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韻哪裡會不知羅思綺所想,恰巧此刻她又背對著那些求醫者,更是讓她徹底暴露了自己的嘴臉。
不過蘇清韻可不是那種明知眼前是狼譚虎穴,還會輕易地往裡頭跳的人,她將羅思綺的心思看在眼底,柳眉微微顰蹙,露出一副為難神色:“羅姑娘有所不知,我父親雖是醫師,然我並未遺傳他半分天賦,因而隻學了皮毛,尚且該歸作不會行醫一行。我心知羅姑娘心善,以坐診名義留我在此觀摩,只是…倘若是出了什麽差事,恐怕會失了羅姑娘的名聲。”
蘇清韻可謂是將話說得極為圓滑,先是以不會行醫為前提,再用心善明誇暗貶地堵住羅思綺的嘴,讓她再無機會借著讓她坐診之名來刁難她。
只是,事情真的會這麽順利地如了蘇清韻?
事實結果告訴她,她當真是低估了羅思綺對她的惡念。
不過想來也是,難得有如此機會,讓那蘇清韻自個兒主動地撞入她的手掌心之中,她又哪肯這般輕而易舉的隨了蘇清韻的願放過她。趁此良機,她就要讓這蘇清韻當眾出醜,盡可能地羞辱她,最好讓她再無可能出現在眾人面前。
羅思綺心底湧現一陣扭曲的快感,連帶著她的唇邊也掛起了輕蔑的笑容,可她的聲音卻與之截然不同,且尤為溫柔貼近:“蘇妹妹不必如此謙虛,我聽聞妹妹近些日子一直在研修醫術,想必頗有心得,何不趁此機會好好實踐一番,想來大公子也會為此感到開心。”
被蘇清韻掩在衣袖之下的雙手攥緊成拳頭,事到如今,恐怕她也只能應下了羅思綺的“好意”。
傅黎夜會不會高興她不知道,只是羅思綺在這會兒提及傅黎夜,也不過是為了借此威脅她。
知曉又如何,她此刻也只能應下來。
“既然如此,那妹妹我就不推脫了。”蘇清韻低頭伏了伏身子,算是謝過了羅思綺的“好意”。
“那我明早便在此等妹妹。”
等到蘇清韻回文國公府,已然是傍晚,她面露倦意,直奔自己的閨房走去,可還不等她推門而入,她便眼尖地發現自己的房間門是半掩著的。
蘇清韻微愣,心思頗多的她對房中人隱隱有了幾分猜測,可又不敢就此斷定是那腦海中一閃而過的人。她抿了抿唇,心底生出些許心虛,然後抬手推開了門。
“你是去找了羅姑娘。”
這前腳剛邁進去,蘇清韻的面前便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正是傅黎夜。
他的話並非反問,而是以肯定語氣收尾,顯然是猜出了蘇清韻方才是從哪裡回來的。
“…我…。”蘇清韻眼底閃過一絲躲閃,在傅黎夜冷冽的目光之中,將頭偏向一旁,話語之間盡是扭扭捏捏之意,“你別問了,我沒事,時候不早了,你也該用晚膳了。你的身子剛有氣色,斷然不能累著。”
“你…!蘇清韻,我說過,我不需要一個女人委曲求全——”
“我沒有。”蘇清韻打斷他的話,然後平靜卻暗藏真摯地開口道,“你放心。”
話語落下,還不等傅黎夜出言,她便直接將傅黎夜推出門,輕車熟路地往他院子走去。
這一晚,傅黎夜再也沒有找到機會來詢問蘇清韻今日之事。
一夜過得也是很快,只要一閉一睜,便是清早了。
蘇清韻如約來到羅思綺的藥堂。
“蘇妹妹可算來了,我以為蘇妹妹不來了呢。”羅思綺語中帶刺,在蘇清韻踏入藥堂的瞬間,便立馬出聲了。
蘇清韻忍下慍怒,心中默念眼前之人如今是救治傅黎夜的唯一可能,最終還是將心底的歐氣壓了下來,然後客客氣氣地說道:“勞煩羅姑娘等上這麽長時間了,那麽接下來我該做些什麽。”
“坐診。”羅思綺笑臉盈盈,纖纖玉手指了指藥堂外頭搭著的棚,“現在已有不少病人了,妹妹你還是趕緊去吧。”
蘇清韻知道對方這是在刁難她,所以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然後徑直朝著不遠處的棚走去。
“大夫,我這些日子惡心頭暈,下雨天又有胸悶心慌的感覺,您給瞧瞧,我這是怎麽了。”身穿粗布的老人家面露急切地將手搭在了桌上,旋即問道。
頭一次坐診,蘇清韻難免有些慌亂,知曉書中知識,可不等於就會了看病。
蘇清韻一手摸著老人家的脈搏,腦中一一略過會出現這些症狀的病因,大抵是確認了什麽病,只是這藥…。
倘若開藥惹來了問題,這害了她還好,但若是這老人家出了事兒……
“蘇妹妹難道連這最簡單的病都看不出來?”不知道何時現在蘇清韻身邊的羅思綺輕笑道,“當真是略知皮毛?還是說根本就是半點也沒學會,這若是讓老太君知道…”
“思綺,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