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黎夜對他再三勸導,季玉越發得心動。
這好歹是自己當初的志向所在,只是奈於別的緣故才沒能完成。
如今既然有機會了,傅黎夜又對他百般信賴的樣子,季玉難免動搖。
可他也沒能忘記自己的兄弟,他提出自己的唯一一個要求,“小傅大人盛情難卻,可季某必須帶上我寨子裡的弟兄。”
這些弟兄們也算是和大當家的出生入死,他不能自己有了好去處就放棄他們。
傅黎夜愣了一下,這些土匪要是能教養好應該也不差,可如果沒能,會不會擾亂軍中紀律。
這當軍為國,最忌諱的就是屠害百姓。
傅黎夜猶豫問,“不知大當家那些弟兄們,可會聽從軍中組織?我也不和大當家的瞞著了,這軍中不比寨子裡,定是有規矩的。”
這個傅黎夜要說清楚,如果不說清楚到時候他們還當自己在土匪窩子裡,傅黎夜就是自砸腳跟。
大當家明白他的顧慮,也相信自己那些弟兄們,於是保證著,一定讓他們服從管理。
“我那些弟兄,心地都好,絕不會坐違反亂紀之事!”
季玉都這樣說了,傅黎夜也不好再說什麽,便要他回去帶人來。
三人一夜未回,二當家和寨子裡的人都急瘋了,滿山的尋找,發現那打鬥的痕跡,還以為大當家出事。
聽人說大當家的回來了,二當家歡天喜地跑出去迎接。
“大哥,你沒事吧,哪去了?”二當家關心問。
大當家還記著和傅黎夜說的話,臉上也是抑製不住的笑容,他拉著二當家說,“我們啊,要出人頭地了。”
二當家覺得奇怪,這大哥就去把那女人送走,怎麽就出人頭地?
該不會是吃錯藥了?二當家想著這,就趕緊問他到底怎麽了。
大當家的趕緊要人聚起來,才興奮得朝他們宣布這個好消息。
“我們自立寨以來,苟且偷生,風餐露宿實在辛苦。如今我偶遇福郡王,答應將我寨子內所有兄弟收作官兵,從今往後,再也不用過這苦日子。”
大當家宣布後,便觀察著弟兄們的神態。
有不解的,有詫異的,大家也開始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好一會兒,才問大當家,這是否靠譜。
大當家的只顧著和那些人說,卻忘記了身旁人臉色的變化。
等大當家說服了自己的一些弟兄時,卻發現旁邊二弟的影子不見了。
“二當家的呢?”大當家奇怪問道,自己的二弟平日裡最是尊重自己,斷不會一言不發跑掉。
那些人也好像才發現二當家的離開,轉頭看了下才說,“大當家的,二當家回去了。”
季玉去找二當家,卻發現他大白天的在屋內喝酒。
“二弟,你這是幹什麽!”季玉上去一把搶走了他手中的酒樽,瞪著他。
這二弟雖然平時聽話,可有時候倔起來,實在讓他頭疼。
剛剛自己在講大事,他怎麽能這麽不合時宜得跑來喝酒?
二弟看到他大哥,深呼吸後,冷靜著問,“大哥你,送那姑娘走的時候到底遇到誰了?”
季玉一笑,坐下來跟他講自己昨日遇到的事情。
“那夫人,是當朝福郡王的王妃,那福郡王與一般人不同,十分賞識我,也答應要收我們寨子裡的弟兄一起,到時候絕不會虧待我們的。”季玉說到這言語裡也是抑製不住的笑容。
二當家盯著他,臉上的憤怒越發明顯,終於他也不再隱忍,站起來抬翻了桌子。
“你幹什麽!”大當家嚇了一跳,這二弟今天吃了槍藥了?
二當家瞪著大當家的,質問道:“大哥,你是不是忘了我釀怎麽死的!”
大當家的愣了一下,當年在街上撿到他的時候,他嘴裡喊著“娘親被人害死了”,自己一直沒當回事,隻當是小孩子的胡言亂語。
後來可能也是大當家不在意,二弟也再沒說過。
所以這麽些年,大當家肯定不記得了。
“大哥,我娘是被人害死的!害死她的人,穿著官服,我依然記得!”那二弟說起這聲若洪雷,把周遭人都嚇了一跳。
大當家皺眉,想了一下又說,“說不定你記錯了,這小傅大人真的跟別人不一樣!”
