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的周歡被扔到了牢房最裡面的一個單間裡。
見自己的目的被達成,周歡這一路上就只是閉上眼睛在緩著,畢竟身上的那些傷口實在是太痛了。
“太子殿下,你的女人來救你了。”
獄卒門不安好心的吹了口哨,而後哈哈大笑著看向裹在席子裡的周歡爬了出來。
她抬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木板長上的齊煜在那裡閉目養神。
這麽久沒有見了,他看上去瘦削了不少,臉色也是不正常的蒼白,頭髮凌亂,不過好在他的身上沒有她這麽狼狽。
如此,周歡覺得,自己可以放心了。
突然,獄卒似乎覺得看兩個人沉默不語沒意思,握緊了手裡的混子狠狠的敲在了周歡的身上。
“啊——”
忍了那麽久,這一次周歡倒是沒有忍住。
她咬牙看向齊煜,果然齊煜在聽到她聲音的第一時間就睜開了眼睛,看了過來。
那一瞬間,兩個人四目相對。
齊煜依舊坐在那裡沒有動,他只是靜靜的看向面前的人,這張臉,這個聲音,他知道是誰。
可為何她的身上那麽多的傷痕,她為什麽要來。想到這裡,齊煜那波瀾不驚的眸中終於多了些許的情緒。
周歡努力的扯了扯自己的笑容,想讓齊煜放心,卻發現自己渾身疼痛,根本沒有力氣笑,無奈,她知道努力開口。
“殿下,紅葉來遲了。”
齊煜這才回神,他起身過來,卻發現自己的步伐有些許的踉蹌。
他是一國太子,心智必然堅強的要緊,所以拓跋釗直接就放棄了用刑法這一套。最多就是給齊煜下了蠱,讓他日日承受錐心之痛,刻骨銘心一些而已。
“哐”的一聲,齊煜直接跪坐在了周歡的身邊,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試圖伸出去自己的手想看看她的傷口。
可,周歡卻叫停了齊煜。
“別碰我,殿下,我身上……的病,會過給你。”周歡一開口,聲音卻在後面悄無聲息的壓了下去。
支撐了這麽久,看見齊煜的那一瞬間,周歡卻是真的堅持不住了。
齊煜心疼的看向周歡,而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周歡胳膊上起來的紅色疹子,部分都已經開始起皮了。
齊煜抬頭,眸子裡全是怒火的看向那兩個人。
“你們對她做了什麽!”
或許是齊煜身上的戾氣太重,兩個獄卒似乎有點被嚇到了,二人不由自主的往著後面退了一步開口說道:“北夏王讓我們轉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該背著太子妃再去招惹別的女人。”
“滾!”
齊煜呵斥二人離開,而後深情款款的盯著周歡,他小心翼翼地抬手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蓋在了周歡的身上。
他低頭檢查著周歡的傷勢,看到那些猩紅的傷口後,齊煜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背上一涼,原來是淚水。
從前他覺得眼淚是女人的東西,原來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
等到周歡再次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覺自己的正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殿下?”周歡小心翼翼地開口。
假寐的齊煜瞬間回神,“你醒了,傷口那裡是不是很痛,有沒有那裡特別不舒服?”
齊煜開口,小心翼翼地將周歡稍微扶了扶,那雙深沉的眸子裡第一次充滿了柔情的目光。
周歡莞爾一笑,“殿下,你怎麽不生氣呀?”
平日裡這個時候,齊煜第一反應肯定是責備周歡,又不聽他的安排跟了過來,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幅樣子。
齊煜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周歡的額頭,沒有發燒。
“你已經昏睡了好幾個時辰了,該責備的已經責備了,現在,我只剩下了心疼。”
齊煜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許的沙啞,他低著頭,周歡卻也可以看到他廋削的鎖骨。
“放心吧,來的時候,我早已經計劃好了一切,就是可憐那個幫我的孩子了。”
睡了一覺,周歡稍微恢復了一些力氣,再加上進來的時候她喂自己吃了很多的湯藥,至少可以多抗一抗。
為了混進來,為了順利的到齊煜的身邊,且不讓拓跋釗對自己有疑心,所以那個小士兵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幫著周歡演了這出戲。
“嗯。”齊煜點了點頭。
看見周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蟄伏了這麽多天,應該是馬上就可以翻盤了。
被抓的那一刻,他選擇保護孟祁,是因為周歡,也是因為在西域只有孟祁才可以迅速解決一切,卷土重來,
只不過,現在唯一的意外就是周歡了。
“我愛你。”齊煜開口,低沉又沙啞的嗓音讓周歡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緊緊抱著自己的齊煜。
等等,他的眼眶怎麽那麽紅?
