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茵茵睡到自然醒的時候,院子裡已經傳來了殺豬般的叫聲。
“殺千刀的啊,這都幾點了,還不起來去打豬草,豬都要餓死了。”柳老太看見了院子角落的背簍,就知道柳茵茵那個臭丫頭今天肯定沒有去打豬草,於是氣勢洶洶的就想來柳茵茵的房間內找她。
柳茵茵一聽就知道是柳老太的聲音,趕緊收拾收拾自己起來了。
今天柳茵茵感覺自己狀態實在是算不得太好,可能是昨晚沒睡好,也可能是心裡的那件事給鬧得,總之,柳茵茵就是不想和他們吵。
“臭丫頭,你還不去打豬草,你是想幹什麽?”柳老太拎著根棍子就來到了柳茵茵的房間前,走起來健步如飛,完全看不出來是個老人家的樣子。
此時的柳茵茵已經把自己給打理好了,說是打理自己,其實也就是起床穿鞋鋪被子,然後把亂糟糟的頭髮隨便扎了一下。
柳茵茵真的是拿出了當年軍訓的時候,在睡覺的時候突然集合的速度,甚至比那個時候還要再快點。
“奶,今天茵茵有點睡過了,現在就去打豬草。”柳茵茵看見柳老太手上的棍子,咽了咽口水。
然後柳茵茵一邊看著柳老太,一邊憑借著自己瘦小,身子靈活,趁柳老太一個不注意,繞過她跑進了院子,拿起牆角的背簍,背上就跑,完全不顧身後柳老太臭的不行的臉色。
柳茵茵今天出來的本就匆忙,臉沒洗,頭髮也是亂糟糟的,於是柳茵茵決定今天去眠山那邊打豬草,然後順便在水邊,把頭髮理一下,把臉洗一下,柳茵茵才不要就這個樣子出去打豬草呢。
既然決定了要去,那麽柳茵茵馬上就掉頭往眠山的方向走去了。
眠山旁邊的小溪叫石溪,這是後來柳茵茵從柳丫丫口裡得知的,至於石溪的源頭到底在哪,柳丫丫也不知道,柳茵茵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柳茵茵走到石溪旁邊,此時正是清晨,許多村裡的女子此時就在石溪旁邊,清洗衣服,三五成群,時不時還有說話聲和笑聲傳來。
柳茵茵挑了一個地方,把背上的背簍給放下了,蹲在青石之上,看著自己水裡的倒影,用手捧了點水澆在了自己的臉上,就當做洗臉了,然後開始用手梳理自己亂糟糟的頭髮。
柳家沒有梳子,就算是有梳子那也是柳老太或者是林氏的,柳茵茵根本就拿不到,每天都是用手梳理頭髮,除此之外,她別無他法。
柳茵茵也曾想過要打磨一把梳子,但是一沒有木頭,二沒有工具,三,也就是最重要是一點,柳茵茵還真做不出來。
所以柳茵茵到現在為止,也沒能擁有一把自己的梳子。
柳茵茵的旁邊有兩個女子在那洗衣服,時不時還有兩句交談。
“哎,莫家媳婦,你聽說了嗎?”其中一個穿著藍色布衣的女子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
“什麽?”那個莫家媳婦果然被藍色布衣女子給勾起了好奇心,急急忙忙的問藍色布衣女子。
“聽我家那位講啊,昨天陳二狗好像惹到了不得了的人。”藍色布衣女子說著說著,還神色緊張的看了看身邊的人。
只是藍色布衣女子根本就沒有在意柳茵茵,隻覺得她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也不避諱她。
柳茵茵一聽見她們討論的是陳二狗的事情,就停下了手中在梳理頭髮的手,而且,她們討論的,還是關於陳二狗出事了的事情。
陳二狗出了什麽事?是怎麽出事的?誰動的手?柳茵茵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這些,但是柳茵茵又不能直接迫不及待的去問她們,隻得壓下心中的急迫和求知欲,等著她們說出來。
柳茵茵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繼續梳理亂發,殊不知她的心中早已亂成一團。
“我家那位昨日打獵回來,剛好看見了陳二狗躺在樹底下,手裡還拿著酒壺,我家那位那個時候就想著要去把陳二狗給扶起來,送回家。但是誰知,就在那時……”藍色布衣女子開始小聲的將這件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
莫家媳婦和柳茵茵都沒有插嘴,只是等著那藍色布衣女子把整個事情給說完。
藍色布衣女子說到這裡的時候還故意買了個關子,“哎,你猜,後來陳二狗怎麽了?”
