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煜把玩著手上的面具,邪笑道:“他不是跟啟風眠很熟嗎?還有什麽能逃過神算子的眼?”
“主子的意思是?”追風瞬間抬頭,又垂下腦袋。
齊煜冷聲說道:“去查這個乞丐,他若是慕辰,殺。”
隻言片語,便決定了一人生死。
剛從周府出來的啟風眠瞳仁微動,朝一側看去。
“怎麽了大人?”周慎元疑惑的上前,尋著目光看去,卻一無所察。
“風雨欲來呀。”
清冷的目光看向無星的夜空,啟風眠柔柔一笑,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
周慎元不解的看他,旋即明了的抬手送他上馬車。
國師向來少語,但每一句都道破天機,參不透的不參。
啟風眠身子要進入馬車內時,余光看到一抹嬌小的身影悄悄進入巷子,敏捷的翻牆而過。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有所指道:“周大人的女兒性子機靈,倒跟京城上千篇一律的小姐們截然不同,有趣的很。”
周慎元以為他說的是周晴,咧嘴笑道:“讓大人見笑了,小女打小就調皮的緊,管也不管住。”
啟風眠微微搖頭,緊抿著雙唇,不再言他。
周歡好不容易單手翻進圍牆,不敢休息趁四下無人將衣裳換回。
因著府上有客人,巡邏力度較大,她就讓容芝將今日所穿的衣裳藏在這裡,自己回來換上。
假如不小心撞到侍衛,也不會難解釋。
誰知她剛換好,還沒從牆根處挪步,就看到迎面走來幾個巡邏的。
由於離的太近,她已避無可避,就在周歡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是好時,另一處傳來嘈雜的聲音,將侍衛引了過去。
“咦?這裡怎會有貓?”
侍衛扒開草叢,就看到裡面臥著一個黑白相間的小貓崽,大大的眼睛跟玻璃珠似的璀璨的好似夜空中最明豔的煙花。
看到有人來了,渾身的毛都炸開,弓起身子威脅的哈了一聲。
周歡眼前一亮,朝小貓咪走去,柔聲喚道:“原來你在這兒,可讓我好找。”
“奴婢怎麽從來沒聽說過小姐養貓了?”一個侍衛奇怪的詢問。
周歡蹲在地上,溫柔的拖著它的小圓屁股,將它攬入懷中,“是楚王今日送的,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幾個侍衛面面相覷,周歡不給他們思考的機會,下巴蹭著它毛茸茸的腦袋說道:“下次它要是再亂跑,勞煩幾位看到了送我院中。”
侍衛笑著點頭,給她讓出一條路。
周歡才走幾步,就猛的僵住。
啟風眠抱著一個和貓崽毛色相同的貓站在不遠處看她,如此進的距離,怕是聽到了她剛才得話。
周歡有些尷尬,察覺到懷裡的貓騷動起來,忙彎身將它放下。
小貓崽一邊兒喵喵叫,一邊兒邁著四個小蘿卜腿跑向大貓。
啟風眠將母貓放到地上,朝她輕輕一笑,“原來周小姐也喜歡貓。”
周歡尷尬的笑了笑,瞧了眼身後的侍衛,“打小在府外長大,見慣了阿貓阿狗,因著收養我的人對此喜愛,也對它們有些許喜愛。”
“不知小周小姐養的這隻貓叫什麽名字?”啟風眠含蓄一笑。
周歡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迅速說道:“這貓叫團子,本想著再湊一個叫湯圓,有團團圓圓之意,但你也知道府上定有人不喜貓,多養隻若是管不住頂撞了誰,怕要惹出事非。”
她沒想到啟風眠會幫自己,但耐不住臉薄,臉上悄悄爬上了紅暈。
“還是周小姐起名字用心。”啟風眠淡淡開口。
抱起貓時,壓低了聲線道,“還請周小姐照顧好它。”
啟風眠將大貓抱起來時,小貓淒厲的叫了幾聲,近乎嗚咽。
周歡眸光微閃,很想問他為何幫自己,但礙於旁人,便將小貓抱懷裡好好哄著。
這貓約莫一個月大,正是粘人的時候,見大貓走了,便窩在周歡懷裡打酣,毛茸茸的爪子不自覺的給她踩奶。
容芝在頤景院遲遲不見她回來,早已心急如焚,正要出去正巧撞上回來的她,不禁一笑,待看到了懷中的貓時,疑惑的問道,“小姐你怎麽帶隻貓回來了?”
