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皇帝是明白的，所以他才揮手讓眾人離開。

  很快，原本的靈堂裡就只剩下了皇帝和明貴妃，還有一個孟祁。

  “皇上？”

  孟祁疑惑的看向皇帝，雖然皇帝不開口自己就不能離開，但是現在似乎……

  誰知，皇帝卻搖了搖頭對著孟祁說道：“我知道你是老七的人，怎麽他讓你來保護朕，你也不聽了？”

  聞言，孟祁除了稍微呆愣之後，立馬就反應了過來。“回稟皇上，微臣不敢。”

  “老七？”明貴妃突然驚訝開口，“齊煜他怎麽可能？”

  “沈明心，你以為這些年你做的事情都是滴水不漏的？”皇帝搖頭輕笑，鬥了這麽多年，自己終於搬回來了一局。

  聞言，明貴妃剛剛想開口說什麽，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脖頸出一涼。

  再然後，明貴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雙手卻突然被染紅。而後，自己的脖頸處傳來了劇烈的疼痛。

  “皇…上……”

  最終，這個滿心權謀算計到女人卻就這樣倉促的離開了人世間。

  而她一生裡最重要的人，她愛的人，她視為的對手，最終卻連多聽她說一句話的意思都沒有，就直接結束了一切。

  這到底是誰的錯，孟祁一時之間倒是有點想不明白了。

  站在皇帝立場上，他只是覺得皇帝不應該這麽簡單的就處理了明貴妃。

  “怎麽，你也覺得朕不應該這麽簡單的放過她？她害了朕的妻子，教壞了朕的兒子，朕是不是應該將她給千刀萬剮？”

  聞言，孟祁點了點頭，他這個人一向不會隱藏自己的想法。

  可皇帝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孟祁的直言直語，他只是將自己冰冷的目光放在明貴妃的身上，停留一秒後轉身離開。

  “我早就那樣做了，這些年的每一天裡。”

  所以，當這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皇帝盡管血管裡的血液都在沸騰，但到底卻乏了，倦了。

  孟祁跟在皇帝的身後，沒有再開口說話。一直到了靈堂的外面後，他對著守在外面的啟風眠開口道：“國師，貴妃意圖刺殺皇上，已被就地正法。”

  啟風眠點了點頭，立馬吩咐身邊的人去處理後事。

  這邊的孟祁扶著皇帝走了很遠之後，皇帝突然開口對著孟祁說道：“好好輔佐老七，他以後會是一個好皇帝的。”

  孟祁這一次沒有驚訝，皇帝的心思他其實一早就猜到了。“是，皇上。”

  聞言，皇帝抿唇點了點頭，而後開口道：“說到底，西域的人都是聰明的，你也是，周歡也是。”

  聞言，孟祁卻瞬間愣在原地。他疑惑，自己身邊這個氣息不穩的老人嗎？
  難道，所謂的帝王就應該如此！
  ……

  ……

  終於，一切風平浪靜。

  這一次不是假的風平浪靜，而是真正的安靜，朝堂上因為大皇子和明貴妃的相繼離開，沈家這一個大家族也似乎安分了不少。

  特別是沈太師，聽說已經向皇上提了想要養老的心思了，不過皇帝沒有答應。畢竟，沈太師可是三朝元老。

  可周歡聽到消息的時候，卻只是搖了搖頭。她心裡明白，這不過是皇上在和沈太師打太極而已，到頭來沈太師還是會離開朝廷。

  只不過，不是現在這般的功成身退，而是悄無聲息的卑微後退。

  “王妃，好不容易有機會休息了，你還不好好的歇歇。”玉溪去小廚房給周歡準備了一些小糕點端過來，卻發現周歡正俯身在桌前。

  纖纖玉指握著黑色的毛筆，筆走鋒利，在宣紙上慢慢地侵染成了一朵朵散開的枝條，而後換了顏色，點綴了些許鮮豔的紅色，倒是多了幾分相得益彰的美妙。

  “王妃，畫的真好。”玉溪在周歡的身邊不由自主的誇獎，呆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突然想到了自己手裡還端著的糕點。

  “王妃，快些嘗一嘗吧。”玉溪往著周歡的身邊端了端。

  而後，周歡才反應了過來，將自己手裡的毛筆給放到了一旁。

  “你說，我要是將這新學的雪中白梅圖送給國師大人，合適嗎？”

  “啊？”玉溪驚訝道。“王妃，國師雖然很好，但是我們殿下也……”

  說道一半，玉溪卻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後嚇的跪在了地上。

  “屬下失言，請王妃責罰。”

  玉溪知道，不管怎麽樣，這都是主子們的事情，似乎不應該是自己開口說的話。

  結果，周歡卻抿唇淺笑了起來，“你這丫頭，腦袋裡整天裝的是什麽。”

