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頭們，是不是嫌棄我老了……”

  面對不聽話的丫頭們，老夫人確實有點生氣。

  倒是一旁的周歡臉上帶著笑容，“老夫人，這丫頭說的也有道理，再說，我養父是神醫，這些中藥的味道我是再喜歡不過的。”

  “哎——”

  老夫人歎了口氣，“傻丫頭，我就去怕你多想啊。”

  老夫人這一生也算是活的肆意灑脫，為了周家也付出了很多的堅信，可是到頭來，當她老了，回憶起來的時候，自己身邊的孫女裡，除了周歡似乎就沒有真心的人了。

  這些事情，真的是越想，心裡的刺痛感越多。

  “喝藥吧，今天歡兒伺候老夫人。”周歡努力的讓自己的唇角多了一抹笑容，盡力的讓自己看上去開心一些。

  老夫人點了點頭，“好。”

  喝藥的時候，不知怎麽的，老夫人突然就管不住自己眼眶裡的淚水了。

  “吧嗒”一下，淚水落在了端著的藥碗裡，周歡愣了愣抬頭看向老夫人。

  殊不知，老夫人已經快速的收攏了自己的情緒，仿佛那淚水是周歡的錯覺一般。“丫頭啊，今天的事情委屈你了，老二的性子，我大概也是清楚的。”

  聞言，周歡搖了搖頭，“老夫人，我沒事的。”

  不過，她還是又多說了兩句。

  “只是，如今歡兒的身份不僅僅是周家人，還是楚王府的主人。我可以容忍林氏兩次，但是並不代表可以容忍第三次。”

  上一次林氏在老夫人的藥物上作妖，再加上今日林氏的作妖，周歡的心裡已經到了不可容忍的地步了。

  所以，她今日過來最重要的原因也是這個。

  聞言，老夫人點了點頭，渾濁的眸子裡多了幾分複雜的情感。“我知道，我也就是在活著的時候，努力保全她們了。”

  寂靜的房間裡，因為老夫人的開口，再加上她說話的時候帶著幾分的喘氣，倒是平添了幾分壓抑的感覺。

  “老夫人，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周歡納悶地看向老夫人。

  “為何，你明明知道周家已經成了這幅樣子，卻還是要……”

  “卿卿，我頭疼，這裡味道太難受了。”

  周歡剛剛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一旁的齊煜卻突然開口打斷了周歡。

  無奈之下，周歡隻好先將齊煜給帶到了院子裡坐著，而自己則是立馬轉身回來。

  “看起來，你和殿下相處的很好？”老夫人突然沒由頭的開口問了這樣的一句。

  不過，周歡也沒有絲毫的猶豫，這段時間似乎總是有旁人在問她這個話題。

  周歡點了點頭，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她將老夫人剛剛喝完的藥碗收拾在一旁的時候，老夫人突然開口看向周歡笑道：“歡兒啊，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句話你現在明白嗎？”

  周歡搖了搖頭，看向老夫人的眼神裡倒是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

  在她的記憶裡，老夫人似乎並不是這樣的人，她強勢，她霸道，憑借著一人之力就撐起了整個周家。

  可是現在，老夫人突然躺在床榻上，氣息微弱的對著她說，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讓周歡覺得有點難以接受。

  而這邊，老夫人還在繼續，“你們都以為我這一生是為了周家在活，可是……其實我只是為了我的相公在活。”

  因為病情的原因，老夫人說話的時候已經開始有點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了。

  一段話，也開始斷斷續續了。

  周歡著急不已，剛剛伸手準備給老夫人把脈的時候，卻被老夫人給甩手推開了。

  “不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老夫人——”

  老夫人搖了搖頭，“分開這麽久了，我還真的有點想…想他了。”

  年少相識，結為夫妻，老夫人的這一生，也算是過的格外的有滋有味了。

  當初，她答應了自己夫君一定好守住周家的榮寵，所以才會自己披甲上了戰場，最後她沒有失信，倒是卻意外的疏忽了府裡的孩子。

  只是，人生不能兩全，至此，老夫人能夠做的也就是守著一時，算一時了。

  提起了往事，老夫人突然就陷入了繁雜的往事之中，也正是因為這往事的原因，周歡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老夫人，你可以告訴我關於我母親的事情嗎？”周歡小心翼翼地開口。

  可老夫人還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表現出了明顯的失神。

  “歡兒，你當真想要知道？”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雖然她也努力的不想再提及那些往事，但是想到自己大限將至，有些事情怕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面對老夫人的質疑，周歡可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老夫人，我的母親是叫苗雅？對嗎！”

