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跪在地上，隻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抖。

  這皇上和皇后兩個人，可到底皇上才是他的主子，萬般無奈之下，小太監又怯生生的抬頭對上了齊煜那冰冷的雙眸。

  “皇上……”

  齊煜看向周歡，周歡卻衝著他搖頭，“聽皇后的，你先下去吧。”

  聞言，小太監立馬轉身離開了這裡，而後房間裡就只剩下了齊煜和周歡兩個人。

  蠟燭似乎燃燒了很久，所以燈芯有點侵了油，火焰頓時不怎麽高了，於是房間裡的很多東西都被投射了很多的陰影。

  昏暗的陰影下，齊煜對著周歡一臉的愧疚，“卿卿，朕……”

  “皇上，臣妾都明白。”可是，周歡卻是打斷了齊煜。而後，她抬手將自己耳邊的碎發整理了過去。

  “皇上，或許你忘記了，但是在你沒有失憶的時候，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同樣的了，我都……都習慣了。”

  周歡說著，而齊煜的臉上卻頓時多了幾分寒冷。

  “皇后，你不知道，朕從來沒有碰過別的女人？”

  聞言，周歡驚訝道：“皇上？”

  齊煜一直盯著她，晦暗不明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你……”

  周歡愣著，以前不明白的事情，現在也終於明白了。

  這是第一次，周歡對於這后宮裡，平白的生了一種畏懼。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並不是能夠左右這深宮到絕對的。

  雖然明白了齊煜對自己珍重，但是心裡卻覺得抱歉無比，也就忽略了那一絲的甜蜜。

  “有朕在。”齊煜就知道，這些事情告訴了周歡，她就會多愁善感。

  過了一會兒，周歡歎了口氣，“臣妾知曉皇上的心意就夠了，剩下的，臣妾都可以不在乎。”

  齊煜歎了口氣，將自己懷裡的女人緊緊的抱在懷裡。

  這份真誠的心意，齊煜知道自己必定是不能辜負的。“皇后好好休息，那朕走了。”

  到底，齊煜還是走了，只不過不是鄭錦繡那裡，是上書房，這是他最後的讓步。

  齊煜離開以後，周歡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然後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的月色發呆。

  “娘娘，夜已經深了，娘娘你怎麽還不歇著。”玉溪聽到了屋裡的動靜，而後連忙走了進來。

  周歡看著玉溪突然笑了，“玉溪，你說，月亮怎麽不亮呢？”

  玉溪一愣，到底娘娘還是在意的。

  “娘娘肯定是想孟祁公子了，等過幾天他回來了，奴婢一定好好的說道說道。”最後，玉溪還是笑著給了周歡一個台階。

  “是啊，有點想他了。”

  周歡歎了一口氣，重新躺會了被窩裡。這一次，被窩裡倒是一點溫度都沒有了，涼的徹骨。

  “玉溪，幫我盯著六宮吧。”

  臨睡覺之前，周歡還是下了一個決定。

  此前的時候，玉溪就已經勸過周歡了，說這六宮派系複雜，而且時時在變化，最好的還是多培植一些自己的人手，以備不時之需。

  從前周歡只是聽一聽，如今倒是突然有了想法。

  ……

  ……

  這一夜注定是漫長的，周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開始給未來的自己設想了無數個可能。

  可越想，她居然越對未來生了一些無力感。

  她重生了，很多事情在曾經都迎刃而解了，可是現在呢，她嫁給了齊煜，愛上了齊煜，卻注定分離。

  第二天一大早的時候，周歡剛剛睜開了眼睛，嬤嬤就前來傳話了。

  “麻煩玉溪姑娘進去告訴皇后娘娘一聲，太皇太后今日想見見娘娘。”

  “是。”玉溪對著嬤嬤客氣的行禮，“辛苦姑姑了。”

  屋外兩個人還在客氣的說著，裡面的周歡卻是也被吵醒了。她睜開了眼睛，隨後才意識到天已經亮了。

  恰好，玉溪掀開了簾子走了進來。

  “娘娘，太皇太后在催了。”

  周歡點了點頭，也沒有絲毫的耽誤，當下就選了一個湛藍色的長襖穿著，而後又讓玉溪給自己束發。

  “玉溪，太皇太后是不是還叫了人？”

  “回稟娘娘，太皇太后還請了貴妃娘娘。”

  ……

  “皇后，很忙？”太皇太后坐在高位上，疑惑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周歡。

  周歡愣了愣，行禮結束後搖頭說道：“兒臣尚且無事。”

  “嗯。”太皇太后點了點頭，“這貴妃一早就過來了，皇后這姍姍來遲的樣子，哀家還以為皇后這是病的不行了。”

  聞言，秦落雨卻是連忙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

  “臣妾，只是想著太皇太后娘娘都是主子，這才想著過來早一些。”

  說吧，秦落雨還衝著太皇太后又行了一次禮。

  周歡也再次行禮，“臣妾知罪。”