  玉溪迷糊的看向周歡，眼神裡卻依舊是惶恐不已。

  “那日在宮裡，要不是國師及時帶來了明貴妃，恐怕我不會那麽輕易的脫困。”周歡歎了一口氣，“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歡的就是欠別人的恩情了。”

  原來是這樣……

  玉溪點了點頭，心裡才覺得舒服了很多。只是，袖中的拳頭卻也依舊是緊緊地攥在一起。

  “王妃，屬下剛剛緊張是因為……”玉溪吞了吞自己口中的口水，“是因為，方才主子說要把畫送給國師大人的時候，殿下剛好在門口。”

  “阿煜？”周歡連忙轉身，不過門框哪裡卻空無一人。

  ……

  沒有想到，這一次的齊煜是真的生氣了，平日裡齊煜就算是鬧脾氣也是最多兩日就好了。

  可沒有想到，距離那日齊煜在周歡的門口聽到周歡的言語之後，卻再也沒有來過周歡的院子。

  一開始周歡沒有意識到，齊煜是在故意躲著自己，畢竟平日他們兩個人大部分的事情也是誰忙誰的，結果明白的事情卻已經太遲了。

  “阿煜。”

  今日是宮裡的宴會，正好也是啟風眠的生辰，皇上高興，所以特意決定在宮裡給啟風眠熱鬧一下。順便，其中慶祝的意味，恐怕普天之下就只有齊煜最明白了。

  周歡看著自己身旁的齊煜，知道他還在生氣，想開口說什麽，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別扭了半天之後，周歡才後知後覺的開口道：“阿煜，你不是不舒服嗎？要不，今日的宮宴就別去了。”

  齊煜突然轉身看向周歡，眼神裡多兩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你覺得我去不合適？”

  周歡愣住，隨後搖了搖頭，想開口解釋卻也不知道從何開始。“罷了，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

  盡管心裡感覺不怎麽舒服，但是面上，周歡還是帶著兩分的笑容。

  “嗯。”齊煜點了點頭，上了馬車。

  雖然他並不覺得周歡很在乎啟風眠，但是因為宮裡發生的事情，還有之前的事情，周歡都將自己做的事情算到了啟風眠的身上，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的要緊。

  不是怨恨周歡，而是覺得自己當初似乎不應該一切任由發展到如此地步。似乎，是自己將周歡從自己的身邊越推越遠。

  馬車剛剛到了宮門口，周歡和齊煜兩個人相顧無言的下了馬車，卻沒有想到迎面就對上來齊衛。

  不過，這一次，似乎齊衛的身邊還有另外的一個人。那個女子一身水藍色的長裙，墨發被精致的挽了起來，眉目之間也是帶著些許的風情。

  這個人是羅婉妍？
  “七弟，弟妹。”齊衛看向他們兩個人，似乎永遠都是一副溫潤如玉的樣子。

  齊煜點了點頭，不懂神色的將自己身旁的周歡往著自己的身旁拉了拉。

  “五王爺。”周歡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羅婉妍的身旁。“這是羅小姐？看來緣分真是一個很奇怪的東西，到底還是讓王爺如願了。”

  聞言，齊衛的唇角帶了些許的笑意。

  “弟妹認錯了，她不過是長的羅婉妍而已。”齊衛一臉寵溺的看向自己身旁的羅婉妍，而後抿唇開口道：“她叫阿妍，是我新留在府裡的丫頭。長的乖巧，也懂事就帶了過來。”

  聞言，羅婉妍對著周歡彎腰行禮道：“民女見過王妃。”

  “是嗎？”周歡勾唇淺笑，目光在羅婉妍的身上停留了很久。

  眼前的這個人，看樣子似乎和羅婉妍是有一些不同呢？從前的羅婉妍眼神裡都是不懂世俗，而自己眼前的這個丫頭，一看就是飽盡滄桑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希望王爺早日找到羅姑娘了。”周歡對著齊衛點了點頭，而後拉著齊煜兩個人率先離開了這裡。

  身後，齊衛安撫著羅婉妍，因為她袖中的緊緊攥在一起的拳頭。

  “阿妍多謝王爺給阿妍這個機會，讓我看透了周歡的為人。”羅婉妍抬頭看向不遠處周歡和齊煜的背影，眼神裡都是怨懟。

  齊衛點了點頭，眼神裡同樣也是冰冷的神色。

  “阿妍，記下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背叛你。”

  “是。”羅婉妍點了點頭，眼神裡似乎就像是淬煉寒毒的匕首一般看向周歡。

  而後，羅婉妍勾唇一笑，主動攀附上了齊衛的胳膊，緊緊地抱著，而後兩個人纏綿在一起離開了這裡。

  原來那一日自己去找周歡的時候，齊衛已經拜托了周歡尋找自己，而她卻什麽都沒有說，並且還狠狠的羞辱了自己。

  甚至，離開了楚王府還不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