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雲祁從客棧出來,基本上沒去哪裡,而是直接去了離賀家最近的客棧。
早就守候多時的小離,直接將殷雲祁迎上了二樓,四下婢仆站了不少,護衛隨從也是三步一個。
殷雲祁坐在房間內,看著桌子上擺著的一封一封信件,只是掃了一眼,還沒動手便只聽著一旁的小離說道:“公子,還有一封信……是老夫人的。”
“拿來!”殷雲祁說道。
小離轉身從窗戶下的長案之上一木盒裡拿出了一封用紅蠟固封的信,很是恭敬的遞給了殷雲祁。
殷雲祁打開一看,眉頭忽然一皺,隨即有些苦惱的微微伏在桌子上,扶著額頭緊鎖著眉間,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這時,小離又從長案上端來一個木盒,放在了殷雲祁面前,有些糾結的說著:“公子,這是老夫人讓我交給你的,還說……”
“說什麽了?”
“說在您回家的時候,她要看到成果……”
殷雲祁擺了擺手讓小離退了出去,看著桌子上的信,有些發愁的一個一個拆開。
其中一個信封引起了他的注意,也讓他看了許久。
這是岸陵南宮家的家主南宮傲然老爺子來的書信,一番不必要的寒暄過後,居然說了一個讓殷雲祁詫異不已的事。
那便是讓藍君玉入殷家學習武藝!
“這個老家夥打的是哪門子的主意?讓這小子來我家學習武藝,說出去也不怕成了他人茶余飯後的笑柄!”殷雲祁吐槽道。
因為他實在是想不通,南宮家素來都是武術世家,怎麽會讓這個寶貝孫子去別人家學習?
當他看到第二頁時,不禁的冷笑了一番。
因為,作為讓殷雲祁同意的條件是,將此次“神兵大會”上的神兵——靈犀。
“奇怪!藍君玉什麽時候這般不爭氣了?需要南宮傲然如此的低聲下氣,不惜用神兵大會上的靈犀做交換。”頓了頓,又複說到:“難不成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殷雲祁放下信,閉目養神扶額擔憂了許久,對於南宮家的信為何沒有直接送給他父親殷明晨,而是直接送到這裡,他是在清楚也不過的。
這樣一封用意奇怪的信,若直接送到殷明晨手上,殷明晨一定會婉言拒絕。
可若是先給了殷雲祁,那便不一樣了,先不說其他的,隻一條:南宮傲然是殷雲祁的長輩!
殷雲祁作為晚輩,是沒辦法回絕的!即便是回絕,若是日後在殷明晨面前提起,殷明晨也沒有理由在回絕第二次。
看著這封信,殷雲祁心裡的疑惑也是越來越多,對於藍君玉的突然到來,也是奇怪極了。
若這時南宮傲然提前決定好的,那今年的神兵大會便不會舉行,可時至今日也未聽說有延期或者取消的消息。
“即是臨時起意,那會是什麽,如此吸引南宮家?”殷雲祁甚是疑問的說著。
時過正午
錦台的驕陽一點也不比盛夏的差多少,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時花兒,也是百花盛開的時候,尤其是桃花和牡丹開的最盛。
街道上的姑娘夫人,頭上的發髻都會用鮮豔的牡丹花作為點綴,有的別著嫵媚的紅色牡丹花,有的是淡雅的白色,有的也是嬌嫩的粉色。
一朵一朵的花兒,將這一個個眉眼如畫的女子襯托的更美了些。
可這一切,蕭初雲和江越可沒時間欣賞。
江越跟在蕭初雲身後跟了許久,遲遲沒有離去。
因為她要去信中所寫的關二爺廟宇之中,按信中所寫,她只能一個人去,如果還有其他人,那蕭正卿和賈雲蔓的頭顱便再也找不到了。
對於夜騫而言,蕭初雲相信他有這個能力和狠心。
她不能眼看著這兩個人死無全屍,起碼也算是這個身體的生身父母,四年來的點點滴滴,她一點也忘不了。
尤其是在得知滅門真相後,她再也不能將這兩個從未謀面的“父母”隻當做父母。
一個能用性命,一個用全家性命來保護的父親,情願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來保護的人。
那這樣的父母,也值得蕭初雲去為他們做點事情。
蕭初雲一人架著馬車,晃晃悠悠的來到了關二爺廟前,看著這猶如即將倒塌的危房一般的廟宇,真的替關二爺感到汗顏,做關二爺做到這份上,也是慚愧。
蕭初雲慢慢的走近廟宇,看著滿是塵土的一切,不禁的捂住了鼻子,抵擋著這嗆鼻空氣。
可當她看到地上灰塵之中的一個人形時,心中頓時一痛。
她看得出,這是殷雲祁曾經躺過地方。
“殷雲祁,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蕭初雲有些難過的說著。
看著這手拿青龍偃月刀的關二爺,蕭初雲注視了許久,可心裡的問題卻依舊是難以解開。
噠噠噠……
蕭初雲身後響起了緩緩地馬蹄聲,當她轉過身望去,只見一個黑衣人騎著一匹通體發黑的馬匹朝著這破廟走來。
這個人似乎對她並沒有什麽惡意,只是騎在馬上,停在破廟外,默默地注視著蕭初雲。
蕭初雲愣了一愣,一番思慮後,終於抬腳走了過去。
嗖!嗖!嗖!
