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歡搖頭，神色不解地看向柳氏，“我該不該死，恐怕應該還輪不到你來做決定吧？”

  可是對於柳氏來說，那兩個孩子是她的逆鱗，如今周歡這樣的咄咄逼人，可謂是讓她幾乎是理智盡失。

  而且，周歡還伏在她的耳邊說了讓她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話。

  明明看上去不過是雙十不到的女子，誰知道她的言辭卻是那般的惡毒。

  周歡說：“去接弟弟們的人是父親，你說他要是在那裡看到或者聽到了什麽會怎麽辦？”

  “都是你！”

  柳氏突然就像是發了瘋般地撲了過來，而周歡坐在那裡，全然一副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

  原本站在那裡的柳氏此刻已經撲倒了周歡的身邊，而後死死地攥住了周歡的脖子。

  門外的玉溪聽到聲音想要衝進來，可誰知道一旁的老夫人卻伸手示意讓玉溪先別輕舉妄動。

  而後，一眾人站在柳氏的院子外面安靜地聽著裡面的動靜。

  院子裡的周歡勾唇一笑，無所謂地看著自己面前的柳氏。“為了周家主母都這個位置你費盡心思，怎麽如今連我都要殺？”

  柳氏搖頭，“不，這是你逼我的。我的孩子不允許任何人傷害！”

  “你的孩子！”周歡反唇相譏，“難道不是周家的孩子？”

  周歡這話說地有著刻意，可是正在氣頭上的柳氏卻是怎麽都聽不出來了。

  “你……你個賤人。”

  柳氏避之不談，反而是更加用力的撕扯著周歡的頭髮，而周歡也不是什麽願意示弱的主，所以很快就和柳氏撕扯在了一起。

  一直到……

  “好了，給我拉開。”

  老夫人皺著眉頭出現在了這裡，玉溪連忙上前將周歡給扶了過來，而柳氏卻無人問津，反而是被府裡的婆子給按壓在地上。

  柳氏看到老夫人，斂去了眼神裡的光芒，繼續一副癡癡傻傻的樣子。

  “老夫人。”周歡委委屈屈地衝著老夫人撒嬌，順便給老夫人有意無意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

  其實周歡倒是個懂得護著自己的，方才雖然和柳氏撕扯在一起，但是大部分情況下都是聲音大而已。她可沒有傻到拿自己去和柳氏算計。

  可眼前的周歡落在老夫人的眼裡，卻又不是那樣了。

  老夫人皺著眉頭，眼前的丫頭一身海棠色的襦裙，如今卻上面凌亂了幾分，多了幾分不堪。

  “歡兒，你是這府裡的大小姐，胡鬧什麽。”

  周歡嘟了嘟嘴，“歡兒沒有。”

  說完之後，周歡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我今天過來找柳氏是有非常重要的話要問，可是誰知道柳氏卻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方才還試圖殺了歡兒滅口，所以這話歡兒不敢一個人藏在心底了。”

  說完後，周歡對著老夫人磕了一個頭，而後又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眾多婆子們。

  果然，老夫人揮了揮手，院子裡就只剩下張嬤嬤，老夫人，還有周歡和玉溪了。

  至於玉溪留下的原因，周歡當然知道。方才柳氏的行為老夫人是看在眼裡的，所以老夫人當然會讓玉溪保護她。

  等到眾人離開之後，老夫人這才在張嬤嬤的服飾下坐到了方才周歡坐過的地方上。

  “說說吧，柳氏，方才歡兒和你爭執的是什麽？”

  老夫人此話一開口，原本還在那裡裝瘋賣傻的柳氏猶豫了片刻，卻依舊是爬在那裡繼續胡說。

  “大小姐，大小姐，原來她是大小姐，可是我又是誰……”

  周歡看著柳氏的這幅樣子，勾唇一笑。“看來，大夫人的病暫時好不了了。”

  張嬤嬤走到了柳氏的身邊，將在地上滾著的柳氏扶了起來，誰知柳氏卻死活不願意起來，只是趴在那裡看著地上的東西。

  “歡兒你說？”老夫人將自己的眼神從柳氏的身上收回，然後對著周歡開口。

  誰知，周歡垂了垂眸子，卻又開始猶豫了。

  “老夫人，歡兒不敢。”

  老夫人著急地拍著桌子，“有什麽不敢的，這個家裡不是還有我嗎？”

  聽到老夫人這樣說，周歡終於不再害怕，而是松了一口水說道：“老夫人，歡兒這兩天在料理萬福樓的事情的時候，聽到那裡的人說那兩個孩子長的很像店裡的柳老板。”

  “柳老板？”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卻未曾在記憶裡找到這個人。

  一旁的張嬤嬤連忙給老夫人補充，“老夫人，柳老板是大夫人的遠方親戚，當初也是大夫人舉薦的。”

