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地處雍州西南,南鄰益州荊州,實乃關中要道之一。
其實龍俊讓馬超歸家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因為他的出現,現在局勢變得錯綜複雜,本來參與三輔叛亂的馬家現在態度不明,這個時候龍俊可不想在分心處理馬家的事情。與其惹到馬騰不快給己方添堵,不如賣掉這個倒霉徒弟還能換取部分時間。
前往武功的路上,龐德看著一直默不作聲的馬超,歎息道“當年涼州叛亂,將軍幾次領兵平叛,可最後才發現,如果不是刺史耿鄙為人刻薄信任奸吏,氐羌兩族也不會歸而複叛。後來耿鄙被殺,河東大亂,軍中不少同僚都勸將軍不如就此反了朝廷,而將軍卻說‘吾子在朝,若叛,難免父子相殘’!所以大公子,回去之後,您也不要在計較當年那點誤會了,父子哪有隔夜仇!”
對於龐德的勸解,馬超嗤笑的瞅了對方一眼,然後平靜的解釋道“令明有些東西你不懂,站在你們的角度上,你們說的都是道理,但是在我的角度上,我說的都是經歷。這七年來,我與師傅南征北戰,風風雨雨之間師傅對我要求異常嚴格,甚至有些時候很多人都感覺到了過分,但偏偏我卻覺得很暖心,因為我知道他對我是真的關愛,害怕我學藝不精戰場送命,害怕我沒心沒肺被人算計,害怕我懶散拖遝不思進取!所有的害怕與斥責究其根本是在意!至於我父親.呵.”
其實不止是龐德對於馬超的行為不理解,包括熟知馬超身世的龍家軍從屬,對於這位平日裡嘻嘻哈哈的馬將軍也不甚理解。哪有七年來一封家信都不往家裡寫的,又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大公子您.”
“好了令明,我說了你不是我,我經歷的與你所了解的不同,總之既然我師父讓我回來了,有些話就不用多說了,最起碼你們達到了你們想要的目標。”
馬超意有所指的一句話,讓龐德的臉色瞬間一變,然後默然的與馬超拉開了一段距離。而馬超見狀自嘲的晃了晃腦袋,心中對那個家更是憎惡不以。也許龍俊是出於好心讓他回家,但他自己清楚,既然龐德可以恰到好處的出現在長安,那就說明對方一直在密切關注著龍氏的動向,意圖更是顯而易見,想借著馬超的關系搭上龍俊這條大船。
晚間緊趕慢趕的馬超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槐裡縣,算是踏入了馬騰的勢力范圍。
與此同時,長安驛館之內,龍俊看著童飛送來的奏報,眸中除了無奈還是無奈,本以為馬超與馬騰只是因為血統的關系,沒想到這裡還牽扯著馬騰小妾的死。
“曲阿,承真還在武功麽?”
“回主公的話,童統領說馬家那邊近幾日異動頻繁,他在那邊親自盯著,以防孟起出現什麽問題。”
“異動?”聞言,龍俊不屑的笑了笑,然後把童飛奏報扔到一旁,鋪開了雍州的地圖,指著槐裡淡淡的笑道“傳令太史慈,讓他帥五千騎兵埋伏到這裡,馬騰不瞎搞還好,若是敢起什麽么蛾子,給我直接殺進扶風。另外讓尹昭備一份厚禮交由子龍,讓他率領我的親衛連夜出發趕赴扶風,我徒弟榮歸故裡,我這做師傅的豈能讓他如此單薄回家?”
“喏!”
第二日清晨,一隊滿載禮品的車隊由龍俊親衛護送,急出長安向西而去,等牛輔得到這個消息時,緊忙又派了三千鐵騎追出,監視趙雲等人的一舉一動。
說心裡話,身為西涼軍中數一數二的將領,牛輔這段日子以來可以說是吃盡了龍俊的苦頭,但上命在身牛輔壓住心中的憎惡,嚴格按照洛陽方面的計策行事,尤其是這段時間董卓已經開始清理朝中的頑固派。他絕不允許長安再出什麽亂子,一旦惹怒了龍俊,洛陽與長安斷了聯系,恐怕洛陽城外的十幾萬西涼軍頃刻之間便會發生嘩變。
聞訊趕來的曲阿,拿著剛剛送抵的探報,嗤笑著向郭嘉問道“這個牛輔怎麽這麽愚蠢,打著為主公著想的幌子派重兵監視!難道就不怕惹怒主公,趁機下了他的兵權?”
