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湘早早便起床了。

  昨夜折騰的太晚，她睡的香極了。不過大約是先前補了一覺，雖睡的不多，倒是早早醒了，人也精神的很。

  偏頭去看展臂將自己納入懷中的男人，唇角也溢出一抹淺笑。

  倒是難得看到韓雲霄的睡顏。他向來早起，人又抗折騰。不管前夜拉著她怎麽荒唐，第二日通常都能早早起身。即便是起不來，也要拽著她一起賴床的。

  今天倒好，她早早起來，他還在夢裡。

  秦湘忍不住伸手去撥弄他的睫毛，男人生的俊逸，連睫毛都比別人的好看。明明是個大男人，偏偏睫毛長的令人嫉妒。

  虛虛的比劃了下，到底沒舍得。他這人睡覺歸睡覺，就是太警覺了，秦湘不想把他弄醒。

  只是她才一動彈，韓雲霄便迷迷噔噔的展臂攬著她的腰肢，將人往懷裡塞了塞。看那架勢，仿佛要剖開肋骨，把她塞進滾燙的胸膛裡。

  秦湘偎著他的胸口，聽著怦怦一聲一聲有力跳動的心跳，安全感油然而生。

  但隻靜靜地待了一會兒，秦湘便輕輕挪開他的手臂，在男人迷茫的目光中拿起衣裙穿戴起來。

  “我先去梳洗，你再躺會兒。”

  要了熱水洗漱後，秦湘這才翻看起了從京城買來的禮物。有帶給家中兩隻小包子的，還有帶給青苗他們的。另一部分，則是要帶給楊老頭的。

  “怎麽不睡會兒？”

  和緩的聲調裡，舒展的手臂將她拉入懷裡，微涼的發絲便碰上了男人滾燙的胸膛。秦湘伸手推了推他不著上衣的胸口，嗔怪道：“清早起來涼的很，又不穿上衣。”

  他的身材簡直好到爆，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柴，要放在現代那絕對是對頂級的模特身材。

  不似一般武者那樣擁有強勁發達，給人一種隱隱的威懾，反倒是每一寸肌理都充滿著男性的力與美，性感至極。

  眼饞的在自家相公的好身材上流連忘返，秦湘久久才收回目光。

  韓雲霄倒好似沒察覺似的，坦然的坐在椅子上，還將她往大腿上帶了帶。

  “火力旺，不冷。”見她將買來的禮物都擺出來，韓雲霄挑眉，“待會要去楊家拜訪？”

  “昨日就該去的。既然你也醒了，收拾下，等吃過早飯後就隨我一同去吧。”

  韓雲霄自然不會拒絕，夫妻倆吃了簡便的一餐，又帶了禮物便出門了。

  老匠人的家與上次來沒什麽大的區別，除了挨著牆角的一株花樹開出了絢爛的花朵。

  “還是西京看著舒服。”秦湘深吸了一口滿是花香的空氣，這才上前敲門。

  叩叩幾聲，裡面傳來一個聲音：“來啦來啦。”

  老匠人將門打開，一看到他們兩個，皺了皺鼻子，冷哼一聲：“還說了每日給老頭做飯，結果才來了幾回，人就沒影兒了。”

  秦湘忙賠笑，“正趕上有事，去了京城一趟。這是在京城給您帶的禮物，您看看合不合用。”說著，便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奉上。

  老匠人隨意打開禮盒，見是一套做工精美的刻刀，忍不住上手把玩。這才佯裝不在意的說：“勉勉強強罷。”

  秦湘忍著笑，又將買來的點心向前推了推，“這些是從京城買來的特色糕點，大家都說味道好。待會兒我就上街買些菜，給您做滿滿一桌菜，您看如何？”

  老匠人乜了韓雲霄一眼，舔舔嘴巴：“那炸雞也不錯，每日都一隻，吃的我很是開心呐。”

  “炸雞雖好，也不能每天都吃啊。那東西油膩，您吃多了不好克化。待會兒我去市集買些排骨來給您煲湯，要是有鮮魚也買一條來紅燒。”

  老匠人一聽，眼睛都亮了。“不錯不錯。”

  秦湘心裡偷笑，面上倒是不表。這樣老頑童的性子，你偷偷嘲笑也罷了，要真的當面做出來，小心人家惱羞成怒。

  “相公，快幫老先生將東西提進去。”

  老匠人姓楊，熟人稱他楊老頭，至於叫什麽秦湘還不得而知了。外界稱他老匠人，也算是對他手藝的肯定，算作尊稱。

  飲了茶，又吃了點心後，老匠人這才一臉炫耀的邀秦湘去看自己的寶貝。

  偌大的木工坊，各種成品半成品整齊擺放，工具也齊整的掛在牆上或是收納在木箱裡。

  而秦湘一眼就看到了擺在正當中木案上，她心心念念的縫紉機。

  “這台縫紉機可著實費了我一番功夫，我用了鐵梨木做了主體，其他零件則是用了銅鑄。你這圖紙畫的好啊，不然七日哪能做得成。”老匠人一邊撫摸著嶄新的縫紉機，一邊感慨：“可惜做這個太費功夫了。就說那些零件，就太難打造了。”

