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荷花池邊相擁，宛如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

  他們都背對著葉菁菁，無人發現她，而葉菁菁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角落裡的小醜。

  這兩個人多麽恩愛，自己卻只能在他們背後無聲無言地看著。

  葉菁菁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失魂落魄地離開，也不知道帝乾陵和南宮月華究竟抱了多久。

  她只知道，等自己清醒過來時，已經是淚流滿面地走在路上。

  老天呐，你為什麽要給我開這麽大的玩笑？

  為什麽要在我剛剛發現我對帝乾陵的感情時，遭受這樣的痛苦？
  帝乾陵，你好狠的心，我原以為你是真的疼我愛我，卻沒想到，那都是你的嘴上說說。

  為什麽？
  “你為什麽要一邊說著我是你的唯一，一邊又和我最討厭的女人不清不楚？”

  葉菁菁失聲喊出來，卻覺得這像是最後的一根稻草，內心的悲傷終於無法堵住，洶湧而來。

  原來都是假的，對嗎？
  那你為什麽要來救我，又為什麽要對我說著那些柔情的話，讓我沉溺在你的溫柔與愛意之中，再抽身離開，對別的女人也施加相同的愛？
  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該遇到帝乾陵……

  葉菁菁一邊流淚一邊走，隻覺得自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甚至不知道該走去何方，只是沒有目的地移動著，似乎這樣才能逃離剛才看到的那可怕一幕。

  因為心中難過，她完全沒聽到有人在身後喊自己，等到一個身影猛地從前面閃出來撞到自己，葉菁菁才回過神來。

  “唉，好疼好疼……”

  撞她的不是別人，正是公孫小白，此刻他正揉著自己的胳膊，苦笑道，“菁菁，剛才要不是我用胳膊擋了你一下，恐怕我就被你撞飛出去了。”

  他遲疑了一下，掏出手帕，自然而然地擦了擦葉菁菁的眼淚，心疼道，“怎麽又哭了？”

  “我……”

  葉菁菁剛剛開口，就發現眼淚又流下來。

  這是無意識的，是她嫉妒悲傷的表現。

  不僅如此，她的喉嚨裡發出“噠噠”的聲音，那是她悲傷至極，強忍著哽咽而在喉嚨裡發出的悲鳴。

  上次被公孫小白看到自己那麽悲傷，還是因為她覺得帝乾陵不相信自己，而這次，卻是她發現自己遭遇了背叛。

  她無法訴說究竟是哪種情況讓自己更難過，她唯一知道的是，上一次她只有悲傷，這次卻多了惶恐。

  葉菁菁很害怕，她覺得帝乾陵似乎正在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有了別人，就不會和自己永遠在一起，他一定會離開，自己即將失去這個摯愛……

  光是想到這些，葉菁菁就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連帶著五髒六腑都跟著抽疼。

  公孫小白知道她心中難過，也就沒強迫著她說出來，而是拉著她來到一個幽靜的亭台坐下，只是默默地陪伴著。

  許久，等葉菁菁的眼淚流乾，眼睛都哭紅哭腫，她才停下了哭泣。

  但那份悲傷還是埋藏在心底，讓她喘不過氣。

  “雖然不應該過問你的傷心之處……但，到底發生什麽了？”公孫小白關切的問。

  哭過之後的葉菁菁卻覺得自己平複了不少，她輕聲開口，將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他聽。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信任公孫小白，願意向他傾訴，可能是因為，他曾經兩次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出現，並給了自己一些溫暖吧。

  公孫小白靜靜地聽著，直到葉菁菁說完沉默，他才輕輕開口，“菁菁，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落井下石，但……我想，帝乾陵可能真的變了。

  “他們告訴你，失憶之前你們是最恩愛的一對，可你別忘了，帝乾陵是大歷的皇帝，他完全可以命令周圍的人陪著他編造謊言。

  “我想，他一定是為了利用你穩固你父親，所以裝出一副和你恩愛的樣子，這樣才能讓你父親繼續為他賣命，保住他的江山。”

  如果是以前聽到這些話，葉菁菁一定不相信，可是今天親眼所見，葉菁菁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對啊，或許正是如此呢……

  說不定南宮月華也是他的工具，這樣倒也不難解釋，為什麽他會轉頭去對南宮月華軟香惜玉了。

  多麽可笑，在自己終於正視了感情以後，卻發現他是帶著目的性的。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內心依然不肯死心，失魂落魄地冒出了這麽一句，“既然他不愛我，那為什麽要對我說那麽多？他連我們的以後都想好了……”

  公孫小白歎口氣，“菁菁，你太傻了，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他為了牢牢抓住你的心，當然是什麽好聽說什麽，至於會不會去做，那自然就是隨緣而定了。

  “哪怕他真的愛你，我想，帝乾陵為了自己的江山穩固，也一定會做出背叛你的事情，畢竟迎娶了三公主後，他就可以獲得大淵的幫助。這麽大的誘惑擺在面前，他不可能不心動的。”

  “可是……”

  葉菁菁還想爭辯什麽，公孫小白將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輕輕覆蓋住。

  葉菁菁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將手抽回去，內心還是有些抵觸。

  公孫小白也不強求，只是低聲說，“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有人主動投懷送抱擺在面前，他不可能不心動。他不是不愛你，他只是無法愛你一個人。”

  “難道就因為他是大歷的皇帝嗎？”葉菁菁的眼淚一下子又湧出來。“難道就以為這個，我們注定不能像平凡的情侶那樣，攜手共讀一生嗎？”

  公孫小白沉默一會兒，搖了搖頭。

  淚水再度模糊了葉菁菁的視線，她覺得自己的心從來沒有那麽疼過。

  耳畔又響起了公孫小白的聲音，“菁菁，你是那麽好，那麽優秀，我看到了你身上的寶藏，卻無法擁有，因為你是他的妻子。

  “我深深地羨慕著帝乾陵，甚至嫉妒他……我時常想著，如果沒有他存在，我是不是可以和你在一起……如果可以，我真想帶你走，讓你離開那個會令你傷心的人。”