  苗雅！

  聽到這個名字，老夫人的瞳孔都震了一震，她這一輩子如果說是有什麽遺憾的話，那麽苗雅一定是唯一的。

  “歡姐兒，關於當年的事情，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查清楚，所以你可以等等我嗎？”

  周歡知道，老夫人這樣說，就是願意把當年的事情告訴自己了。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事情，老夫人自己也應該是知道的。

  並且，關於當年的這些事情的隱情，想必老夫人已經在開始追查了。

  “好。”周歡點了點頭，“多謝老夫人。”

  解決了這些事情後，周歡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今日啟風眠來找自己詢問的事情。

  “對了，老夫人有件事我還是想現在就知道，你知道一個叫蒙天的將軍嗎？”

  見周歡著急詢問，老夫人努力的開始回憶往事，“對了，當年你母親從西域過來找周家的時候，就是一個將軍護送到我們府上的。”

  周歡點了點頭。

  “當年你母親懷了身孕，來到周家。可是當時正是周家最艱難的時候，對於長子來說，最好的選擇其實就是聯姻。”

  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老夫人開始接二連三的歎氣，聽的出來，她似乎對於這段往事很是後悔。

  “雖然後來我還是同意你母親嫁入了周家，但是她後來鬱鬱而終，我想這些事情和我一定也是拖不了關系的，所以我想，到底還是自己的錯。”

  或許是或許是人之將死的善言，所以老夫人說這些話的時候，周歡的內心大抵也是相信的。

  而過了這麽久，關於那些往事所存在的怨懟，到如今也減輕了不少。

  周歡不是她的母親，所以沒有辦法幫她的母親來決定究竟該原諒誰。但是如今看來，在她的立場上，老夫人並不是那麽多十惡不赦。

  畢竟當初的周家地位岌岌可危，可最終老夫人還是讓自己的母親進了周家的門，隻此一件事，就說明老夫人和旁人不一樣。

  就因為自己母親從在韓昭國沒有任何的權勢地位，所以周歡的母親是一直被京城的權貴詬病至今。

  說到底，老夫人已經做的足夠了。

  而同樣是涉及到這件事情，周歡卻沒有那麽多的心情想要去原諒自己的父親周慎元。

  當初，父親一味的想要讓自己的母親嫁入周家，父親的確是做了夠多的努力。

  可最後，母親嫁入周家後，父親卻沒有給到母親足夠的愛護，反而是讓她鬱鬱而終。甚至，還舍棄了她，周歡真的沒有辦法相信，這就是自己父親愛母親都體現。

  所以，就此一件事情，周歡就沒有辦法原諒周慎元。身為一個男人，無法守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卻因此讓她墜入深淵，就是可恥。

  周歡又安慰了老夫人幾句之後，老夫人卻咳得越來越厲害了。

  “咳咳咳——”

  想必是，老夫人不能長時間聊天的原因，無奈之下周歡也隻好就此打住了聊天，然後和老夫人選擇了告別。

  只是這一別，兩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老夫人能不能熬到下一次見面都說不定了。

  “老夫人你一定要好好吃藥，剩下的事情都有我。”

  “歡兒，不要背負那麽多的東西，好好的活下去。”

  看著周歡走到門口的背影，老夫人還是忍不住開口對這周歡囑咐了這一句。

  這邊離開老夫人之後，周歡立馬來到了院子裡，卻發現齊煜的身影早已不見。

  她著急尋找的時候，玉溪卻連忙出來告訴周歡說道：“王妃，宮裡面傳來了皇后娘娘病重的消息，太子現在已經趕過去了。”

  皇后娘娘！

  聽聞這個消息，周歡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難不成皇后娘娘到底還是支撐不了很久嗎？
  “我們也馬上進宮。”

  說著，周歡就匆匆的邁步離開，可身後的的玉溪卻連忙跟上了周歡對著她說道：“可是王妃，殿下讓你先回府去。”

  “嗯？”

  周歡停下腳步，疑惑的眼神落在了玉溪的身上。

  可玉溪也不知道齊煜這樣的安排究竟有何深意，只是又重複了一遍。

  “殿下離開的時候，再三囑咐，讓王妃一定要先回到府中去。”

  先回府？
  “那就回去。”周歡雖然點頭了，可還是不知道齊煜這樣的安排究竟是何道理。

  轉念一想，齊煜似乎從來也沒有對自己有過這種要求，如今這樣說想必是有他的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