  秦湘看著這台劃時代的縫紉機，也是滿滿的感慨。

  世界上第一台縫紉機，誕生於十九世紀，起初並非是用來縫製衣服的。而秦湘眼前這台縫紉機，無論是造型還是構造，都與現代的電動縫紉機大相徑庭。

  不過，要是有人有幸在博物館見過古董的手搖縫紉機，就知道二者之間的相似性了。

  以如今的工藝，要製造一台精密的縫紉機並不容易。因此，秦湘再三思索，才選擇了一款古老的，以現今的工藝便於製造的縫紉機。

  在生產機低下的古代，一台縫紉機的誕生絕對能讓服裝行業大變革。如今製作衣服，還依賴於手縫。即便是最優秀的女工，不眠不休，至多只能做三件上衣。而有了縫紉機，這一現象將產生巨大的改變。

  “小女娃，你看看這可是你需要的。”

  “就是這個！”秦湘臉上的喜悅溢於言表，歡喜的撫摸著銅製冰冷的外殼，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這縫紉機做出來，要打算做什麽用？”老匠人雖然看得懂圖紙，但對於縫紉機的功用卻並不了解。

  “如今要裁剪一套衣裳，太費功夫了。即便是熟手，也要費不少時間，這導致市面上的成衣數量不多，價格卻高。”

  聽秦湘侃侃而談，老匠人也跟著點頭。所以普通人家可都是買了布料自己家裁剪，鮮少去鋪子裡買成衣。要一匹最便宜的布料一兩銀子，能做四件上衣。而一件上衣在成衣鋪子裡，則要賣五錢。這差價實在懸殊，普通百姓是不會去當冤大頭的。

  而有了縫紉機就不同了，製作衣服的速度加快，生產力大大的提高，成衣的價格也跟著降了下來。看似是賺的少了，實則帶動了紡織業的發展，那可是源源不斷的買賣。

  想到銀子大筆大筆的往荷包裡塞，秦湘眯起眼睛，笑得活像隻偷到雞吃的小狐狸。

  “老頭子不懂縫補，做不來衣裳。”老匠人眼珠子一轉，笑呵呵的說：“眼看著天氣熱了，也該做夏衫了。小女娃就用這縫紉機給老頭子做一身兒，也讓老頭子試試這縫紉機究竟好不要用。”

  “自然可以。”秦湘欣喜道：“不知道老先生喜歡什麽布料，我也好去布行挑選一二。”

  “隨意些就成。”老匠人擺擺手，並不在意的說：“我一個老頭子了，沒那麽多講究。”

  待二人離開了楊宅，秦湘便要去街上的布行看看。忽聞耳邊一聲冷哼，手臂便被攥在男人的手掌裡。

  “怎麽了？”她疑惑的抬頭，便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不滿。

  “你要給他做衣裳？”韓雲霄不滿的說，幽幽的目光掃過楊宅，“他一個老頭子，穿的什麽新衣裳。”

  “老先生幫了我這麽大一個忙，只是做一身衣裳，不算什麽。”秦湘看了看天色，又道：“趕緊去布行吧，待會兒還要去買些菜回去。”

  韓雲霄愈發不滿，這老頭子年輕的時候就是個貪便宜的，到老了反而愈演愈烈，連他的便宜都要佔。

  “你給他做，也要給我做。”

  秦湘這才明白過來，忍不住笑出聲，抱著他的手臂撒嬌：“自然要給你做，也要給孩子們做。給你做的，肯定比他的好！”

  韓雲霄這才覺得差不過，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秦湘眨了眨眼睛，打趣他：“你多大的人了，還和老先生爭風吃醋。”

  韓雲霄不以為杵的說：“讓自家娘子裁剪衣裳，算什麽爭風吃醋？要說他才臭不要臉，一把年紀了……”

  秦湘被他逗得笑個不停，而韓雲霄也有些尷尬。

  “快走快走，咱們兩個站在這兒像給人耍猴的。”

  眼見路人都看過來，秦湘忙拽著韓雲霄離開。

  先去了布行，挑了些兩匹不錯的花羅，而後又去市集買了新鮮的菜蔬。

  “酒呢？”老匠人見他們兩手滿當當，搓搓手就惦記著一口心頭好。

  “凍湖春，少不了您的。”

  果真就了酒，老匠人眼睛都亮了，直說：“這個好，就這個。”

  秦湘看他這幅饞相，直搖頭。“您也少喝點，對身體好。”

  “唉，我這還有幾年活頭了，當然是得喝個夠。”老匠人看了秦湘一眼，而後不等她反應過來，抱著酒壺飛快的就逃跑了。

  秦湘在原地無奈的歎氣，“我不追，您慢些跑，小心摔倒啊。”

  話落，老匠人腳步趔趄了下。秦湘看的心驚膽顫，好在他最後一步站穩，又蹦又跳的回了屋。

  “可真是個老頑童。”

  韓雲霄挑眉，嘴角微揚，“不過是個老無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