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先把這藥給趁熱喝了吧?”上書房裡,周歡像一個無事人一樣出現在了齊煜的面前,“……皇上?”
“嗯。”齊煜抬頭從奏折堆成的小山裡抬起來頭,“這是我讓孟祁調的藥,你身子不好,好好養養。”
明明是甜甜的情話,可偏偏齊煜要板著一張臉說,甚至還未曾多看周歡一眼。
周歡幾乎是愣住,就算是在爭執中,也會默默的替著她準備好該準備的事情,她沒有想到,眼前的齊煜居然是做到了。
“是,多謝皇上了。”
可是,我的身子是好不了了。周歡在心裡默默的補充了一句,為什麽一定要在現在推開齊煜呢,大概是因為自己的身子消瘦和虛弱的太過於明顯了,還是別讓齊煜察覺了吧。
快了,就快了。
周歡默默安慰著自己,可盡管內心波瀾萬分,她卻還是一臉淡定的說完了自己的話語,並且留在原地監督著齊煜喝完藥之後才轉身離開。
一直到周歡離開之後,齊煜才從忙碌的動作裡停下了手下的動作,恰好趕來的綠梅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
“皇上在乎的話,應該告訴娘娘的。”綠梅微笑著說道。
齊煜搖了搖頭,而後又若有所思的轉了自己的眸子到了眼前的身上,“好利索了?”
綠梅微微俯身,“沒事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最近總是頭疼。”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齊煜雙眼抬起,一瞬間眼神的變化可謂是頗有趣味,面上卻是一副親耳聆聽的模樣。
“前段時間幫著娘娘出宮做事,路上耽誤了兩天受了傷,醒來就這樣了。”綠梅吐了吐舌頭,在自己兄長面前她也只是個小孩子而已。
齊煜點了點頭,但是他卻並沒有開口,只是用一種淡漠的審視的目光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
可綠梅知道,他也知道,齊煜不是在審視綠梅,而是在審視這段千篇一律的話。
“已經很多次了,為什麽每一次都是一樣的呢?”
空氣中漂浮著些許的塵埃,綠梅已筆挺的站在經退下了,取而代之的是筆挺的站在齊煜面前的追風。
追風同樣靜默著,良久後開口:“回稟主子,已經是第四次了。”
自從綠梅回來之後,這已經是第四次了,可奇怪的是,每當綠梅在描述起外面發生的事情時,每次都會用相同的回答。
原本也是應該的,可有一個人能夠一字不差的重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時,當真是應該懷疑的。
“外面的事情呢,查的怎麽樣了?”
終於,齊煜因為綠梅的異常,還是選擇相信了追風當日對他的匯報。
追風說,綠梅在消失的那段時間並沒有離開過京城,反而是被關押在京城的某一處閑莊。
追風愣了愣,開口道:“主子,屬下治罪。”
他當時是匯報了,可是齊煜是並不相信的不是?難不成自己的主子現在這是要治自己的私下行動之罪了。
“行了,朕還不了解你,有了痕跡的事情你要是查不清楚的話,你還是你嗎?”
齊煜淡淡的開口,“趕緊說,功過相抵!”
“是,皇上。”追風盯著有棱有角的地板開口說道:“屬下派人去查了那個莊子,那裡已經空閑了許久,莊子的主人家也早已經離開京城,所以幾乎是一處廢地。可即使如此,我的人還是確認了那裡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也查到了綠梅姑娘的確是被人綁架在了那裡,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齊煜有點著急,似乎是在害怕這結果並不是自己想要聽到的。
“那些人是附近教坊裡的姑娘,她們不承認自己綁架了綠梅姑娘,隻說是有人給了她們一大筆銀子讓她們照顧一個人。我們順著線索查下去,消息卻又斷了,唯一有用的就是,有人在綠梅姑娘回來的前兩天,頻繁上門,那個人是個大夫打扮。”
這是追風查到的所有,盡管模糊著,可他又都覺得這裡面的每一個線索都至關重要,所以才會如此事無巨細的匯報著。
齊煜也是這麽想的,不,他想的更多,想的更遠。
“你有沒有覺得,綠梅的樣子,像極了……”
“被人控制。”追風試探著說出了這樣的話,並且言語中帶上了幾分的驚訝。
他很清楚,一旦涉及到這種敏感的問題,這件事情恐怕就不會有那麽簡單了。
齊煜的臉色微微難看了幾分,“蠱蟲……北夏……”
他眼底帶著幾分的希冀完全被打破,此刻的齊煜似乎有點開始明白自己身處在哪樣的絕境中了。
“去查!”
