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暗衛的冷汗就刷一下全部從後背湧出了,直接就濕透了內襯,汗津津的粘在身上極為不舒服。
軒轅慕一下就看出了暗衛毫無所獲,但他還是詢問了一下暗衛的搜查結果。
“屬下仔細地查過了,那裡沒有人留下的蹤跡,甚至還用了王爺所教方法返回去又探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暗衛單膝跪下,頭深深地埋下,恭敬地回復道。
結果不出所料,得到的匯報自然是那裡空無一人。
軒轅慕皺了皺眉頭,他的直覺是不會騙他的,畢竟他靠他的直覺在無數次生死之戰中撿回一條命。
他還記得他接到直覺的預警,若有所感地望向窗紙,那窗紙上一閃而過的剪影。
不過,他還是信得過這個暗衛的,這個暗衛在他身邊出生入死多年,既然他說沒有那便是沒有。
軒轅慕有些懷疑,但還是放下心來。
他安慰自己,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也算是一件好事。莫非自己最近疑心病太重,在強烈暗示下居然看花眼了嗎?
軒轅慕暫且把這個疑問放到一邊,專心地思考起下方另一個暗衛帶回來的消息。
為了保證消息秘密可靠,沒有泄漏的機會,軒轅慕在關於這件事的情報方面一直盡量采用面談的方式。暗衛送來的密信總讓他有些不放心。
“王爺,目前我們得到的情報就是以上這些,請問王爺還有什麽吩咐。”暗衛匯報完畢,又跪下來行了一禮。
先前為了他敘述方便,軒轅慕給他賜了座,給了茶,讓他好好地從頭至尾說一遍。
當然,就算說得嘴乾舌燥,暗衛在軒轅慕面前還是不敢過於造次,端來的茶一口沒喝,只是規規矩矩保持著雙腳並攏,手放在膝蓋上的拘束的坐姿。
王爺沉思了一會,揮揮手平淡道:“本王這邊暫時沒什麽事, 你下去後找主管,每個兄弟多領三個月的俸祿,好好休息一下,不久後還會有用得到你們的地方。”
作為代表來匯報的暗衛又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說道:“謝王爺賞。”然後就悄無聲息地輕飄了出去。
軒轅慕隻當沒看見,閉目思考著。他一手微微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另一隻手卻是在桌面上輕輕叩擊著。
噠,噠,噠……
敲擊聲逐漸與心跳聲達到共鳴,匿在暗處的侍衛們聽見這個聲音微微露出了些難耐的痛苦的表情,不過在外人看來,還是那一張張撲克臉。
軒轅慕隻覺得越敲越心煩意亂,他猛地停下來叩擊的手指,五指體現出想要握緊成拳的趨勢,卻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不動。
他在努力壓製自己想把桌面一切東西掃下去的衝動。
軒轅慕深吸一口氣,他也不想有如此失態的表現,只是今晚聽得全是關於母妃的消息他著實忍不住了。
雖然暗衛們帶來的消息很多,光是匯報前因後果就講了幾個小時,但這消息也僅僅是看起來多,真正有用的消息寥寥。
寥寥。又是這樣。每次查到的關於母妃的消息,任何有關的線索都是三言兩語,所記甚少,就好像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這麽一個人。
換句話說,他母妃存在的痕跡好像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盡數抹去了。
軒轅慕緩緩地從椅上站起來,沒動。仔細看,卻能看見他抵在桌面的手指漸漸蜷曲起來,最後攥成了一個拳。
他把指關節狠狠地壓著,直到它們發出了一串劈裡啪啦的脆響。房梁上隱著的暗衛們見狀誰也不敢作聲,只是互相對了個眼神,繼續靜靜地蹲在暗處一言不發。
軒轅慕感覺自己很憤怒也很傷心,卻有有種空明般的感覺,什麽情緒也不存在一樣。
他努力於暗處培養自己的勢力,為的不是爭權奪位,他也無心於其他兄弟一起彼此廝殺。他只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查明真相。
可每一次,不是沒有線索,就是線索追著追著就被抹得一乾二淨,好容易探尋到的知情者病的病,死的死,就連一點念想都不肯給他留下。
軒轅慕面對這種僵局覺得越發地無力,卻又覺得自己應該繼續積攢力量。他相信,總有一天能打破那個看不見的大手設下的屏障,將事情真相原原本本地重現出來。
在這個國家,誰有如此實力能把一切都抹的乾乾淨淨,軒轅慕想,他已經有答案了。
可是,不讓他知道他偏想知道當年母妃因病去世的真相,即使那個最終的結果不是他想要的。
軒轅慕狠狠地捏緊了拳,久久不松開。另一隻手垂在身側,卻像是在模擬呼吸一樣,不停地舒展,然後又收緊。
暗衛們也不是第一次見軒轅慕這種狀態了,他們知道此時是軒轅慕最脆弱的狀態,也不敢去打擾軒轅慕,只是默默地注意著周圍,不讓一隻蒼蠅能飛進來。
這確實是軒轅慕最脆弱的狀態,不是體現在身體上,而是體現在心理上。這與軒轅慕為了遏製自己身體裡的毒素泡藥浴截然相反。
暗衛們靜靜地等待了一會,終於聽到軒轅慕低低地喚了一聲:“走了。”
軒轅慕說罷,率先邁腳前去。
梁上有個新來的暗衛,他有些懵懵懂懂地看著事情的發展,他悄聲向身旁的老暗衛問道:“王爺這是要到哪裡去?”
