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去的時候,蘇清韻一眼看出傅黎夜的神色不對勁,關心著是不是手臂有疼痛。
傅黎夜朝她搖搖頭,等兩個人都走入屋內,他才說出今日的事情。
“皇上似乎對我有芥蒂了。”傅黎夜坐到桌案旁,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蘇清韻了然,點了點頭,皇上登基以來,一直被人覬覦皇位,不免對人都懷有一份懷疑。
“與皇帝情同手足多年,如今皇上有難,我義不容辭,這也是為人臣子應當所為,可是……皇上他懷疑我了,我該如何?”傅黎夜沒有辦法,才想尋求蘇清韻一點建議。
他實在不想看見皇上每日在猜忌中度過。
皇上的身邊沒有人可信,傅黎夜比皇上更擔心。
“我想皇上遲早會想通,只是給他一點時間吧。畢竟你們多年的情誼,皇上心裡頭對我們是信任的,恐怕只是抵不過周圍人一直的扇風鼓動。”蘇清韻安慰著,也想著以後有機會要和皇上講開來。
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傅黎夜自己的擔憂,也只能先放在一旁。
不日,傅黎夜便迎來另一位客人。
“柳尚書,他來做什麽?”蘇清韻覺得奇怪,總不能他也來投桃報李吧。
傅黎夜並沒有回答,直到讓下人去帶到書房後,有些憂慮。
“這柳康並不是什麽善茬,他背地裡做的那些事,比起溫雲,松,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傅黎夜慢悠悠說著,便往外走去。
柳康顯然不是來道喜的,甚至傅黎夜感覺自己能猜出他的目的。
書房內,柳康一副主人正派坐在了主位上,自顧自評論著這茶的成色不錯。
“小傅大人,久違了啊!”柳康一看到傅黎夜便露出歡笑,但也並沒有打算站起來,就好像這是他自己家一樣。
傅黎夜坐了下來,開門見山道:“柳尚書遠道而來,有何貴乾?”
柳康旁邊的桌子放著一個小箱子,聽了這話,他臉上堆起笑容將這箱子推出去,道:“小傅大人最近春風得意,柳某自然要懂得審時度勢,才能不落得永安王的下場。”
傅黎夜覺得莫名其妙,上前打開那箱子,裡面擺好的是一根根金條。
他冷哼了一聲合上箱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不動聲色看著他。
“溫雲,松蠢笨至極,竟公然與皇上對抗,若不是皇上顧及叔侄情誼,他也走不到今日。相反,他竟還覺得這是自己的本領。”說起這,柳康眼裡滿是不屑。
當時溫雲,松也不是沒有來找他,只是聽了他那些計劃,柳康當即拒絕。
嘴上柳康是說自己對皇上忠心耿耿,可實際上,他才不屑與人為臣,他這些年努力這麽久,竟還只是尚書的位置。
他自然不甘心。
“還是小傅大人英勇,才把這溫雲,松抓獲,解了皇上心頭一大心病啊!”柳康說道這,還朝他抱拳。
“是我應當做的。”傅黎夜並不接茬,只是冷冷應了一句。
若不是考慮同朝為官的情面,傅黎夜早就下逐客令了。
柳康並不是看不出他的不耐煩,但為了大計依然試探性問道:“只是,似乎皇上近日來,又有了心病……小傅大人,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傅黎夜看了他一眼,他哪略帶得意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訴自己,皇上對自己起了疑心。
傅黎夜近日就在煩惱這,被人提起有些煩惱,並沒有應話。
“我和小傅大人有緣,便口出狂言一番,還請小傅大人見諒。溫雲,松總說皇上年幼,不懂朝政,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得多幫襯著,可你說,要是我們盡心盡力,換來的只不過是皇上一如既往的猜忌與揣測,這心如何能不寒?”柳康作出一副心痛的樣子。
“柳尚書這是什麽意思?”傅黎夜沒有表現出什麽,冷靜回問。
“小傅大人,我能有什麽意思,就是覺得,替您不值啊。”柳尚書笑起來,“您看看,要不是您,這溫雲,松的奸計可就得逞了!”
傅黎夜上下打量了一下柳康,也大致確定了他到底想說什麽,估計今天不是投桃報李,是招攬群臣啊。
傅黎夜皺眉嗔怒,狠狠拿手錘了桌子,言:“你們都知道,唯有皇上,被蒙蔽了心眼!”
看到他這反應,柳康當然滿意,也附和著說:“事實便是如此,小傅大人,您說我們這為人臣,做的這麽多,皇上怎麽就看不見?”
這話傅黎夜一聽便冷笑著說:“看不見?既然看不見便是不合適了,仿佛忘了,這皇位是誰替他守著的!”
