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伯的話,你也信。他跟阿公合起夥來騙你們的!阿公的身體比你都要硬朗。”
林朝曦毫不留情面的揭了老林頭的短。
“哎?”
林建誠被林朝曦這話說得有些懵。
看看林朝曦,又看看躺在床上的老林頭。
一時間,還真有些不知道該相信誰的話了。
“阿公那是怕那些討債的人來找他要債,所以裝病卻是最合適的事情。那些人總不可能因為這事情鬧出人命來。你看,阿公一倒下,他們的氣勢是不是就弱了下去?”
林朝曦似笑非笑的瞥了眼依舊躺在床上的老林頭,跟林建誠分析了起來。
“這……”
林建誠回想了一下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當那些人嚷嚷著要收地時,老林頭兩眼一翻,腿一蹬,往地上一倒。
還真別說。
那些人就真不敢放肆了。
想到這,林建誠有些詭異的看向躺在床上的老林頭。
他還真沒想到自家老爹還有這麽一手。
雨滴依舊持續不斷的砸在瓦片上,發出稀裡嘩啦的聲音。
房間裡在這一刻,安靜的有些嚇人。
老林頭氣喘籲籲的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盯著林朝曦。
“阿公,你不用這樣看著我。你現在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是否要從薛大善人手中把地給贖回來。須知,現在離年關越來越近了,等過了年,交了春就要播種,這時間可沒有多少了。若是不再做處理的話,來年一大家子人的口糧著落,可就不知道在哪了。”
說到這,林朝曦摸了摸下巴,“至於你們如果是想要吸著四叔的血過活的話,那就當我沒說這話。但你們可是要好好的想清楚,來年交春後,收購山貨的生意,可就不會像今年冬一般好了。屆時四叔的月銀可就沒有現在那麽充足。”
林朝曦這些輕飄飄的話,鑽入老林頭的耳畔,就好像一隻隻大鐵錘,敲打在他的胸口。
讓老林頭氣得險些跳腳。
往日他怎麽就沒有發現這個孫女,是如此的伶牙俐齒。
林朝曦說完這些話後,轉身就離開了。
她今天說這些話,其實不過是氣不過老林頭把他們一家人當槍使罷了。
“曦兒……”
林朝曦剛出門就見到站在門口的林建德與張氏。
兩人的臉色有些許的愧疚。
“回家說吧。”林朝曦對兩人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只是燭光下,她那淡淡的笑容,卻顯得落寞、淒涼。
看得林建德夫婦更是一陣心酸。
林建德夫婦兩人跟在林朝曦的身後,回到了家中。
鄧氏在林朝曦三人離開後,連忙衝進房間,滿臉期待的看著氣呼呼的老林頭,“怎麽樣?怎麽樣?傻丫答應替咱們贖回田地了麽?”
“爹、娘,你們……”
林建誠聽到鄧氏這麽一問,立刻反應了過來,難以置信的看向兩人。
他是真的沒想到。
在他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他的雙親竟然聯合起來算計自己的侄女。
“我什麽我們?我們怎麽了?傻丫現在發達了,讓她替咱們贖回田地怎了?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麽?你也不想想沒有分家時,他們還不是吃我們的用我們的。難不成他是吃泥才長那麽大的不成?”
鄧氏冷哼一聲。
“別說了!”老林頭起身,瞪了眼鄧氏,“那白眼狼根本就不肯出錢幫我們贖回田地。”
深吸一口氣後,老林頭繼續開口,“她還說,如果她出錢贖回田地的話,那地就只能寫她的名字,而不是我們家裡任何人的名字。還說了一些其他難以入耳的話,實在是氣煞我也。”
老林頭是越說越氣。
在他們老兩口氣得半死的時候,林建誠轉身離開了兩人的房間。
這一刻,林建誠隻覺得羞愧難當。
他完全沒想到他的父母竟然會是這樣一張嘴臉。
回到後院林朝曦,就要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曦兒。”
林建德叫住了林朝曦。
林朝曦轉身看向林建德,“爹,怎麽了?”
“對不起。”林建德低著頭,悶悶的跟林朝曦道歉。
林朝曦聽到林建德道歉的話,莫名的笑了笑,搖了搖頭,“這事情,不怪你們。也怪不了你們。”
說著,林朝曦向林建德兩人的房間走去。
今晚不跟這老兩口給紓解一下心結的話,恐怕他們又要轉輾反側,難以入眠了。
林建德夫婦見林朝曦向他們房間而去,連忙跟在林朝曦身後.進入房間。
林朝曦坐在桌前,看向林建德夫婦,“爹娘,今天的事情跟你們無關。你們也都別往自己的心裡去。誰也不知道今天會發生這些令人糟心的事情,你們也是受害者。”
“可我們卻不知道你阿公會連家裡人也騙,甚至讓你……”
林建德臉上不斷切換著傷心、悔恨、難以置信等情緒,臉上的複雜情緒,讓林朝曦都有些找不到言語來形容。
“爹,你都當了我阿公幾十年兒子了,你還不了解阿公的為人麽?”
