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齊煜冷笑著，而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牌子扔在了總管的腳下。“那皇后的呢？”

  總管跪在地上，聲音發顫。這麽久了，還是第一次見皇帝如此生氣，不過轉念一想，前段時間皇上獨寵貴妃一個人，怎麽能夠讓敬事房的他們過來呢。

  “皇上，是奴才的疏忽……”

  齊煜擺了擺手，示意太監閉嘴。而後對著一旁的太監說道：“拖下去斬了，再換不好人，你也一樣。”

  一旁的人連忙應下，但是心裡也怨恨這太后，不得不說，這太后的手伸到太長了。

  太后一心想為了皇帝的后宮而操心，而偏偏皇帝又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些，所以到最後還不是會讓皇帝生氣。

  最後的最後，為難的還是他們這些苦命的奴才。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這皇上好長時間沒有注意皇后了，怎麽又突然在意起來了？

  從前是寵的不成樣子不需要，而前段時間是厭煩的不成樣子，不然他們也不敢這麽放肆啊，那麽現在呢？

  還是在這選妃的時候？
  敬事房的人被處理掉之後，齊煜終於收斂了自己的脾氣，重新變成了那個刀槍不入的皇帝。

  “太后要決定人？”齊煜冷冷地開口，他可不記得自己是這麽安排的。

  聞言，一旁的東亮連忙跪下說道：“回稟皇上，那日事發突然，後面選妃的事情就交給太皇太后處理了，然後就……”

  “然後就順理成章了！”

  不知為何，今日的齊煜似乎脾氣是有點大。

  東亮伺候的多了，自然也就明白齊煜這是在生什麽氣，於是換了個說法道：“皇上，名單今日奴才已經放在你桌子上了。”

  到底還是個聰明的，知道這種時候應該站在誰的這邊。

  齊煜點了點頭，並沒有繼續責備。

  他生氣，其實很大程度上也只是因為身旁人對周歡的疏忽，以及自己的迫於無奈。

  這次選妃，以及那天無意的傷害，到底還是讓他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聽說鄭錦繡也在？”

  今天是所有妃子沒有來得及見皇后的第一天，所以也是皇帝可以親自過去寵幸妃子的一天。

  過了今天，就是由敬事房的人抬著妃子們來了。

  不過也正是這個原因，今天晚上要是有誰能獲寵，就意味在宮裡絕對不尋常的位置。

  一旁的太監好不容易聽到齊煜對后宮的妃子感興趣，於是立馬開口說道：“啟稟皇上，鄭秀女年方十七。”

  “過去看看。”

  齊煜知道，后宮裡總是有著諸多的不得已，而自己踏入這沼澤之後，就再也不能獨善其身了。

  他過去，是因為鄭家的事情，但是恐怕現在這個時候過去不太合適。

  於是……

  不知道怎麽回事，齊煜突然就想到了周歡的那張臉。這兩日她看上去總是心情不好，想來應該是這后宮的事情吧。

  當初，一生一雙人的誓言，可是自己許下的。

  “罷了，去皇后那裡。”齊煜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匆匆轉身離開。

  留在原地的東亮徹底呆住，難道皇上沒有發現，再往前不到幾步就已經是貴妃娘娘的宮門口了嗎？
  雖然皇上今天晚上的確可以選擇不寵幸妃子，但是這樣的做法，貴妃娘娘估計會被推上風口浪尖啊。

  東亮硬著頭皮，趕到了不遠處遙遙相望的秦落雨的面前。

  雖然齊煜要見的人是鄭錦繡，可順路的秦落雨看到了，齊煜可以不在乎但是東亮卻不得不為自己的主子去解決麻煩。

  “貴妃娘娘，皇上他……”

  秦落雨急切的往著後面看了一眼，臉上還帶著一抹嬌羞，腦子也全部都是方才離心給自己講的話。

  聽說齊煜要過來了，她以為好歹是紅葉起作用了，只不過現在看來得換一個法子了。

  這……

  “娘娘，皇上去了坤寧宮。”東亮決定長話短。

  頓時，秦落雨的臉上的神色由喜到驚，再到怨。後來，秦落雨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麽送走東亮公公，又怎麽邁著僵硬的步子回到自己的寢殿的。

  ……

  而另外一邊，坤寧宮裡卻是同樣的淒涼。

  周歡坐在門口的門檻上，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看著自己一動不動的盯著天上的月亮。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圓，但是身邊的團圓人卻是沒有了。

  周歡的身邊沒有什麽可以親近的人，除了玉溪之外，也就只有齊煜了。

  如今，她卻是連自己的夫君都推了出去。

  可是，不這樣又能怎麽辦呢？周歡歎了口氣，她看著自己愈發消瘦的臉頰，隻覺得自己難受的要緊。

  周歡驚覺自己臉頰冰涼，摸了摸卻發現自己的臉頰上居然多了兩行清淚。

  “娘娘，更深露重，我們回去吧。”玉溪一直守在不遠處，看到自己主子落淚，心裡更是心疼地要緊。

  回到房間裡，玉溪伺候著周歡躺下歇息，而後剛剛準備吹滅床榻旁的油燈的時候，周歡卻開口阻止。

  “長夜漫漫，給我留盞燈吧。”

