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端著妃子笑的小宮女身子一歪，手中的酒水全灑在周歡身上。

  “是奴婢眼拙沒有看到小姐，求小姐饒了奴婢。”小宮女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臉色煞白的爬到她跟前磕頭。

  這兒的騷動沒談過皇后的眼，百花宴上不宜動怒，她微微蹙眉，沉聲開口：“你且下去換身衣裳。”

  一個眉眼精明的宮女朝她走來做了個請字，周歡收斂心神，默默地同她去了一間古樸的客房。

  “小姐奴婢為你寬衣。”

  宮女拿了一件顏色鮮豔的衣裳給她套上，周歡摸著袖口的卷邊，莫名覺得熟悉，但又想不出在哪兒見過。

  也罷，可能是前世在某個地方看旁人穿過。

  周歡揉了揉太陽穴，在宮女要為她換鞋時把腳收回，“不必如此。”

  眼下她腳疼的厲害，要是這鞋不合腳，豈不平白遭罪。

  宮女眸光微閃，見她在看自己，慌亂的移開視線，“小姐宴會臨近尾聲了，咱們得快些回去。”

  周歡微微頷首，撐起坐僵了的身子，與她一同回到宴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皇子公主看她的眼神都變了，紛紛交頭接耳。

  路過張婷婷時，她靜雅如蓮的臉閃過震驚，旋即慍怒：“周歡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穿貴妃娘娘的衣裳！你把貴妃娘娘置於何地？”

  這聲不大，足以傳入二位娘娘的耳中。

  看皇貴妃臉色越來越難看，張婷婷眼角浮現幸災樂禍的韻味。

  周歡啊周歡，誰讓你搶我的風頭，這回我看你怎麽收場！

  皇貴妃重重擱下釉裡紅茶盞，冷聲開口：“真是後生可畏，姐姐這才誇了她幾句，這不就敢穿臣妾的衣裳，是不是明兒個就要坐上臣妾的位置，在臣妾頭上耀武揚威了？”

  周歡臉色一變，雙膝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娘娘息怒，就算娘娘借小女一百個膽子，小女也不敢，小女不知道這是娘娘的衣裳。”

  她抬頭去尋給她換衣的宮女，誰知那人早已消失無蹤。

  皇貴妃柳眉倒豎，黑白分明的眸子蘊含著濃濃怒火。

  幾個太監凶神惡煞的朝她靠近，齊煜剛起身，就聽身側傳來一聲怒吼，“住手。”

  太監互看了一眼，紛紛退下了。

  齊衡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台上，雙膝跪地，“兒臣曾與周小姐打過交道，她謙卑有禮不似張揚跋扈之人，這次事出突然，周小姐也是頭回入宮，不知曉娘娘的衣裳也是理所應當，想來是宮女拿錯了衣裳才鬧出烏龍。”

  清俊的面容與皇貴妃有幾分相似，她是齊衡的生母，見他這般袒護，便揚袖揮退了太監。

  “看在靖王的份兒上，本宮就既往不咎了，還不快謝謝靖王。”

  周歡忙磕頭謝恩，“小女謝過靖王，貴妃娘娘寬宏大量。”

  好好的一出戲被靖王攪黃了，張婷婷氣的臉色鐵青，還要裝出一副溫婉賢淑的樣子。

  周歡剛落座，就見到靖王曖昧的朝她眨了眨眼。

  周歡皺皺眉，夾了一筷子菜，避開了他的視線。

  “你差點兒毀了周家的名聲。”周晴惡狠狠的瞪著她，眼角卻有失望之色。

  周歡慢條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嘴：“我怎麽覺得我給周家丟臉，才是二妹妹最希望看到的。”

  剛才她還懷疑是周晴下的套，但看她的反應不像是她做的。

  抿了口茶，眸色深沉的看向張婷婷。

  不會是她吧？
  張婷婷不經意抬頭，四目相對，了然於心。

  看來是的。

  周歡垂下眼瞼，兀自吃茶。

  宮裡的百花宴不是那麽好吃的，周歡告辭離開時，整個人都虛脫了，腦中一遍遍回放宴上的種種，越想越觸目驚心。

  雖說齊衡不幫她，自個兒也能想法子脫身，但結果顯然是和貴妃徹底交惡。

  有齊衡求情，因著母子情深的關系，皇貴妃對她印象稍稍好些。

  這次邀約來的世家子弟空前的多，她一個不留神就跟帶她進來的宮女走散了。

  盲目的四下張望，一個面生的宮女走了過來，“周小姐，奴婢是派來帶你出宮的。”

