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歡質疑的話幾乎沒有落在興頭正盛的西汗王耳中,掌握生殺大權的王正在體驗自己的權力。
西汗王看著那些弱小無助的韓昭國的人,腦海裡已經開始設想,再過不久整個韓昭國的人都將會對自己俯首稱臣。
在他看來,東汗王的那種小打小鬧的把戲是上不了台面的。真正的強者,是應該慣於偽裝自己,而後一鳴驚人的。
就像,他一樣。
斥責無果,周歡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銀月的身上。
只要銀月能夠在戈爾登殺光馬場上所有人之前結束這一切,就可以留下周岩了。
馬場上,銀月同樣一身怒氣的盯著自己面前的戈爾登。他沒有想到,這人居然會無恥到這種地步。
不停的飛來飛去的箭頭,時不時就從銀月的身旁劃過,讓不遠處的周歡膽戰心驚。
“戈爾登!”
銀月揮了揮手,讓自己手下動手,這一次是不計後果的動手。
身後的侍衛得到自己主子的允許,終於松了口氣,方才那樣刻意隱藏自己的勢力確實太累了。
“嘭——”的一聲,天空中突然閃過一片亮光。
正當眾人驚訝於此的時候,周歡的身邊卻突然出現了一個韓昭國人的身影。
周歡正要開口,來人卻對她做了個“噓”的動作,而後繼續低著頭站在周歡的身邊。
對此周歡了然於心,原來銀月早有安排。
馬場上,隨著銀月的命令,他手下的人頓時就凶猛了許多,不過片刻那些漠北的侍衛就已經支撐不住了。
與與此同時,銀月已經從馬匹上一躍而起,而後飛身躍到了戈爾登的馬匹上。
橫空一腳,戈爾登卻已經被踹飛在了地上。銀月欺身落座在戈爾登的那匹黑色的駿馬上,一個緊勒,駿馬抬起前腳直接衝著戈爾登踩了下去。
被銀月一腳踢斷肋骨的戈爾登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即使努力翻身躲過,但還是被踩到了。
一聲悶哼,才讓馬場外邊的人意識到裡面發生了什麽。
“快去保護小王爺,追殺刺客。”
銀月冷笑,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騎著馬匹和一眾屬下快速的離開了這裡。
一切發生的太快,等到西汗王反應過來想捉拿周歡為把柄的時候,一轉頭周歡卻也已經不見。
“楚王妃呢?”西汗王怒從中來。
一旁的侍女跪在地上,方才她們都被馬場上的人吸引了目光,所以周歡自然是沒有來得及顧得上了。
“一群廢物,還不趕緊去追。”
西汗王咬牙切齒地一聲令下,整個營地裡所有的侍衛都翻身上馬往著銀月和周歡逃離的方向追了過去。
可銀月早有安排,追殺的人最終也是無功而返。
一處破落的農家裡,周歡正在給昏迷中的周岩處理傷口。迷迷糊糊中,周岩睜開了眼睛。
“歡姐兒?”因為傷勢嚴重,所以周岩開口的聲音都帶著幾分滄桑。“你——”
周歡抬手握住周岩的手,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沒事,你好好睡一覺,就都好了。”
周岩費力的睜開眼睛,轉到門口斜立在那裡的銀月身上後,終於松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收拾好自己隨身帶著的那些瓶瓶罐罐後,周歡才終於轉身把自己的目光挪到了門口的銀月身上。
“說說吧,究竟都在計劃著什麽?”周歡含笑候著。
銀月縮了縮肩膀,而後又邁步離開了房間裡,身後的周歡也快步跟上。
“難道我不是為了你才不得已放棄了西汗王這個大買賣嗎?”
“不是。”
“周歡,我發現你這個人……”
“我這個怎麽了?”周歡挑眉一笑,“樓主隱瞞身份接近西汗王,想必也是為了解決漠北一事。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麽讓樓主可以親自出手?”
銀月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他眨了眨眼睛,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寒冷。
“我是商人,自然利息至上。”
轉頭關門,周歡再次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自己眼前的農舍,雖然簡陋但是卻十分整潔。
“看來,你費盡心思設局,我卻成了意外。”
銀月笑而不語,而後給周歡帶路,兩個人並行來到了隔壁一間房門敞開的房子。
門口擺著矮桌,桌子上面還溫著一壺熱酒,以及擺著兩個小菜。暖爐也早已經架好,房間裡暖意融融。
周歡自顧自地坐在了矮桌的一方,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就仰頭了一杯。寒冷的地方,一杯熱酒可謂是最好不過了。
“我出雙倍的價格,告訴我幕後之人。”
……
過了很久,銀月呵呵一笑,“醉夢樓。”
醉夢樓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銷金窟,那個人居然願意將醉夢樓給讓出來,說明漠北的事情對他也是至關重要。
可是,這個人究竟是敵是友呢?