“愚蠢麽?我不這麽認為,牛輔此舉看似違背軍規激怒主公,實則這家夥是在試探我們的底線與實力,依我推算咱們陳兵關中的消息應該已經被對方得知,否則弘農一戰,牛輔怎麽會派出五千軍隊圍剿百余人的我們?”
“軍師的意思是牛輔知道咱們暗中手握重軍?”
一襲白袍,手握紙扇的郭嘉聞言,輕笑道“當然,而且他還知道咱們具體的兵力!”
“五千?”
“沒錯!”
得到這個消息,曲阿瞪大了眼眸,這都什麽跟什麽啊,牛輔是從哪得到這個不靠譜的信息?若不是處於敵我雙方,曲阿都想著親自去調教調教西涼軍的密探了。
半晌,剛剛刷完槍法的龍俊,搖晃著手腕與脖子走進郭嘉的房間,等他知道這件事後,眼中除了不屑還是不屑,別說用這三千西涼軍探究自己的底線,哪怕就是將他們軟禁在這座驛館,龍俊也不會對其有什麽怨恨,誰讓董卓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不用管他,這段時間注意好洛陽方面的消息就成,董卓若是不動手,咱們動手豈不是落人把柄?怎麽說本侯也是大漢的官員!”
“喏,屬下明白,待孟起與統領回來,我便趕去谷城主持大局,保證不遺漏任何有關洛陽方面的消息!”
聽著曲阿的保證,龍俊欣慰一笑,如今的天網內部可以說是和諧友愛,這群人就差學劉關張取雞血燒黃紙拜把子了。也幸好關中這裡沒有桃園,否則不等讓敵人查到天網的底細,這幫人可能自己就把自己給賣了。
要說馬超這輩子最討厭的人,並非是其父馬騰,而是眼前這個,錦衣裘袍神色倨傲的親弟弟馬休,與其他的馬家子弟不同,這個馬休可以說是扶風郡內數一數二的廢物!若是跟尋常富貴人家的紈絝子弟學也就罷了,偏偏這家夥一不鬥雞遛狗,二不貪戀女色,唯獨喜好紙上談兵。有事沒事的就給馬家的家將們上軍武課,講述孫子兵法的見解,而那群沒學過錦繡文章的大頭兵哪懂那些,懵懂之間還總覺得這馬二公子十分厲害。
“怎麽是你來了,他人呢?難道他不知道我不喜歡跟廢物說話麽?”
“你”被馬超上來就惡心了一番的馬休頓時來了火氣,指著馬超譏諷道“我一個嫡子來接你一個庶子回家已經給足你面子了,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居然還出言譏諷與我!怎地一個離家出走的逆子還想讓父親親自來接你不成?難道你這些年在外就跟龍子羽學了這些?禮義廉恥孝全都就飯吃了?”
“我師父教我什麽不用你管,你只需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他人呢!”
“不知道!”
“行,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此等他過來!”
話音剛落,遠處飛奔過來一隊雄壯的騎兵與龐德所率領的士兵甲胄完全一樣,為首一人年紀略大,身長八尺有余,體型健碩,樣貌與尋常漢人迥異,但內裡卻給人一種誠實厚重的感覺!
“籲”單手拉住疾馳的駿馬,中年男子望著眼前平靜出奇的大兒子,對其身後的龐德說道“先在此安營扎寨,我有點事要與孟起商議!”
“喏,主公!”
“有話就說,不用浪費時間!”
“放心吧,不會浪費北部都尉太多的時間!過了明日若是見不到人,我自會退回武功!”
聞言,馬超皺了皺眉,隨即向身後的長安望去,喃喃道“搞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