  “我怎未在宴上見過你？”周歡警惕的打量著她。

  剛剛才發生那種事，她不得不防。

  宮女依舊笑盈盈的，“小姐要是一個人在宮中亂走，只怕更加危險。”一語戳破她的處境。

  周歡神色微動，猶豫再三，還是選擇相信她。

  沒有宮女帶路，七拐八拐的很容易迷路，萬一誤入了不該去的地方，能不能活著都是個事。

  宮女笑容詭異，在前頭給她帶路，連頭都不帶扭得，好似根本不擔心她會中途開溜。

  不過說來也是，誰敢拿命開玩笑？

  周歡緊緊的跟在後面，不時打量四周的景色。

  宮中的牆磚瓦壁幾乎差不多，這一路走來她是看不出錯來，只是為何越走越人煙稀少了？

  “這裡也太安靜了。”周歡突然停下腳步。

  宮女掃了她一眼，冷笑道，“周小姐有別的辦法嗎？”

  連謊言都懶得說，直截了當的詢問，底氣十足。

  周歡不禁皺眉，她確實沒法兒，與其惹到不該惹的人，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她暗中記下了路線，默默數著步數，趁宮女不注意的時候，取下耳環，扔掉其中一支，待二人進到一個院中，又在院口丟下另一隻。

  也不知有沒有用。

  周歡面兒上浮現擔憂，腦中浮現數種可能。

  在見到烏金雲秀袍後，化為泡影。

  “靖王？”她詫異出聲，身後的門應聲合上。

  周歡慌亂的轉身拍門，身子卻貼在一個熱乎乎地胸膛。

  鼻尖縈繞著龍涎香的味道，她心如搗鼓，猛的拉開距離，“殿下請自重。”

  聲音抑製不住的顫抖，跟羽毛掃過心尖兒，撩得人心癢難耐。

  齊衡曖昧的勾起她的發絲放鼻前嗅聞，笑著道，“周小姐你覺得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會發生什麽？”

  周歡瞳孔一縮，後背緊貼在門上，手抗拒的護住身子，“殿下我是楚王未過門的妃子，若是楚王知道，皇上不會放過你的。”

  “也不會放過你。”齊衡不以為意，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誘人的身段。

  在遇到周歡後，多少個日夜他做夢都幻想著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

  如今馬上要實現了，他怎會收手？

  周歡頓然醒悟，抬腳踹著門，大喊道，“來人啊！快來人！”

  即便清楚不會有人過來，她還是忍不住嘶吼。

  像一頭困獸，可憐的縮在角落做著無謂的抵抗，殊不知這對男人是無可抗拒的誘惑。

  “你是欲拒還迎嗎？”齊衡低笑，朝她撲了過去。

  “住手。”周歡大吼一聲，身子都在顫抖。

  齊衡一愣，下意識的停下了，旋即眼中浮現懊惱，一把拽過她，捏著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說，“本王就想不明白了，楚王就是一個傻子，你為他苦苦守著名節圖什麽？”

  周歡使出全身的力氣掙脫他的鉗製，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逃到安全的地方，冷聲說道，“旁的我不管，我只在乎一件事，我是未來的楚王妃，就算他是傻子殘廢也好，這輩子我都是他的妻，應為他恪守本分，不離不棄。”

  門外的手縮回，齊煜眼底劃過一抹震撼。

  “王爺？”

  太監出聲提醒，齊煜滴水不漏的踹門而入。

  “大哥！母后剛給我一個風箏，你陪我去禦花園放風箏完好嗎？咦？”

  他手中的風箏還舉在半空，臉上的笑還未退，目光在周歡和齊衡身上打轉。

  周歡像找到家的孩子，躲到他身後，要不是非常時期，怕得痛哭。

  就算兩世為人，她也沒受過此等羞辱，要是齊煜晚來一步，她不敢想自己會遭受什麽。

  眼中有淚光閃動，淚盈盈的看著面前的男子。

  齊煜慌張的掏出帕子，笨拙的給她擦淚，“媳婦別哭了，給你糖吃好不好。”

  他掏出一把桂花糖，小心翼翼的塞她嘴裡。

  甜蜜蜜的味道在舌尖跳動。驅散了心中的酸澀。

  看她好些了，齊煜轉過身子一瞪，氣呼呼的說道，“大哥你有什麽衝我來！欺負我媳婦算什麽？”

  齊衡臉黑如墨，沒好氣的說，“你哪隻眼看到了？”

  “兩隻都看到了。”齊煜煞有介事的伸出指頭指了指雙眼。

  好端端的喜事被人破壞了，他心情已經降到冰點，當下冷喝道，“來人送客！”

  齊煜飄了眼上前的宮女，雙手叉腰道，“大哥你今天不跟我說清楚，我就不走了。”

  貼身伺候的太監麻利的搬過椅子，他剛坐穩翹著二郎腿，嚷嚷道，“大家都過來瞧瞧，一個大男人竟欺負一個手無存鐵的女子，大哥你還是父皇最看好的兒子，他曾經說什麽來著？”

  掏了掏耳朵，突然拔高音調，“只有最沒用的男人才會欺負女人！”

  這聲足夠讓周圍的殿宇聽到，齊煜還嫌不夠丟人，扯著嗓子道，“上回你欺負我媳婦兒，我跟你吵你還推我，結果自己掉水了，我以為結束了，誰知道你懷恨在心還百般刁難，把她帶這裡欺辱！你當我好欺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