了幾個小兒子,所以,對於王儲的事情更是不願意人提及。而這些小弟弟的母族都是鐵勒諸部中的貴族女兒,母族勢力強大,還有,不但弟弟的威脅不斷壯大,這個所謂的哥哥對於自己的威脅也是越來越大了,自從這個哥哥拜中原官員為師之後,就大禮發展貿易,並且教族人用硝、硫磺等東西熏毛皮,減少毛皮的膻味,以及增加毛皮的鮮亮程度。使得曳莽在族人的心裡,地位越來越高。下面有幾個弟弟在上升,上面,這個哥哥在部落中不斷的收攏人望。而自己,除了一個嫡長子的名分,其余什麽都沒有。
“行了,你就不用對我行禮了,父親有事情找你!”
“哦!是嗎?不知道父親找我有什麽事情啊!?”
“中原的漢人特使來了。父汗讓你去一起議事!”
“嗯!拔灼王子,什麽漢人特使?你應該是知道,我一直不想參與部落裡頭的政務。”‘哼,裝什麽蒜啊!’拔灼心裡怒道。
“你還記得你扶住的那個漢人特使嗎?”
“漢人特使,什麽漢人特使!?”
“就是當初,與突厥可汗最親近的奴才執信必可一起來到我們營地討要漢人奴隸的那個人。被我一推,結果差點摔倒,被你扶住的那個漢人特使!人家指明要見你,所以父汗要我來找你。”
“好的,拔灼王子,我馬上就去。”在薛延陀大帳之中,薛延陀大首領與李唐使節褚遂良相談甚歡。
“褚遂良大人,啊!好久不見,當日,你來到我們這裡,本首領沒有好好的接待,如今你又來到了我們這裡,並且還願意與我們帶來了這麽好的生財之道,本首領十分感謝啊!”原本,鐵勒人是最不願意做別人的奴才的,當初,如果不是被突厥打敗,鐵勒人是不會臣服於突厥的,但是最近這幾年,隨著東部突厥的王庭鬥爭激烈,東部突厥不但對漠南諸部的鉗製越來越小,就是對於遊牧與西北,幫助東部突厥抵禦吐谷渾和西部突厥的鐵勒諸部的鉗製也越來越小,薛延陀部落大首領夷男的野心又活了。更何況,在褚遂良來的時候,還給夷男帶來了重禮。李建成贈給夷男一顆珍珠毗伽可汗的金印,並賜以鼓纛。在褚遂良第一次來的時候,夷男對於中原的李唐王朝並不了解,再加上當時正是飲酒作樂的時候,褚遂良又是與執信必可一起來的,執信必可是薛延陀大首領夷男最不喜歡的突厥人之一,所以對褚遂良並不禮貌。而現在不同了,褚遂良再次踏上了草原,並且與奚、霫、契丹、靺鞨達成了協議之後,薛延陀大首領夷男的心思就開始活絡起來了,隨後,又從其他的鐵勒諸部的渠道中得到了消息,了解到了中原慢慢的強大之後,薛延陀大首領夷男對於中原的興趣更大了起來。再加上看到那顆金印和鼓纛,薛延陀大首領夷男對於褚遂良的態度馬上好轉起來了。
“啊!薛延陀大首領說笑了,當日,也是我不懂事,我們中原也有一句話叫做阻人玩樂如同殺人父母,所以,我怎麽會在意呢?哦!對了,當日,那位身穿儒袍的人,就是將在下扶住的那個人……”
“哦!特使大人,不瞞特使大人,當日推你的是我的二兒子拔灼,而扶住你的那個漢人打扮的,是我的大兒子曳莽,我的二兒子拔灼已經去找我的大兒子曳莽了,相信不久你就可以見到了。來,我們喝酒!這可是上等的西域紅葡萄酒啊!”
“啊!是嗎!?那在下可得多喝幾杯。”褚遂良也是個喜歡酒的人,當初在東部突厥頡利可汗的寢宮,就是以酒量征服了頡利可汗。如今又遇到了中原很少喝到的西域紅葡萄酒,那更是如同行走在乾旱沙漠上的人,遇到了一口水井一樣,一個勁的痛飲。而草原上的人,平日裡就喜歡兩件事情,一個是打架,一個是拚酒。薛延陀大首領夷男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對手,這不,正飲個痛快呢!帳篷外頭侍衛稟報:
“啟稟大首領,大王子和二王子來了。”
“哦!好!將大王子和二王子都叫進來吧!”
“孩兒參見父親。”
“嗯!你們來了,都坐吧!”薛延陀大首領夷男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大兒子曳莽,眼中充滿了慈愛,這在以前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拔灼看在眼裡,心中充滿了對曳莽的嫉妒。曳莽自從拜那個漢人奴隸為老師之後,不但教會了薛延陀的族人用硝、硫磺等東西熏毛皮,減少毛皮的膻味,以及增加毛皮的鮮亮程度。還教會了薛延陀大首領夷男一樣東西,那就是裝逼,以往,薛延陀的族人長老進入薛延陀大首領的首領帳篷都是直接進去,哪怕是薛延陀大首領夷男在跟女人玩耍的時候,薛延陀的族人長老也可以肆無忌憚的進入薛延陀大首領夷男的首領帳篷,而現在就不可以了,在薛延陀大首領的帳篷外面,站了數十名全副武裝分成兩排的侍衛,都穿著一身整齊的皮甲,看上去威武之極。而且,進入薛延陀大首領的首領帳篷的時候,必須有人通報,並且由兩排侍衛一個連一個的呼喊著,待薛延陀大首領夷男同意之後,再由兩排侍衛一個連一個倒著順序的呼喊著。正因為這樣,曳莽在薛延陀大首領的心目中地位是急速上升。
“曳莽,還記得嗎?這就是你當日扶住的那名漢人特使,褚遂良大人,還不快點過來拜見,至於我的二兒子就不用介紹了,這是我的大兒子,曳莽。”
“啊!原來是大王子啊!那日多謝大王子了。”褚遂良握住薛延陀大王子曳莽的手,心裡說道——曳莽,你將會是我仕途上的一塊墊腳石啊!褚遂良對於曳莽的熱情,更是激起了拔灼的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