三聲甚是刺耳的聲響,三枚菱形飛鏢直接擦著蕭初雲的耳朵飛了過去,緊接著便是“叮叮叮”,撞到關二爺神像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停下腳步的蕭初雲,看著這個黑夜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隨著菱形飛鏢的馳行,直接掉落在蕭初雲的腳邊。
當蕭初雲拿起這封信時,在抬頭那黑衣人卻已經不見了,低頭在看信時,隻瞧著信中所寫:
蕭初雲親啟:
前日,真的是讓為兄我感到傷心,沒想到等來的居然是一個我想不到的人。
今日,作為懲罰我不想把蕭正卿夫婦的首級還給你。
不過,看在你我兩家是世交的份上,給你限期一個月,給我想要的,二老的項上人頭自會歸還。
這第一件事嘛!算是一個恩惠,你也無需擔心,讓你先開心開心。
錦台的花開了,元宵節也快到了,當日祈福的燈女還未選出。
我希望,三天后在元宵節上,你會是那個百裡挑一的提燈女。
正好,去寺廟祈福,也可以求一求我大發慈悲,高抬貴手。
第二件事,也很簡單,相信你能辦的不錯,能夠順利的激怒賀渺星,從她手上奪過提燈女。
第三件事,也無需擔心,我會派人告訴你。
夜騫親筆。
“混蛋!不折騰事情能死嗎?非要搞出這麽多的事來,是能多一斤肉還是能撈點好處?”蕭初雲狠狠地說著。
朝著馬車一邊走一邊低聲喃喃道:“這幾個事看起來都不難,可這夜騫到底打的是什麽算盤?難不成要我與賀渺星為敵?”
頓了頓,又道:“這兩件事擺明了就是一件嘛!激怒她?做燈女就已經能把這大小姐氣出內傷來了,非得分兩條說!”
當蕭初雲架著馬車回到錦台時,果然看到了賀渺星的馬車也正從錦台城門慢慢駛入。
而江越和石春芳則在城門前守了許久,看到蕭初雲一人架著馬車安然的歸來,兩人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大半。
“小雲,你終於回來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石春芳說道。
蕭初雲搖了搖頭,嘴角一抹苦笑的回答道:“我沒見到他……”
江越看著她如此的模樣,心下是一點也不相信,她這一遭是半點都沒有收獲。
按照夜騫的脾氣秉性,既然將信寫了出來,便不會就這麽當做玩笑一場。
不過,既然她不說,也必定有她的理由,不想說那便不問。
蕭初雲一行人沒走多久,便被一個不速之客當街攔住,這個人讓蕭初雲有些頭大。
她沒想過會這麽早的與她交鋒,更沒想過會這麽早的把她惹毛。
“好久不見,你已經成了錦雲縣主,當真是水漲船高,也不枉是雲祁哥哥喜歡的人。”賀渺星站在馬車前甚是高傲的說著。
蕭初雲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隨即說道:“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聽說,你要在這裡守孝三年?為了雲祁哥哥,我一定會照顧好你!”
“我自由自在慣了,自小便不用人照顧,有勞賀姑娘費心了!”
話音落,賀渺星很瀟灑的轉身離開了這裡。
對於賀渺星的灑脫,錦台百姓也是詫異的很,前幾日還是整日傷心,閉門不出。
這出去溜達了一圈,便如同換了個人一樣,就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還是那個任性快樂的大小姐。
當賀渺星在殷雲祁的注視下回到賀府的時候,殷雲祁關了二樓的門窗。
隻瞧著他依舊是眉頭緊鎖、愁雲滿面的看著桌子上放著的東西,他娘親楚子衿派人送來的。
楚子衿的那封信,讓殷雲祁很難辦,雖然沒有提及讓他找借口解除婚約,可說了一條讓殷雲祁一場異常頭疼的交易。
“小娘子,你讓我拿你怎麽辦呢?”殷雲祁甚是無奈的說著。
話音落,殷雲祁目光慢慢看向桌子上的小木盒子,抬手輕輕的將其打開,隻瞧著裡面放著一個青綠色,巴掌大的小瓷瓶,由紅色布裹著的小木塞子堵著瓶口。
輕輕的將其拿起,放在手中打量了片刻,目光看向信中母親楚子衿所寫的那句話:
蕭初雲若想平安嫁進殷家,便灌以湯藥絕子。
否則,便與賀渺星重結姻親,以平妻之身份,與蕭初雲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