林朝曦好笑的看著這個老實的漢子,“這都不是什麽大事,再者我也沒吃虧。不過,薛浩然手中的地契倒確實要拿回來。”
一談到地契的事情,林建德也無暇顧及自己複雜的情緒,“曦兒,你該不會是要自掏腰包,從薛大善人手中把地契給贖回來吧?”
“不然呢?靠阿公、阿婆他們那一毛不拔的性格?”林朝曦冷笑一聲,“況且,他們也未必能拿得出錢來贖這一塊地!”
林朝曦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林建誠出現在門口,他神情有些複雜的看向林朝曦,“曦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林朝曦笑笑,“別忘了當初五叔是怎麽把地契給拿走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好後,還能不讓每天都要盤查一下自己小金庫的阿婆發現,不得不說五叔的心思還真是細膩得很。”
林朝曦的話讓林建誠有了一個不好的想法,“難道你是說……五弟他,他會把家裡的錢都給偷了去?”
說到這,林建誠的慘白得滲人。
他也被自己的這個揣測嚇到了。
林建誠的話音剛落,前院就傳來了鄧氏呼天搶地的咒罵聲:
“蒼天、大地啊!我們老林家怎麽出來這麽一個不孝子孫!殺千刀的狗東西,竟然把家裡辛辛苦苦存的錢都給偷了去!”
咒罵聲還沒落下,聲音有變得驚慌失措的求救,“老林!老林,你怎麽樣了?你別嚇我!來人啊!快來人啊!”
後院正在談論事情的林朝曦他們,聽到這聲音,忍不住蹙起眉,向前院跑去。
在他們衝出門時,外面已經不知何時起了風,風聲愈加的急促。
疾風驟雨,拍打著林家殘破的家宅。
林朝曦等人快速來到老林頭的房間。
只見老林頭躺在床上,身體一抽一抽的,口吐白沫,兩眼翻白。
林建誠見狀,神情驟變,立馬轉身向村醫老全叔家裡跑去。
林朝曦走上前,用隨身攜帶的針尖挑破了老林頭的耳垂血,之後拿出藥準備給老林頭服用。
這藥是之前醫療科研室研究出來的,專治這種比較特殊的中風症狀。
鄧氏攔在林朝曦面前,一手拍掉林朝曦手中的藥瓶,怒瞪著林朝曦,“你想幹嘛?”
林朝曦的目光隨藥瓶轉動,只見藥瓶脫手飛離墜入了床畔的夜壺中。
林朝曦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墜入夜壺中與尿融為一體的藥瓶。
這藥,林朝曦整個科研室只有這麽一瓶製成的藥物,縱使科研室內還有藥物能夠組裝,但也不是一兩個小時就能夠製作出來的。
正在發病的老林頭等不到那個時候。
林朝曦瞥了眼虎視眈眈的瞪著她的鄧氏,自嘲一笑,“看來是我多管閑事。你都不想救阿公,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林朝曦說完,轉身準備離開了鄧氏他們的房間。
這事,她不想再理。
鄧氏聽到林朝曦這話,馬上攔住林朝曦,“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林朝曦看向旁側的夜壺,“那是一種專治阿公此時症狀的藥,而我恰好就這麽一瓶,可此時卻被你毀了。”
林朝曦冷笑一聲,越過呆愣住的鄧氏,向門口走去。
“曦兒。”
林朝曦的腳步即將跨出門檻時,林建德追上來,喊了她一聲。
林建德與林朝曦一同出了門。
來到上廳後,林建德拉住林朝曦,“曦兒,你手頭上可還有治療你阿公病狀的藥?”
“爹,正如我剛剛跟奶奶所說的,那藥,我也就那一瓶。現在對於阿公的情況,我也無能為力。”
林朝曦說著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情,我沒必要撒謊,更何況現在事關阿公的性命。”
林建德亦是歎息一聲,坐在林朝曦旁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這都是命。”
安撫完林朝曦,林建德再次轉身進入了老林頭的房間。
房間內。
鄧氏好像渾身都被抽空了力氣一般,坐在床沿,老淚縱橫。
進入房中的林建德見狀,張了張口,終究化為一聲歎息。
此時此刻,什麽話,都是無力。
也就在這時,老全叔被林建誠請了回來。
老全叔見到老林頭這狀況,連忙從藥簍裡掏出一根針,就要給老林頭的耳垂扎一下,當見到老林頭依舊溢著血滴的耳垂時,松了口氣,轉而從藥簍裡掏出一個散發著惡臭的藥丸,塞入老林頭的口中。
服藥後,老全叔又給老林頭喂了口水,老林頭抽搐的模樣,這才逐漸減輕。
至此,老全叔才徹底放下了一顆心。
他抬眼看向林建誠,“這,究竟怎麽回事?下午的時候,老林哥不是好好的麽?怎麽這大晚上就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