這話倒是讓柳康好好想想了,想這傅黎夜到底怎麽想。
這皇位著實是他替皇上守著的,柳康想他這話裡話外的不滿,應該也對皇上不少意見?
傅黎夜向他追尋附和,“柳尚書,您說是否如此?他還有什麽可多想,若我想,這皇位何時輪得到他?”
“是是是,”柳康來不及多想,趕緊跟上他的話,“這新帝果真不知好歹,這要我等如何跟他輔佐?還不如換人?”
傅黎夜深呼吸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柳康心裡滿意得很,這朝中傅黎夜的分量一時舉足輕重。
若是他也對皇帝不滿,這小皇帝的位置遲早換人坐。
而這傅黎夜若能歸順於他,這一切的順利他現在就能看得見。
“柳尚書,你說,若皇上不想坐,我又何必苦苦給他綁著?還不如換人!”傅黎夜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就像他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大家好一樣。
柳康歡喜得看著他,正要開口又覺得自己太過魯莽,怕傅黎夜瞧不上自己。
於是乎,柳康端正好自己的坐姿,問:“是啊,小傅大人心意柳某明了,就是不知有句話當講不當講?”
“哦?”傅黎夜好奇得看向他,“你我二人哪來這些虛禮,柳尚書盡管說來,若傅某能幫上忙,便也說上幾句話。”
“皇帝若無法為我朝百姓謀福利,如何不該換人?柳某不才,但卻一心一意為了百姓,為了天下安康,就是不知小傅大人是否願意,祝我一臂之力!”柳康說起這來,才站起來,朝他作揖。
深情滿滿的樣子,若不是傅黎夜知道他本性如何,還真會覺得他是真正的為百姓所想之人。
傅黎夜沒有想到,皇帝竟運氣這樣不好。
才去了個溫雲,松,怎麽又來個柳康?
而且這柳康可比溫雲,松聰明得多。
傅黎夜也不能輕舉妄動,表現出猶豫的樣子。
但這柳康就好像明白傅黎夜會答應一樣,因為他覺得,傅黎夜若是想拒絕,便不會露出這猶豫的樣子。
柳康想,看來這小皇帝自己的多疑多慮,可要害了自己。
“小傅大人?”柳康試探性問。
“我……”傅黎夜想了想,“我與皇上情同手足,這樣豈不是……”
“可他並沒有把你當手足兄弟!”柳康趕緊說著,“這皇上不仁,您又何必對他有義?”
還真敢講,傅黎夜驚訝得看著他。
但他的驚訝在柳康的看來,更像是覺得自己替他找到了好借口。
“這,我再考慮考慮……”傅黎夜依然是猶豫的樣子。
柳康好像知道自己要成功了一樣,也不再步步緊逼,站起來。
“那,小傅大人您好好考慮考慮,柳某先告辭了。”
笑嘻嘻著送走柳康,傅黎夜才轉變了臉色。
他一臉陰沉回到書房內,一言不發。
沒想到,這朝中竟有這麽多人對皇位覬覦。
他們是覺得自己憑什麽可以擔得起這個位置?
憑自己比皇帝年紀大,憑自己在朝中為官多年?
如此便覺得自己能力蓋天?
那些人竟還覺得他能背叛皇上,真是想瞎了心不成?
蘇清韻得知人走後才走了進來,就看到傅黎夜黑著臉。
她一下子看出他的不爽,又主動去給他捏肩,並勸著:“不要累著了,別多想。”
傅黎夜好不容易有個真正信任的人可以傾訴,乾脆一吐而快:“你知道那柳康來幹嘛,來告訴我替他謀反!他是以為我是什麽人?是忘了溫雲,松被我親手抓住的事情嗎!他忘了皇上與我情同手足的事情?”
蘇清韻也詫異,雖然有聽說過這柳康野心蓬勃,總是利益熏天,但萬萬沒想到竟然也有這份賊心。
“皇上,他可真是不幸,這朝中該不會沒有幾個真正想為皇上謀好的吧?”蘇清韻擔憂著說。
一想到皇上面臨的是這種困境,倒覺得心疼,他其實也才才年幼。
若不是先帝突然駕崩,他本可以好好學學怎麽為君,到時候登基,以他那仁愛之心,絕對是一代明君。
蘇清韻的話,竟讓傅黎夜一時間心裡頭想到了一些奇怪。
但他很快將這從他腦海裡掃去,他是信任蘇清韻的,她既然嫁作他的妻子,傅黎夜自然要與她相互信任。
“這柳康是個麻煩,我會找機會同皇上說。”傅黎夜得好好規劃規劃,若輕舉妄動,他怕是第二個溫雲,松啊。
蘇清韻沒有做聲,只是在心裡頭想,皇上現在對傅黎夜這般忌憚,真的還會處處信任他嗎?
另一邊,蘇雅君救治過傅庭安後,羅思琦便徹夜守著傅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