“說來話長。”周歡小聲開口,瞥了眼四周,“回屋再說。”
容芝辦事效率甚高,她出去的當口已經將三日的用度全部收拾完,周歡邊跟她講著養貓的經過,邊察看都有什麽。
“你帶這麽多乾糧幹什麽?”周歡打開油紙,拿了快肉餅,掰一小塊兒碾碎了給團子吃。
容芝微微曲膝,擔憂地說道:“奴婢不是想著去寺廟連飯菜都是自己做,還多半是白水煮菜,就想著多帶些吃食過去,小姐要是吃不慣,也能吃點兒這充饑。”
周歡咬了一口,酥酥軟軟的,有股鹹香味,“難為你一片心意,不過我不是嬌弱的小姐,幼時餓急了連樹皮都吃,這點兒算甚?不用帶它們,留著空多裝些取暖的衣物也是好的。”
“好,奴婢這便去準備。”
容芝將帶的吃食都清出空,拿衣服時順帶給團子弄了碗肉湯和窩。
不過團子粘周歡粘的緊,她一把它放到窩裡便喵喵叫,非要跟她鑽被窩裡就寢。
周歡無法,便由著它去了。
半夜起身時,生怕吵醒它,誰知小家夥翻了個身,把耳朵埋爪子裡,繼續睡。
周歡無奈的撇撇嘴,輕手輕腳的出了頤景院。
今夜無月,周歡擔心拿油燈籠會招來侍衛,跟著容芝兩眼摸瞎的往家走。
一直到後花園,若不是碧柔叫了一聲,她們還真找不到。
“大小姐。”碧柔朝她作了一輯。
周歡莞爾一笑,將她虛扶起身,“今晚你能出來,定是費了一番心思吧?”
碧柔咬緊貝齒,回憶到不好的事情,“能報復二小姐,即便是刀山火海奴婢也萬死不辭。”
她直接的話語竟讓周歡愣了一下,轉念一想成日被周晴欺辱打罵,不是默默忍受等死,就是像她這般另謀出路。
“你的心思我懂,咱們都是一條心,想來容芝已經把事情都說清楚了,我也不用多說,但你且記得日後無論讓你做什麽,你都要沉不住氣,莫要被人疑心才是。”
周歡叮囑了她幾句,將一些藥塞到她手中,“這些藥分別是止痛和傷眼,你每天記得敷一下,傷口好的快些。”
碧柔沒有想到她會這般待自己,一想起周晴對自己的所做所為,眼眶一紅,流出兩行清淚,“大小姐當初救奴婢時,奴婢就心懷感激,如今還這般救助奴婢,奴婢這輩子甘願給大小姐做牛做馬。”
周歡見她要跪下,先一步將她扶住,“你既然跟了我,我便不會讓你受苦,行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且快些回去,我去寺廟時你多留意些周晴。”
碧柔重重點頭,將藥瓶藏在袖中,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容芝附在她耳邊悄聲開口:“小姐我以為你會給她銀子收買呢。”
周歡收回視線,警惕的注意著四周的動靜,“她早就做好了決定,我拿銀兩收買豈不是畫足添蛇,倒不如給她些需要的東西,不過話說回來她也是個可憐的,回去想想法子讓她離開周晴。”
“小姐心善。”
容芝在前面開路,即便很難看清東西,也很快回去了。
周歡感覺今夜沒睡多久,剛躺那兒便天亮了。
團子打了個哈欠,跟絲綢般柔軟滑溜的腦袋蹭了蹭她,見她還是不醒,梅花小爪搭在她嘴巴上,開心的打著呼嚕。
這下周歡是想偷懶都不行,趕忙起來給自己換藥。
“小姐今兒個就要去寺廟祈福,咱們得快些收拾。”
容芝從首飾盒裡挑著簪子,拿了個如意潘金簪要插入鬢間。
周歡見了抬手阻止了她,“寺廟祈福不宜穿金戴銀,挑個素色低調的簪子便可。”
容芝點了點頭,不用她多說,挑衣服時特地拿了件樸素的素色錦魚長衫。
“姐兒奴婢為你更衣。”
她套衣裳時團子在旁搗亂,不時鑽到裙子底下拽裙擺,逗得周歡咯咯笑。
“團子在府上我不放心,你待會兒將它放籃子裡,拿個布蓋上偷偷帶過去。”周歡摸了摸它的腦袋,小家夥舒服的眯眼。
“它呀真有福氣。”容芝將它抱到食盆那兒,小家夥立時兩眼發光,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周歡匆匆用完早膳,便被秋寧院的人催著上了馬車。
“奴婢看她們是巴不得讓小姐離府。”容芝瞪了眼身後虛情假意的人群。
他們在送周歡出府後,很多都跑了,只有幾個還在那兒站著送行。
周歡拉開白布,讓團子透透氣,“無妨,你待會兒留意下周圍,若是見到有人戴著銀製狐皮面具知會我一聲。”
她闔眼假寐,企圖通過睡眠減輕身上的疼痛。
即便車夫很小心的駕駛,走路隻挑平地避開了坑坑窪窪,馬車的顛簸還是讓她難以忍受。
離寺廟還有段距離,看來傷口不想惡化都拿。
就在這時,簾子被風卷起,她剛睜開眼,就見一個瀟灑公子坐在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