最後,齊煜幾乎是咬牙說出了這句話,緊握的手中差一點碎了拇指上的扳指。
……
……
與此同時, 漫步在京城街頭的周歡倒是顯得無聊了很多。
“娘娘,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呀?”跟在自己主子後面溜達了許久的玉溪驚訝的看著周歡。
而後,周歡卻隻將目光注視在不遠處那繁華的街道上。現在已是初秋時間,各屬地朝賀的使者已紛紛往這韓昭國進入,大街上人潮湧動,時不時的還有兩三架富人家的馬車經過。
周歡仔細的看著那些人臉上的表情,大多也是滿足而幸福的。看得出來齊煜是一個好皇帝,想到一開始齊煜當皇帝的初衷,她知道他做到了。
玉溪無奈的護著周歡避開了過往的行人,其實玉溪也不是真的著急,只是這段時間周歡的行為確實是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平白的讓人有點擔心。
她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麽大事一般,可誰知周歡卻笑著對玉溪說道:“你不覺著這街頭看起來很美嗎?以前沒覺著,今天過來倒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周歡這樣說,這語氣中難免帶了幾分惋惜的語氣。
距離離開的時間越來越近,她總覺得自己心中憂傷了很多。想必之後也沒有機會再來京城的街頭看看了,所以此刻看起來自然也多了幾分龐的情緒在。
而這邊的周歡和玉溪正在傷感的看著的時候,不遠處一直緊跟著他們的人影卻也悄無聲聲息的消失在了街頭。
“既然娘娘喜歡,那玉溪今日就好好的陪著娘娘看一看。”或許是被周歡的好興致給打動了,玉溪想著這段時間周歡的情緒一直都不好,好不容易有一個機會讓她這麽開心,她也不能剝了娘娘的好興致不是。
於是接下來的大半日裡,玉溪陪著周歡走遍了京城的街道的每一個街角落。冰糖葫蘆、紅豆糕、糖人、但凡是周歡想吃的,玉溪都一定去給周歡買了回來。
兩個人又溜達了許久之後,周歡表示自己累了,然後在周歡的建議之下,玉溪陪著周歡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樓。
萬福樓裡,主仆二人兩個人坐在了小二帶來的位置上。
這裡對周歡也是一個比較奇特的存在,所以,周歡坐在那裡,心緒都格外的漂浮了不少。
這萬福樓是自己重生後一心一意想要去做的事情,可到頭來卻因為種種原因被阻礙在了原地。
這旁的周歡想著,心中憤懣的情緒都是也多了不少。
“娘娘,你看一下你想吃什麽?”玉溪小心翼翼地開口,她知道這裡是周歡的不開心的表現,所以語氣就慎重了許多。
然後,周歡笑著對玉溪說道:“我沒事兒,你看著隨便點一些,等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的到。”
說完之後,周歡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目光又往著外面轉了過去。
他們選的位置是二樓半鏤空的台子外面,所以這裡可以看到江邊的位置。放眼望去,外面水綠山高是一片和諧的景色,倒是也讓人看的十分舒適。
玉溪靜靜的守在周歡的旁邊,感覺自己的主子像是在等什麽人。
可周歡不說,她也隻好靜靜的站在旁邊守著。
兩個人沉默的坐著,時不時的玉溪開口問兩句話,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有些不和諧的男子的聲音插入了二人的對話中。
“等的人來了。”周歡對著玉溪揮了揮手,這才把目光轉向了不遠處。
然後發現一樓的樓梯口,一個手握折扇,以黑色面具示人的男子正款款走來。
“好久不見。”那男子勾唇一笑,眼底的波瀾很好的被那個人給遮擋在了黑色的面具之後。
玉溪下意識的護在了自己主子的面前,雖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誰,可他周身的氣息不正。
那個人卻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玉溪,而後無所顧忌的坐在了周歡的面前,翹著自己那優越的二郎腿。
“專門在這裡等著我,難道不是為了單獨聊一聊?”男子繼續笑著,肆無忌憚的眼神打量著周歡。
分別了這麽久,看到她還好著,心裡居然平白的生了幾分的悸動。
聞言,周歡抿唇看向玉溪,“玉溪,你去樓下守著,我和北夏王有事需要聊聊。”
北夏王?
拓跋釗無奈的歎了口氣,看著玉溪不甘心的轉身下樓之後,抬手放在自己的腦後,解開了束縛自己良久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