老暗衛聽了這個問題,心下一緊,連忙捂住新暗衛的嘴,用眼神示意道:“別說話,王爺去哪我們跟著就是了,不要多嘴問一些你不該知道的。”
新暗衛被摁在老暗衛懷裡,艱難地點了點頭,示意“我知道了”,老暗衛才慢慢放開他,眼神裡還顯露出一絲懷疑和一絲警告。
新暗衛被迫又像他又做了一次保證,就差指天發誓、切腹自證清白了。
老暗衛這才微微放心了一點,但還是堅持不懈用眼神警告著。
“喂,快走,王爺馬上要走遠了,要是被王爺知道了事後可是要領罰的。”老暗衛警告完這初來的小暗衛,這才發現王爺都快走出沐香閣了,連忙拖著他趕上。
軒轅慕哪能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小動作,也懶得揭穿,只是稍微頓了頓步子等兩人趕過來。
出了閣門,張伯卻是早早地候在了門口。見他出來,張伯微微低頭道了聲:“王爺。”
軒轅慕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作為回應,張伯見此,依舊垂頭問道:“王爺今天還去嗎?”
張伯是熙王府的大管事,跟在軒轅慕身邊也是多年了,他倆對話不清不楚,但互相都明白他指的是哪裡。
這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軒轅慕養成的習慣,反正打那以後,軒轅慕有事沒事都會去一趟,特別是當出去刺探關於軒轅慕母妃消息的人回來後,軒轅慕基本上是必去不可。
軒轅慕又“嗯”了一聲,他如今是沒心力再開口了,也不想開口。
張伯聽了兩聲“嗯”,這才抬起頭來,仔仔細細地借著閣門口懸著的燈籠看了眼軒轅慕的神色。
夜裡風大,燈籠內的燭光本就昏暗,燈籠被風吹得一晃一晃,投下來的燭光有些飄忽,一閃一滅。
而軒轅慕的臉在這忽明忽暗的照耀下更是難以分辨喜怒,顯得晦明莫辨。軒轅慕本身的氣質更平添了一份寒冷,一對上目光都能將人凍個寒顫。
張伯卻是不怕軒轅慕,他注視了軒轅慕半響,見到了軒轅慕眼眸深處被掩飾得極好得疲憊。
張伯歎了口氣,想說些什麽,但又沉默不語。他知道軒轅慕去那不喜他人陪伴,於是只是默默地將手彎處掛著的衣服給軒轅慕披上系好。
上下打理了一會,張伯後退了一步,從身邊小童的手中接過了提燈,轉手交給了軒轅慕。
他低聲囑咐道:“王爺,不急在這麽一時,莫要過於操勞,免得使身體受損。”
軒轅慕點頭,走了幾步,張伯突然叫住他說:“夜深露重,見過後,王爺還是早日回來為好。”
周安安此時卻還是沒走。本來是該早點離開的,誰知道周安年正說著話,突然又止住了自己的話頭,她疑惑地道:“安安,我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
聲音?既然她都這麽說了,周安安也豎起耳朵開始搜索到底哪有什麽奇怪聲響。
篤,篤,篤……
周安安也聽見了那一連串叩擊聲,不是很響,但很連貫,每個敲擊聲所間隔的時間是一模一樣的。
明明是如此單調的敲擊,周安安屏息聽了半響,卻是無端生出些暴躁。
“安安,叩擊聲是從閣內傳來的,嗯,讓我看看,是軒轅慕敲的!”周安年一邊自說自話,一邊開啟那個被周安安稱為雷達的功能。
“哎,安安,剛剛屋內對著軒轅慕做匯報的那個人走了,屋內只剩下軒轅慕和房梁上那一群暗衛了。”周安年隨便掃描了一遍,驚奇地說道。
周安安聽見這話,卻是被嚇了一大跳,她說道:“走了?什麽時候走的?我怎麽一點印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