大當家知道官員總有明面和背地裡的不同,但這傅黎夜真的不一樣。
“大哥,你要去便去,我死都不會和他們這些人苟合!”二弟說著大口喘氣,可見十分憤怒。
大當家又跟他好言相勸,可二當家根本沒有松口的意思。
無奈之下,大當家隻好和他分道揚鑣,獨自離開。
但他沒有忘記兄弟二人多年的感情,他對二當家交代了許多,要他平日做事切莫衝動。
“大哥,混不下去就回來,咱們這寨子你永遠是大當家的!”二當家也是不舍這大哥的,畢竟小時與他一同長大,養他到能懂事。
而溫雲 松,回了軍營後本就在打算怎麽抓蘇清韻,就聽說傅黎夜回來救下了。
“可惜了!”溫雲 松將拳頭砸在桌上,這傅黎夜怎麽就那麽快回來。
“對了,蘇清韻旁邊那人是誰?”溫雲 松突然想起來,剛剛要不是那個人死命攔著,蘇清韻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清風寨大當家的,叫季玉,早年入軍被人陷害後離開,不久就成立了清風寨。一直在山上,靠搶奪路過的異域商人為生。”旁邊的人回答著。
說起這清風寨,也沒有幹什麽壞事,就是不務正業。
官服曾派兵想剿過幾次,但也不了了之。
“清風寨……”溫雲 松在心裡頭念著這字。
既然這個季玉是清風寨的大當家,就說明寨子內的人任他差遣。
溫雲 松想的是,要能拉他入夥,自己的勢力也能再壯大一些,日後動起手來都多一層保障。
“去去,把這季玉給我請來,我要他為我所用!”溫雲 松激動著說。
可是周圍的人聽到這話相互看了兩眼,才說出今天白天之事。
“小傅大人今日和那季玉兩個人相談甚歡,弟兄們說,小傅大人要季玉回去把自己弟兄帶來服軍。”一人小心翼翼說道。
果然,溫雲 松一聽氣的不行,怎麽這傅黎夜一來,什麽事都做得比自己快。
“他現在人呢?”溫雲 松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李刀都被他收服,加個季玉,日後自己還怎麽行動?
“看這時間,”那人往外頭看了一下,“應該快到軍營。”
“去去去,把他請來!”溫雲 松趕緊說著,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呢。
看到季玉只有幾個人的時候,溫雲 松雖然奇怪,但也沒有說出口。
從昨日的事情,和蘇清韻那,季玉知道這個溫雲 松不是什麽好人。
他最是不喜這種官員,自然也沒有什麽好臉色,坐下後一言不發。
溫雲 松也不是能卑躬屈膝的人,所以也只是客套著說,“大當家的,喝茶喝茶,在這軍營裡可還習慣?”
季玉看了一眼他,冷聲說,“我已經離開清風寨,不是大當家的。”
溫雲 松愣了一下,這人這麽沒有眼力見嗎?
但他還是憋著笑說,“那季玉,季先生,離開寨子來這軍營,可有什麽打算?”
“為國效力就是了。”季玉淡淡說道。
“先生若是願意,本王倒願意給先生一個機會。”溫雲 松笑言。
“不必了。”季玉依然是冷漠的反應,都不正眼看一眼他。
溫雲 松有些下不來台,尷尬得看了一眼旁邊的手下,不想再被折了面子。
“本王可以給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先生再考慮考慮?”
季玉不耐煩得站起來,反問,“若我要邊疆所有百姓的富貴,王爺可給得起?若不能,季某有事先告辭了。”
這人一眼就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季玉都不想再和他周旋。
傅黎夜知道季玉被溫雲 松帶走更是著急忙慌要來救人,可是卻在帳外聽到這番對話。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溫雲 松氣得拉住了季玉的手,惡狠狠瞪著他。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讓傅黎夜也得不到。
“季某不愛吃酒,謝過王爺好意!”季玉冷聲說著就把他的手掰開。
溫雲 松沒有想到被他拒絕的如何透徹,還沒來得及尷尬門口就走入了一個人。
季玉看到傅黎夜的時候淺笑,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冷漠無情。
傅黎夜打量著溫雲 松,問道:“永安王,找季玉有何貴乾呢?”
溫雲 松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自己的對話,但被人這樣拒絕總歸是尷尬不已。
他才不能主動承認呢。
因此,溫雲 松故作鎮定得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不過就是敘敘舊。”
“這樣啊,那王爺的酒看來還是得跟故人吃,這季玉好像不太愛喝您這兒的茶啊。”傅黎夜雖然沒有拆穿,但也沒有給他留面子。
溫雲 松臉上瞬間煞白,看著他都說不話來。
傅黎夜領著季玉往外走,還邊走邊說:“那王爺自己喝著吧。”
溫雲 松氣得都快炸了,余光敲到自己的收下居然還有偷笑的,他瞪了一眼,斥責道:“笑什麽!”
他沒想到這季玉居然是這樣油鹽不進的人,溫雲 松害怕他歸順於傅黎夜之後對自己造成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