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今天在博文館,我不小心被人撞到了,他去扶我,我可以感受到他手掌的力量,絕不是一個中毒多年,身體虛弱之人該有的內力。”
萬冰玉看著衡心遠,兩人心中好像都有了一個統一的答案。
由這樁盜竊案牽扯出來的一系列事情,最頭疼的可能就是京兆府的王忠了,這個人雖然明面上不站隊任何一黨,但其實屬牆頭草的,哪一邊都不得罪,哪一邊的人情都賣,以往哪個太子手底下的人犯了事,他打個馬虎眼也就過去了,但眼下皇上竟然派了大理寺一起主理,這原維諾可是個硬骨頭,從來都是鐵面無私,這事也就難辦了。
京兆府邸,王忠正在會客廳裡來回走著,面露難色。
“王大人,您說這陛下為何要派大理寺和我們京兆府一起主理這樁案件呢?”身旁的申遠致小聲問道。
“這個我怎麽知道!”王忠心煩意亂的吼道,“昨天剛一鬧出這件事,太子那邊就派人來傳信了,說讓我們照舊敷衍了事,隨便給那個屠戶扣上個什麽罪名,就完事了,說的倒是簡單,這個原維諾最是個清廉的,我怎麽下手啊?”
通判申遠致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便想出了個方法,“王大人,您不如今日先請了原大人前來,將太子之意稍稍透露給他,看他作何反應,若是他願意賣太子這個人情,當然是好事,若是他不願意,那您將來也可說,是受太子指使,威逼利誘……總之,都怪不到您的身上就是了……”
王忠細想一番,覺得如此甚好,不管他們二人鬥成什麽樣子,只要自己不牽扯進去,抱住了飯碗,比什麽都要緊。
正說著,門外便有差役來報,大理寺卿原大人到了。
他趕緊命人泡了一壺新鮮的鐵觀音,拱手出去迎接。
“哎呦,原大人,您怎麽親自來了?”王忠舔著一張笑臉。
原維諾可向來不吃這一套,擺擺手,開門見山,“王大人不必如此拘禮,本官今日前來,是想借調屠夫偷盜案的案卷一看,麻煩王大人了。”
王忠沒有答他的話,反而一臉笑意的招著手,“原大人,遠道而來何必如此著急,我這裡剛沏好的鐵觀音茶,您進來嘗一下?我們從長計議,如何?”
原維諾一看他發亮的眼神,便知他肯定有話要說,也就不再推脫,跟著他一起去了會客廳。
茶過三巡,王忠卻始終在繞著一些無關正事的古董啊、詩集冊啊胡說海說,有關案子的事,卻是隻字未提。
原維諾有些不耐煩了,將手中茶杯放到桌案上,“王大人,這茶已經喝的差不多了,這古董花瓶也聊了不少時間了,我們是不是該聊一聊案子了?陛下那裡,可還在等著呢。”
“這個……原大人說大人說的是……不過,下官有一事不明,還請原大人的指教。”王忠笑著說道。
“何事?王大人請講。”
“下官在朝謀職已有十數年有余,不知這官場當中的法則,原大人可有了解,有道是,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一個人若是過分講究清廉,那便會失了晉升的機會,原大人您說是不是啊?”
原維諾只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了他心裡的如意算盤,倒也沒有立刻揭穿他,只是笑道,“王大人,你我都為官多年,豈不知,為官者當以社稷廟堂為己任,若只顧個人加官進爵,而不顧公理正義,那就算將來成了一品侯爺,又如何呢?”
王忠聽完此言,心裡陣陣發虛,結結巴巴的說,“是是是……原大人說的是……不過您也知道,太子將來龍登大寶,這朝中局勢勢必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賣給他個人情,也能保將來……”
“王大人不必多言!”原維諾一拍桌案,猛地站起身來,挺直脊背,“既然我與王大人與道不同,那就不必再多言了,還是請王大人將案卷拿出來,我即可就走。”
王忠見這原維諾最是個軟硬不吃的人,也隻好罷休,讓人把李四的案卷拿了出來,交給了他,待原維諾前腳剛走出京兆府,他心裡多少也有些暗悔。
不該在原維諾面前表現的如此明顯。
正在思量著該如何處理眼下的局勢,太子宮裡的陳師爺便登門來訪了。
“陳師爺?什麽風把您給刮來了?”王忠鞠著躬,一臉舔狗的模樣迎上前去。
陳師爺仗著自己是太子手下的人,自然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傲慢的說道,“王大人,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這裡是一百兩銀子,您清點一下吧。”
說著,便讓身後跟著的侍從捧著一個箱籠,打開一看,果真是一百兩白花花亮閃閃的銀子,王忠這個愛財之人,一見這麽多錢銀,雙眼都錯不開了。
對著滿臉討好的笑意問道,“陳師爺……這太子是什麽意思?”
“王大人,太子的意思,是想讓您在審理李四的案子時,多多擔待,不過就是一個屠戶而已,隨便給他安一個什麽罪名,處置了也就完了,何必佔用您太多時間呢?”
王忠知道,太子的意思不過是想讓自己在案子審理清楚之前,就把李四處置了,但這未必也太冒險了點。
“陳師爺……這萬一出點什麽閃失,下官的腦袋可就……”
“你怕什麽!太子既有求於你,自然不會讓你有事,這件事要是辦妥了,您將來官運亨通,可就指日可待了。”陳師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意味深長的說。
“是是是……不過陳師爺,您來晚了一步,下官本想扣下李四的案卷,在裡面添加一兩筆,但是剛才大理寺的原大人已經來過了,將案卷取走了……這個下官……”
“什麽?原維諾已經來過了?”陳師爺臉色一變,聲音陡然提高,瞳仁漸漸縮小,露出凶光,“他可真是積極啊……王大人,您只要做好自己的事便罷了,其余的不用操心。”
王忠連連行著禮,“多謝太子……太子這麽說,下官就放心了。”
送走了陳師爺,王忠身上的汗早已濕透了一層,臉上的肌肉笑的都發酸了。
一旁的申遠致也心中發驚,“王大人,依下官看,這太子之事,不可搪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