莫家媳婦忍不住伸手,用手肘推了藍色布衣女子一下,“你快說啊,別賣關子了。”
藍色布衣女子笑了笑,這才沒有賣關子,而是繼續說了下去。
“我家那位看見了幾個人突然從陳二狗周圍的樹上跳了下來,然後幾腳把陳二狗給踢醒了,然後和陳二狗說了幾句話就帶著陳二狗離開了。
還好我家那位機靈,看見那幾個人出現的時候就躲進草叢裡面了。”藍色布衣女子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還有點瑟縮,像是在慶幸,也像是在害怕。
“那你怎麽就知道陳二狗出事情了?說不定是有貴人請陳二狗去他那裡了呢?”莫家媳婦對藍色布衣女子說的事情還是有點不相信,半信半疑地問了這個問題。
“你是不是傻?要真是貴人請了陳二狗去,哪會讓人直接把陳二狗給踢醒了,而且啊,陳二狗誰那些人走的時候,還一邊在路上尋找著什麽東西。”藍色布衣女子瞪了莫家媳婦一眼,像是對她拆台的行為有所不滿。
莫家媳婦撇撇嘴,沒再說話。
此時的柳茵茵額頭已經滲透出了些許汗珠,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些什麽,但是又閉上了。
柳茵茵隨意的把頭髮理了理,然後就倉皇離開了,背影看上去倒是有點像是落荒而逃。
只是那些溪邊洗衣服的姑娘們,沒有一個發現了柳茵茵的異常,柳茵茵就在她們的笑聲中離開了石溪。
柳茵茵也沒有再去她之前打豬草的地方了,她開始害怕起來了,害怕再看見陳二狗之前躺著的那棵樹,害怕走到了那裡去,會碰上那些人。
柳茵茵走到了眠山底下開始心不在焉地打那些豬草。
那些人找到陳二狗,說不定就是在找一樣東西,至於那樣東西是什麽?柳茵茵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塊玉佩和那個荷包。
既然那個人能夠請的動人出來去尋找荷包和玉佩,那麽他必定不會在意那一點點銀錢,他很有可能是在找那塊玉佩,而陳二狗把那塊玉佩弄丟了,那麽……
柳茵茵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她不住地在心裡告訴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玉佩不一定是陳二狗掉的,那些人找陳二狗麻煩也不一定是因為那塊玉佩,他們也不會找到自己的身上,沒有人會看見自己撿了那東西,還藏起來了的。
“不會的不會的,不一定是他的,我也不一定會因為那塊玉佩而出什麽事情。”柳茵茵一邊打豬草一邊自言自語,想告訴自己,自己昨天做的事情,不會影響到陳二狗,也不會影響到自己。
即使是柳茵茵在心裡不住的暗示自己,但是她心中的慌亂卻是絲毫不減,甚至比昨天還要更加慌亂。
柳茵茵很快就打完了豬草,她甚至現在都不想再在外面磨蹭,想馬上回去,回到柳家,那樣她的心裡說不定不會那麽慌亂了。
路過石溪,很多人都已經離開了,但還是有幾個人依舊在洗著衣服。
柳茵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綠色的草混雜著泥土,散發著一股草的味道,不是很好聞,甚至讓人想吐,柳茵茵突然想去石溪邊上洗一下手了。
柳茵茵緩步走至石溪邊上,還是之前那個位置,還是在藍色布衣女子和莫家媳婦邊上。
此時,藍色布衣女子和莫家媳婦已經洗的差不多了,收拾了東西,正準備離開石溪邊上。
“哎,你說,陳二狗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才會惹到那些人啊!”莫家媳婦這還是剛剛得到那個消息,此時村裡還未曾傳開,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莫家媳婦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直接問了藍色布衣女子。
“我怎麽知道,陳二狗他整天偷雞摸狗的,這一次啊!說不定是偷到了什麽富貴人家頭上了呢,結果踢到了鐵板。”藍色布衣女子也不是很清楚這件事情的始末,就隨意說了一種可能。
但就是這種可能性,讓蹲下身準備洗手的柳茵茵差點沒站穩掉進了溪裡,柳茵茵雙手顫抖著,看著水裡面倒映出的自己,惶恐不安,就印在了臉上,要是這樣子回去柳家,隨便一個人也可以發現她的不對勁。
柳茵茵把手放進了溪裡,柳茵茵現在隻覺得,這溪水比她的手還要冷,心裡比她的手還要更冷。
柳茵茵不知道此時該用什麽來表達自己的心情,攪亂柳茵茵心境的藍色布衣女子和莫家媳婦早就已經順著小路離開了,邊走著路一邊笑著聊天。
將手洗乾淨了,柳茵茵又背起那個背簍,她現在暫時不想回柳家,只是漫無目的的在路上行走著。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