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行宮圍獵之事，終究還是因為刺客的鬧場不了了之，皇帝借口自己身體不適需要回宮靜養為由，把一眾大臣都丟在了甘露行宮，太子李高瞻與親王李文曜負責管理場間事，扔下這些命令之後，皇帝便帶著衡心遠與萬冰玉等人回到京城。

  從李高瞻口中得知買凶行刺的人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李文妍之後，這外邊他真的待不住了！

  因著事情與萬冰玉相關的緣故，皇帝把這對小夫妻也帶進皇宮，準備讓他們親自看著自己審問十二公主的場面，以便表明自己沒有袒護之心。

  “夫君，”趁著在大殿內等候的間隙，萬冰玉下意識看了衡心遠一眼，“你覺得十二公主會不會死？”

  衡心遠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李文妍買凶謀害朝廷命官的夫人，按律應當處死，最主要的是，鶴念冰也不想讓李文妍繼續在世界上存活，像她這樣的一個人，凡是有一點不如意就全部賴在別人的身上，渾然不考慮自己身上是不是有錯處，萬冰玉從頭到尾就沒有動過害她的心思，若不是她自己三番兩次動手，又何至於淪落到眼前這個下場？她對萬冰玉下手，仔細數數已經有第二次了，誰也不能保證絕對不會有第三次不是？
  “我希望她……”衡心遠給了她一個眼神。

  兩人當了這麽久的夫妻，早就明白對方的心性，即便只是一個眼神，萬冰玉也看得出來他想表達的意思。

  衡心遠也想讓李文妍死。

  她不知道想起什麽，半蹙眉頭說：“可是皇帝不願意讓她死，畢竟那是他的親生女兒。”

  恐怕皇帝今日特地帶他們進宮來看這案子的審查經過，便是存著讓李文妍活命的心吧。

  衡心遠聽到這句話，陷入沉思之中。

  兩人說話間，皇帝已經來到大殿上，沒過一會兒，皇后也帶著李文妍過來了，敏月就跟在她的身邊，也不知道皇后跟敏月都說了些什麽，此時她的臉色很是難看，萬冰玉雖然看見了，但是眼下局勢相對比較緊張，根本就不給她分心的余地，便把目光又轉回到李文妍的身上。

  只見李文妍被兩個身強力壯的嬤嬤扣押著帶到皇帝面前，或許是因為她不想讓萬冰玉與敏月瞧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吧，一上前來人就像是離開水的遊魚一般拚命掙扎，若不是皇帝的內侍見那兩位嬤嬤按著很是吃力，甚至還有些按不住上前幫忙，恐怕李文妍已經掙脫出來。那李文妍見自己掙脫不開，便也就認命安靜下來，隻一道目光緊緊盯著不遠處的萬冰玉。

  衡心遠見狀，直接把萬冰玉給護在身後。

  “不用。”萬冰玉輕輕把他推開，隨後毫無畏懼的對上李文妍的目光，“我不怕她。”

  她自詡行得正坐得端，沒做過任何對不起李文妍的事情，自然也不怕李文妍瞪向她的眼睛，不僅如此，萬冰玉還李文妍對視起來。

  李文妍瘦了很多，這是她打量過後得出的第一條結論。

  如果說之前皇帝的禁足與即將被嫁入楚國和親的事情刺激了李文妍，導致她心情鬱悶身形消瘦的話，那現在的李文妍就是真的瘦弱到了一種病態的程度，她的臉頰慘白色的，臉色憔悴不堪，渾身上下就像是瘦成了一把骨頭，唯獨眼睛卻是令人恐懼的明亮……

  皇帝輕咳了一聲，沉下臉審問李文妍：“你可知道今日為何要把你給押到這個地方來？”

  李文妍咬著牙點頭：“女兒知道。”

  “哦？你知道？那你是認罪了？”

  李文妍驀然瞪大眼睛，故意裝出一副柔弱的模樣對皇帝說：“父皇，女兒說自己知道，不過是知道今天被扣押過來是因為刺客一事，但是女兒並沒有認罪啊，女兒從未派人作惡，更沒有動過要殺萬冰玉泄憤的意思！”

  皇帝眉峰一挑，差點被李文妍口中說辭給氣笑：“審問刺客的人可是太子，你難道懷疑太子辦事不利，隨口胡說來糊弄臣？”

  “女兒沒有這個意思……”

  “那刺客可是親口招認，指使他在獵場中對萬夫人行刺的人是你，你負責出錢，而你身邊的侍女則負責與他聯絡，你不願意認罪的意思難道是讓朕把人帶來與你對峙不成？“皇帝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究竟有沒有指使手下對萬夫人下手！“

  李文妍不明白，這才過去幾天時間，怎麽，皇帝對萬冰玉的態度就像是有天大變化一般，明明之前就算是她下手，皇帝也會不對如此嚴格的……

  都給萬冰玉！
  她狠狠的瞪了萬冰玉一眼，咬了咬牙說：“女兒承認，買凶謀害之人確實是我。”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眼看皇帝的怒火越發的按不住，坐在他身邊的皇后微微一動，手已經按在了皇帝的手上：“陛下，萬事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千萬別因為某些小事，影響到自己的身體，且問清楚十二公主究竟為什麽要對萬夫人動手吧。”

  有了皇后的勸誡，皇帝勉強冷靜了一些。

  “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萬夫人似乎與你沒有什麽冤仇吧？倒是你三番兩次謀害人家？”皇帝還記得上次李文妍特地把人騙進皇宮關在小房間裡的事情呢。

  李文妍的目光像是淬了毒：“誰說我與萬夫人之間沒有恩怨，若不是因為她，我與沈公子的事情又怎麽會被人知道？若不是因為她，我在酒樓的時候又怎麽會……退一萬步說，萬冰玉搶了本該屬於我的人，難道我不應該跟她結仇嗎？”

  李文妍說著說著，眼睛就開始變紅起來，“父皇，女兒不明白你為什麽要站在萬冰玉那一邊，明明我是您的親生女兒，我們才是一家人不是麽？”

  皇帝看著自己曾經疼愛過的女兒，目光森森：“公主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你是朕的女兒，情理也不能越過律法之上，更何況你本來就不佔理，那萬夫人與鶴將軍本來就會一對，你硬是要把鶴將軍與你自己攏在一起，那是奪人所愛。”

  李文妍沒想到皇帝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渾身一抖，滿臉不敢相信的問：“鶴將軍怎麽就跟萬冰玉是一對了？”

  皇帝頭疼的按住自己的額角，難過的想自己怎麽會有這麽蠢的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