“罷了,不過是你們一家人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收兩份錢不是。”銀月淡淡地說道。
“是殿下?”周歡脫口而出,隨後又自己否定了自己。齊煜應該不可能有機會和銀月扯上關系,認識了這麽久,兩個人似乎也並沒有什麽直接的關系。
“楚星辰?”
思索片刻,周歡幾乎是斬釘截鐵的開口說道。
銀月端起酒杯也是一口,他抿唇一笑,眼神裡帶著攝人心魄的光芒。“你很聰明。”
他不能讓周歡把疑惑放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拉著楚星辰當墊背的。
“既然如此,我弟弟也是在為你效力?”周歡一身戾氣地看向銀月,“不要懷疑我,我熟悉他的一舉一動?”
方才周岩那請示的目光分明就是看向銀月,周歡在過來的路上仔細思索,這才想起來那日初見的時候,銀月就已經出手救過周岩一次了。
再後來,周歡提出救周岩後,銀月也是沒有講條件的就同意了。這些原本不夠,可是今日來到這裡,周歡發現一切都是銀月的局後,她才徹底明白。
按著周歡的理解,能夠讓銀月不計後果救人的,那就只有自己人了。
銀月見自己躲不過,而後點了點頭,但是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周岩和他的合作是雙方互利的,周岩想通過自己的方式給漠北一個安定,那麽他就給了他一個機會。
至於結果,銀月卻是早就想到了。很多事情,並不是仁心能夠解決的。
比如今天的那些奴隸,一開始銀月就知道自己不能帶他們離開,可為了更好的帶著周岩和周歡姐弟離開,那些人注定就是犧牲品。
“等你弟弟醒了,轉告他吧,這個世上,從來都沒有什麽公平。”
公平?
周歡愣愣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銀月,有那麽一瞬間她有點好奇,這個清冷的泛著銀光的面具下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主子,周岩醒了。”侍衛在門口稟告。
銀月衝著周歡挑了挑眉,而後低下頭再次飲酒,而周歡則是轉身慌張離開。
狹窄的房間裡,周岩躺在洗的發白的被褥上,面色蒼白,看上去狼狽不堪。
“歡姐兒。”周岩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周歡心疼地歎了口氣,給周岩搭脈,片刻後開口道:“放心,有阿姐在,會好好保護你的。”
“阿姐?”
周岩抬頭看向周歡,神情有點不解。
雖然都是姐姐的稱謂,但是這其中的親疏還是存在著的。就像是周歡一定要叫他一句辭年,其實都是於禮不合的。
畢竟,他們不是親姐弟。
“辭年,此事說來話長,但是你就是我的同胞弟弟。”周歡的聲音帶著幾分激動,雖然現在不是最合適的時間,但是周歡卻是一刻都等不了。
“這……”周岩一臉驚訝地看著周歡,他不是沒有設想過周歡和自己是親兄妹多好。
可是,這意味著二房裡的人都不是他的親人了?
一時之間,周岩的心裡複雜至極,再加上這段時間自己經歷的事情,他苦澀的低下了自己頭。
“周歡說的沒有錯,你們的確一母同胞,當初你們的母親生下你們的時候恰好外出不在周家,柳氏為了奪權扔了唯一的兒子,只是後來陰差陽錯,你又被意外難產的二房給偷抱了回去。”
不知何時,銀月負手而立在兩姐弟的背後。
周歡感激的看了一眼銀月,再回頭卻發現周岩已經再次昏睡了過去。周歡歎了口氣,知道方才刺激到了周岩,心生不忍。
“好了,你也別擔心了,這小子看重你這個姐姐,該怎麽選擇他會明白的。”
“我沒想逼他的。”周歡說著搖了搖頭,帶了幾分無奈。
銀月抿唇道:“不,你要逼他,你也想逼他,否則你和二房遲早有一天徹底決裂,難道到時候你想讓自己的親弟弟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嗎?”
“我……”心思被拆穿,周歡啞口無言。
“所以,你必須主動爭取。”
一身緋色長衫的女子低著頭,垂著眸子,讓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麽。
銀月同樣也是神色複雜的看著周歡,半響後,他快速伸出手準確無誤的敲在了周歡的脖頸處。
而後,他長臂一伸,將搖搖欲墜的女子摟到了自己的懷裡,打橫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