  因為整個人都臥在被子裡，所以周歡的聲音聽上去是更加的滄桑和沉重了。

  “玉溪，你說，本宮會不會失去皇……”

  “不會。”

  突然，齊煜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個溫暖的身軀躺在了周歡的身旁，而後緊緊的抱著她。

  而這時候的玉溪卻早已經轉身離開了這裡，給自己的主子和齊煜兩個人留下來足夠的空間。

  周歡沒有回神，眼底的淚水卻是更甚了。

  她也奢望過齊煜會回來，但是卻很快又不想了，因為她知道一輩子那麽長，這個深宮裡每天她都會這麽想的。

  但此刻，齊煜的體溫傳遞給自己的時候，周歡還是忍不住的心動了。

  她承認自己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在渴望著霸佔夫君的恩寵。

  “皇上，你怎麽過來了。”周歡依舊沒有回頭，但是卻在努力克服自己的激動的情緒。“方才，你是不是都聽到了。”

  齊煜察覺到自己手背上一涼，不用想也知道是周歡落淚了。他低頭看著自己懷裡的女人，半響後對著周歡說道：“皇后，你信朕嗎？”

  不是別的稱呼，是皇后。

  齊煜是在問周歡，在皇宮裡，在皇后的這個位置上，可以信任皇帝齊煜嗎？

  幾乎沒有猶豫，周歡點了點頭。

  “皇上，你如今是臣妾的天，若是你都沒有了，那臣妾的生命中就沒有光亮了。”

  或許是因為悲傷情緒的肆意，又或者是方才周歡多喝了兩杯桃花釀的原因，難得的，周歡這般動情的對著齊煜說這樣的話。

  齊煜點了點頭，將周歡拉到了自己的懷裡，讓她面對著自己。

  懷裡的女子淚眼盈盈，一副委屈至極的樣子讓齊煜心疼不已。

  齊煜低頭吻上了周歡臉上的淚滴，“以後，朕不會讓卿卿哭了。”

  他這個人慣來不會的就是低頭，更何況如今還是失憶的時候，也就是說，齊煜的認錯來之不易。

  周歡也不是什麽矯情的人，今夜她一個人守著夜色的時候就明白了，既然自己都活不長了，那麽好歹好好守著齊煜吧。

  所以，到最後回答齊煜的，是周歡主動的回吻。

  這一夜，兩個人都在拚命的向對方索取，仿佛是一場久別重逢的遇見。

  最後，一夜安枕。

  第二日，周歡醒來的時候，齊煜已經穿好了衣裳在一旁看著她了。

  “皇上？”

  想到了昨夜發生的事情，周歡臉頰一紅，但是卻也沒有過多的猶豫。

  反而是坦然的開口，她的選擇如此明確，那麽齊煜也就不用再猶豫了。畢竟，周歡的讓步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因為高興，他似乎忘記了周歡對自己態度的改觀太過於詭異。

  齊煜溫柔一笑，親吻了一下周歡的額頭。“昨天晚上累壞了，你好好歇著。”

  “……”周歡羞紅了臉，退了一把齊煜。

  不過，下一秒她又想到了昨日齊煜過來的荒唐事，想了想，還是覺得勸勸齊煜。

  “皇上，你看今日早上要不要？”

  齊煜眸色深重，“不了，最近禦史大人在前朝忙的很，前段時間的廢後折子寫的不錯，讓他們父女好好想想。”

  周歡一愣，隨後唇角上揚。

  “皇上，莫不是你昨日根本沒打算去貴妃那裡？”

  但是為了給秦落雨一個打擊，順帶提點一下禦史，所以齊煜才故意給了秦落雨機會，又硬生生的掐滅。

  想到這裡，周歡心裡又好笑，好覺得怪異的很。

  不得不說，齊煜真的是一個神思清明的人，不管周圍有多少的問題，他總是可以在第一時間就理智面對。

  周歡感動於齊煜為自己做的，但是卻又不免暗歎，辛虧自己不是站在和他的對立面。

  否則，這些手段她怕是也應付不過來。更何況，她還愛著他。

  再加上齊煜對秦落雨，這模糊的態度也是讓周歡覺得有點難受。

  “那今日早膳？”周歡猶豫了一下，“皇上還是要雨露均沾才是。”

  周歡思索了片刻。

  “臣妾記得大將軍很多年沒有回京城了，這一次把他的妹妹嫁過來，也不知道會不會習慣。”

  齊煜皺著眉頭，不悅地看向周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