  “是嗎？”周歡再一次將院子裡的氣氛推動的更加緊張，“可是歡兒調察了一下卻不是這樣？”

  突然，老夫人犀利地眼神放在了周歡的身上。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周歡也立馬跪在了地上，然後一臉驚慌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我只是聽到了這種不好的傳言，所以才去查的。事關…周家，所以歡兒不敢馬虎。”

  周歡的一席話說的很是有技巧，所以很快院子裡的人就立馬明白了周歡調察這件事的初心。當然，這其實是周歡想讓她們明白的。

  她調查這件事，完全是因為聽說了此事和柳氏有關系。而和柳氏的恩怨上，很大一部分程度卻是因為當初柳氏的自作孽，所以這樣一來周歡也算是將自己的“私心”給徹底放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果然，聽到周歡這樣說之後，老夫人沒有生氣，反而在平靜地等待著周歡接下來要說的話。

  周歡繼續，“歡兒查到，柳老板原來並不姓柳，他原本只是外地一個落魄的秀才，後來漂泊到京城，才改了名字，所以他和大夫人似乎並沒有任何相識的可能。”

  說完後，周歡屏住呼吸半天沒有說話，她微微地抬了抬頭，老夫人的臉色果然鐵青異常。

  “柳氏！”

  當初柳氏帶著他的那個遠方親戚的時候，她原本也是不願意過多照顧的，誰知道，那段時間府裡剛好出事，老夫人也不想再讓柳氏添堵，所以也就應付了下來。

  難道，從那時候開始，柳氏這個賤人就背叛了周家？

  這些思緒一旦滋生，一切仿佛就像是停不下來一樣，老夫人這一生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誰知道到頭來，自己的兒媳卻在動這些歪心思。

  不遠處的柳氏早在聽到周歡的話後後背就涼了一大片，可是如今她在裝瘋賣傻，要是突然開口，老夫人勢必會更加懷疑，所以她只能假裝自己聽不懂。

  “柳氏，你當真存了這般歹毒的心思？”老夫人歎了口氣，“就算是夫君再有錯，你一個女子怎麽生了這樣違背綱常的心思。”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對著張嬤嬤揮了揮手，然後張嬤嬤推開院門。外面候著的幾個人連忙進來，直接將柳氏給拖了出去。

  而後，院子裡陷入了漫長的安靜之中。

  周歡這才得空打量著自己眼前的這個院子，院子裡乾乾淨淨地，看上去似乎是什麽也沒有，除了此時她們在這裡的這個石桌。

  原本是官家出身的柳氏，究竟是因為什麽，才會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呢？
  還有，方才老夫人對柳氏的懷疑敲定地也確實太快了。就算周歡設局，但是她總覺得老夫人方才對柳氏的態度，似乎和多年前的往事有關系。

  這些事情，會和自己的母親有關系嗎？

  周歡正在思索地時候，老夫人卻看著自己面前的周歡歎了一口氣。“要是你的母親還在的話，這個府裡或許就不會這麽亂了。”

  聞言，周歡愣在原地。回到周家這麽久了，這還是她在老夫人的面前第一次聽到自己的母親，周歡壓下自己心裡的情緒，而後恭恭敬敬地開口說道：“歡兒也會替著母親好好守護周家的。”

  “守護……”

  老夫人歎了口氣，目光幽遠而孤寂。這兩個字，怕是她這一生裡聽過最動人也最殘忍的兩個字吧。

  “曾經有人也這樣告訴我，可是後來偌大的周家就變成了我一個人的了。”

  或許是因為歲月的原因，周歡居然從老夫人的口中聽到了歲月的滄桑感。

  這是周歡第一次在這個周家有著鐵血手腕的老夫人身上看到柔軟，原來一個人的盔甲並不是天生就有的。

  “老夫人，老爺回來了。”

  就在周歡準備著想說些什麽的時候，院子外面一直守著的人卻開口打斷了她。

  周歡隨著老夫人匆匆趕過去的時候，院子裡面已經圍滿了人。來來往往的人群裡，有大夫，有侍候的丫頭，還有自己的父親在那裡來回焦灼的踱步。

  “父親？”

  周歡走過去對著周慎元彎腰行禮，而周慎元卻只是擺了擺手，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不遠處被眾人簇擁著的房屋。

  低著頭的周歡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其實她的心底卻是一片冷笑，不為別的，周慎元這幅慈父的樣子就讓她覺得惡心。

  同樣是他的兒女，周歡卻從來沒有在周慎元的身上看到過這樣的關心。但是說來可笑，周歡真想看看要是周慎元知道了這兩個孩子的事情後，他臉上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