周歡還沒有想明白的時候,齊煜就低頭親吻了下來,溫柔的一吻落在了周歡的眉心。
此刻,千言萬語都化作了無聲的歎息。
“阿煜,你知道嗎?”周歡莞爾一笑,“當我聽說你被困在這裡的時候,我很冷靜,沒有哭也沒有害怕,當時我腦子裡就一個想法,你是我的夫君,我一定要將你帶回家去。”
因為受傷,周歡的說話的聲音很慢,但是也不難聽出來她深情款款的聲音。
安靜到可以聽到回音的牢房裡,齊煜又把周歡往著緊裡抱了抱。
“有你,足矣。”
……
原計劃裡,周歡並沒有這麽順利的接觸到齊煜,告訴外面的一切消息,所以如今周歡和齊煜兩個人還得再多待一天。
正午的太陽從小方窗裡曬進來了一些,渾身發冷的周歡終於決定好受了一些。
可齊煜卻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在發燒,必須趕緊找大夫。”
他伸手將手掌放在了周歡的額頭上,滾燙的要緊,而且周歡整個人都在出汗,同時整個人都開始發怵了。
“沒事……我……再忍……”
說著,周歡卻突然閉上了眼睛昏睡了過去。
“醒醒?醒醒?”齊煜不敢叫周歡的名字,他推了推周歡,可依舊沒有反應。
正當齊煜沒有法子的時候,拓跋釗卻悠然自得的出現在了牢房的外面。
“怎麽,看起來這美人是活不了了。”
齊煜沒有搭理拓跋釗,他只是小心翼翼的將周歡給放平,而後將裹在周歡身上的外衫又緊了緊。
他起身,看向牢房外的拓跋釗。
“給她請大夫,我這裡任你處置。”
聞言,拓跋釗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難不成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齊煜知道,拓跋釗折辱了自己多日,等的就是今日。
他微微的側了側頭看向了那邊躺著的周歡,而後抿唇想到了這兩日周歡所受的委屈,最終還是暗中握緊了拳頭。
耳旁,依舊是拓跋釗的笑聲。
“看得出來殿下很在乎這個女人,其實本王挺開心的,周歡那個傻女人,還為了你曾經向我讓步,真是好笑的要緊。”
拓跋釗這個人很記仇,所以對這裡的事情一向都是放在心上不願意撇開的。
正當他高興的時候,突然,齊煜卻直挺挺的衝著拓跋釗跪了下去。
“救她,至於我,你隨便處置。”
齊煜雖然跪著,但是後背卻挺的很直,今夜孟祁才會動手,周歡怕是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眼前的場景讓拓跋釗由衷的決定不怎麽舒心,所以他讓人打開了牢房,親自走了進去。
“齊煜啊,你好歹是一國太子,難不成就真的為了一個女人到如此地步。”
這可是他一直都奉為對手的人,更是自己一直都努力向打敗的人,可他怎麽能這樣,怎麽能夠有軟肋到如此地步。
拓跋釗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可齊煜卻顧不了那麽多了,他轉了身子,挪了挪自己的身體轉向了拓跋釗。
他再次的低下頭去,“拓跋釗,求你……”
“不要。”昏昏沉沉的周歡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這一幕,著急的都咳了起來。
“咳咳咳,殿下,你……你不要!”周歡看向齊煜,幽靜的眸子裡多了兩分的急切。
可齊煜卻分毫未動,他只是低著頭,希望拓跋釗可以給周歡找個大夫。
眼前這情深義重的畫面讓拓跋釗十分不滿意,他並不喜歡這種自己被牽著鼻子走的場景。
不過,一個紅葉能夠讓齊煜妥協,倒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好,既然如此,那去請大夫來。”
拓跋釗唇角噙笑,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居然答應了齊煜的請求。
齊煜松了一口氣,給了周歡一個安撫的笑容,剛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拓跋釗卻抬腳直接將齊煜給踹到在了地上。
“殿下——”周歡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
終於,齊煜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沒事。
拓跋釗哈哈大笑,等他笑夠了,他揮了揮手,對著周歡說道:“你好好活著吧,有你事情才有趣。”
然後,拓跋釗轉身離開。
“至於太子殿下,給我帶走吧,我想我們現在可以好好的聊一聊了。”
話音未落,幾個侍衛上前準備押著齊煜,可齊煜卻自己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不用,本殿下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