  “罷了，哀家老了，是管不住你們這些年輕人了。”太皇太后歎了口氣，上下打量著自己面前的秦落雨。

  “貴妃？”

  秦落雨點了點頭，目光謙卑地看向太皇太后，她似乎也做了自己的選擇。“臣妾在。”

  “這段時間委屈你了。”太皇太后的目光還有意無意的落在了周歡的身上。

  周歡挺直了後背坐在哪裡，自從她上一次和太皇太后對峙之後，她就知道太皇太后的眼裡是容不下自己了。

  “哀家聽說，皇帝想讓人幫著皇后處理六宮的事宜。”

  聽到此事，周歡沒有來得及說話，就聽到秦落雨應聲，“是，皇上說皇后娘娘辛苦，想找人幫著分擔一些。”

  “也好，以後皇后確實可以少操點心了。”太皇太后眼神慈祥的看著秦落雨。

  　
  “宮裡的事情還多著呢，以後有事就多問哀家吧。”太皇太后意有所指，“皇后就好好歇著吧。”

  誰知，周歡卻莞爾一笑，跪在了太皇太后的面前。

  “太皇太后，臣妾怎麽能夠讓您再操勞呢。”說完，周歡對著太皇太后磕了一個頭。

  “宮中瑣事繁忙，皇上之前已經訓誡了臣妾，說不可讓太皇太后再過於勞神。”

  周歡再次磕頭。

  “太皇太后的身子才是千金之軀，萬萬不能有半分的閃失，不然臣妾以後是沒有臉面去見列祖列宗的。”

  最後，周歡穩穩地一個頭磕在了太皇太后面前，“所以，請太皇太后照顧好自己。”

  言外直意，讓太皇太后對六宮的插手適當的可以停止了。

  秦落雨在一旁瞠目結舌，她見過的周歡一般都是溫柔的，在皇帝的面前也是落落大方的，但是今日的周歡，卻是讓秦落雨第一次見識到了何為一國之後。

  太皇太后久久的沉默著，沒有開口說話。

  她倒是沒有想到，周歡什麽時候變的這麽能言善辯了。可是到底周歡說的讓她無法反駁，而且剛剛周歡還搬出了皇帝。

  這是太皇太后的軟肋，她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是把周歡給逼的太緊了。

  既然是這樣，那麽她也不是不可以。

  “還是皇后懂事，如此哀家倒是可以休養些許了。”太皇太后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般的對著身旁的嬤嬤開口。“既然如此，那就讓貴妃幫著你吧。”

  秦落雨愣了愣，隨後立馬回神，“回稟太皇太后，臣妾恐怕……”

  “你不想？”太皇太后重複了一邊。

  秦落雨搖頭，“臣妾只要有能力，當然願意。”

  這種機會，她還是知道自己應該抓住的。

  聞言，太皇太后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對著周歡說道：“皇后，你沒有意見吧？”

  “當然可以。”

  縱然此時此刻都周歡心裡明白，太皇太后已經讓步了，再下去對誰也不好。

  ……

  周歡離開後，太皇太后一把就將自己手裡的杯子給扔了出去。

  啪的一聲，杯子碎了，杯子裡的茶水也倒了一地。嬤嬤揮了揮手，讓前來打掃的丫頭暫且退下。

  “太皇太后你消消氣。”嬤嬤小心翼翼地對著太皇太后開口。

  “她算是個什麽東西，居然敢從哀家的手裡分權。”太皇太后氣的怒從中來，自己掌管六宮，不就是為了將她給排擠出去嗎？
  太皇太后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碎在地上的杯子，而後語氣冰冷的對著嬤嬤說道：“嬤嬤啊，這壞了的杯子應該沒有用了吧，既然如此，就早早的處理掉吧。”

  嬤嬤愣了愣，知道這是太皇太后動了殺心。

  “那太皇太后，丞相那邊……”身為奴才，嬤嬤還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對著自己的主子提醒道。

  聞言，太皇太后的目光卻是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沒由來的多了幾分刻骨的陰冷。

  “后宮亂了這麽久，也該好好處理了。”太皇太后勾唇一笑，眼神凌厲的像淬著寒毒匕首一般。

  嬤嬤低下了自己的頭，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張嬤嬤那邊，還要安排嗎？”過了半天，嬤嬤還是猶豫著開口說道。

  自己的主子的心思猜不透，所以她只能讓自己盡可能的不怕死的去多問了。

  “安排下去，哀家總得給自己找好借口不是。”太皇太后垂眸，一副在聽著的樣子。

  但事實上，她緊緊地攥著自己的佛珠，下一秒似乎就要被掙開了一樣。可關鍵時候，她還是停住了手。

  “是，太皇太后。”

  嬤嬤恭恭敬敬地點了點頭，隨後就轉身出了屋子開始去準備該準備的東西。

  很快，房間裡只剩下了太皇太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